《南也今心》清和贰拾

55、第五十五章

　　也许苏冶不知道，在他的感情里，他们是有相同经历的。

　　都是那个可怜鬼，被前任抛弃，但女生的调节情绪没有男生快。

　　可能就是没有很爱吧。

　　苏冶刚上大学，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觉得，两人一起吃饭，散步，做一些亲密无间的事情，这就是恋爱。

　　也是后来，她开始写小说了，才懂了很多人情世故，原来不是恋人也可以做这些事情，不想爱的人也可以做。

　　萧然这人很矛盾，苏冶从他一直约饭开始，她就知道，萧然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她没有点破，也没有继续联系。

　　当初甩人的时候，走得潇潇洒洒，现如今回来了，又想挽回那段不值得一提的感情，真是好笑。

　　苏冶头搁在何煦南的脖颈，小碎发触碰到皮肤，带来些酥麻感，心里痒痒的。

　　何煦南抱着她，此刻就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他抬起苏冶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

　　苏冶伸手去摸了摸他的下巴，有明显的胡渣，起了坏心思，动手挠了挠，何煦南怕痒地躲开了些。

　　她忍不住笑了：“原来你下巴怕痒啊。”说着，她正想伸手去够他的下巴，却被他一手握住。

　　何煦南眼睛深邃黝黑，蹙着眉头，一下子面部少了柔和，严厉了起来，讥笑了下，吓唬她说：“我们来玩点别的？”

　　苏冶怕了，一下子把手收了回去，眼睛无辜的看着他，没脾气的说：“玩不起了。”她把双腿搭在他的大腿上，撒娇道：“我好累了，你抱我去楼上吧。”

　　何煦南无奈地点点头：“好，走吧。”

　　说完，他抱起苏冶往楼上走。

　　苏冶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很安静地靠在他的肩头，神情疲惫，可见是真的累了。

　　何煦南把她抱到床上，俯身往她脸颊上亲了下，细声细语的问她要不要洗漱。

　　苏冶懒懒的应了一声，“我想歇一会。”说完，她伸手揽上他的脖颈，眼睛里闪着亮光，带着些狡黠，“你做个好人呗？”

　　何煦南满脸疑问：“怎么说？”

　　“帮我卸个妆。”苏冶怕他拒绝，唔了一声，继续说道：“卸妆油你应该不会用，直接卸妆水就好了。”

　　何煦南恍然大悟的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顺势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懒？”

　　苏冶心想，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她没生气，被他这么一说，脸感觉都丢得差不多了：“我一直都很懒。”

　　何煦南无奈妥协说：“东西在哪？”

　　苏冶开心的笑了，指了指门口：“都在厕所，记得拿张卸妆巾。”

　　须臾，何煦南就去厕所给她拿卸妆工具。

　　没一会，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卸妆水和卸妆巾，苏冶很懂事的躺了下来，等着卸妆。

　　何煦南坐回床边，手里拧开卸妆水，倒了些水在卸妆巾上，给她擦拭脸颊。

　　此刻，苏冶的脸上，触感冰冰凉凉的，手法也很温和，没有像她平时那样暴力。

　　因为不是很想护肤，时常觉得麻烦，所以每次她卸妆都很快速就了事。

　　这时，他便说：“怎么样？我这服务还可以吧？”

　　苏冶嘴角勾着笑，点了点头：“我很满意。”

　　“明天是要回家吃饭吧？”何煦南闲暇时问了一嘴。

　　苏母最近老喊他们俩回家吃饭，苏冶实在说不过她，最后还是乖乖妥协。

　　苏冶淡淡的回应道：“嗯，老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都没常回家看看，她老叨叨。”

　　何煦南语气中带着笑意：“她们年纪都大了，总会想孩子陪伴在身边，有空可以回去看看。我妈是收不住心，老是折腾自己做些事打发时间，插花，做小甜品，打麻将，过得算是惬意。”

　　“我妈就不一样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在医院从事那么多年了，什么人情世故没见过，那双眼睛，可以看透一切，有什么事，瞒不过她的。”

　　何煦南给她卸好妆后，看着苏冶一脸惬意的闭目养神，还原了原本的美貌，好像没有差太多，还是很好看。

　　纤长的睫毛，白皙的脸颊，红润的嘴唇。

　　片刻，他视线移到嘴唇上，趁苏冶不注意，俯身就亲了下来，鼻息间萦绕着卸妆水的香气，不是刺鼻的那种，是淡淡的清香。

　　苏冶吓得睁开了眼，身体颤抖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睫毛颤了颤，伸手推开了些，两人的唇齿之间隔了段距离。

　　苏冶被亲得神志不清，眼神迷离得看着他说：“你吓到我了。”

　　何煦南把她双手按在身侧，眼眸深沉的注视着她，而后，靠着她的耳侧轻声的说：“给我亲会？”说着，他指间覆上她的脖子，大拇指摩挲着脸庞。

　　此刻，声音入耳，传到大脑神经时，苏冶连着心跳都加速，没等她同意，何煦南便重新亲了下来。

　　苏冶大脑宕机了片刻，直到他离开时，才重新睁开眼看他，视线模糊的看着眼前男人的脸庞，她整个脸，红得滴血。

　　何煦南压着嗓子说：“去洗澡吧。”

　　苏冶伸手攀上他的胳膊，一使劲坐起身子来。

　　此刻，她被亲的头脑发懵，推了推何煦南的胳膊，娇嗔道：“一点都不矜持。”好歹给她个缓冲时间......

　　何煦南失笑，双手抱胸：“在家要什么矜持？”

　　苏冶不语，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了声说：“去给我热个牛奶吧，我洗澡去了。”

　　“嗯。”何煦南乖乖起身，双手插着口袋，高大的身姿一下把她面前的光线遮挡住。

　　而后他转身离开，苏冶注视着他的背影离去，努起嘴苦恼着，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重欲。

　　......

　　隔天中午，夫妻俩本想回苏家，可是，临走前他接到了个电话，表情很凝重，匆匆挂了电话就和苏冶说明情况。

　　何煦南克制着情绪，用一丝的冷静看着苏冶说：“爷爷他心脏病复发了。”

　　苏冶一愣，手攥紧了背带，抬头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眼眸低垂，眉头紧蹙着，“那，现在是在医院吗？”

　　他点点头，没说话。

　　“那我们快走，我妈那边我等会打电话解释一下。”说着，两人往乘着电梯往地下车库走。

　　车很快就驶出小区，一路上很安静，苏冶忍不住侧眸去看他的神情，只见，他表情凝重，认真得开着车，车速也比平常快了许多，驶上国道后，相继接到了大哥的电话。

　　他瞥了一眼，正想接起，苏冶便快他一步，何煦南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苏冶握住他的手，此刻才发现，他的指间冰凉，她心里一震，很快抚平情绪说：“爷爷会没事的，你放心，我陪着你。”

　　说完，眼神示意他接电话。

　　何煦南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接起了何彦的电话。

　　“大哥。”

　　“煦南，我联系院长手术了，爷爷现在要进手术室了，你别担心。”

　　“嗯，我和小冶马上就到了。”

　　“路上慢点，别着急。”何彦叮嘱道。

　　何煦南此刻才放松下来，车速放慢了些，“好，医院见。”

　　挂了电话后，苏冶紧了紧手，两人十指相扣着，“别担心了。”

　　“好。”

　　“对了，妈那边你跟她说了吗？”何煦南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说了，她说理解。”

　　何煦南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不久后到了医院。

　　两人赶往九楼手术室，门口坐着几个人。

　　唐晓君和何彦，还有何彦父母，以及何筠儒的贴身管家。

　　唐晓君坐在椅子上，见儿子和儿媳妇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来了，你爷爷刚进去不久，先坐着等着。”

　　何煦南点头，牵着苏冶的手，坐下。

　　何彦坐在一旁，吩咐旁边的助理去买点水。

　　“来得挺快的，路上是不是又开得很快？”他问何煦南。

　　何煦南抬头看了眼，手术中的牌子，回答他：“没，刚要出门，打算回小冶家吃饭，就接到了你的电话，所以省了些收拾的时间。”

　　唐晓君听闻，便问：“那有没有跟小冶妈妈说明情况？”

　　苏冶点头回她：“已经说了，她理解。”

　　“爷爷怎么会突发心脏病？”何煦南问管家。

　　“老先生支开我去厨房，一个人爬楼梯去了二楼储藏室，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倒地下了。”管家说起来龙去脉。

　　二楼的储藏室里都是已故奶奶的东西。

　　众人一听储藏室，心都紧了起来，唐晓君眼眶已红，泪水在里头打转。

　　何彦问：“最近爷爷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老说屋里闷，所以我傍晚会推他去花园透透气。”

　　现在天气也不冷，傍晚的气温刚刚好，出来透透气到也没什么。

　　何煦南追问他：“每餐后的药有按时吃吗？”

　　“有的，我都是看着他吃下去的。”

　　何煦南想，不应该的，既然每天按时服药，怎么还会病倒呢？

　　漫长的两个多小时过去，众人也没进食。

　　苏冶靠着他的肩膀等待，神情淡淡，何煦南抬手给她挽了下碎发，别在耳后，轻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摇着头，只是十指相扣的手牵得更紧了些。

　　没过多久后，手术室的灯熄灭，旁边的LED屏上提示着，手术结束。

　　门一打开，医生从里头走出来，众人纷纷起身。

　　何彦先发话：“张院长，我爷爷他情况怎么样？”

　　张院长轻叹了声说：“目前来看，还算稳定，但何老年岁已高，做了这么大一场手术，身体的各个器官已经衰弱了。术中还出现了休克的情况，所以这次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后续还需要转ICU监测生命体征，麻醉过后会醒，有时间你们就多来看看。”说完，张院长拍了拍何彦的肩膀。

　　此刻，气氛凝重，大家的神情都很哀伤。

　　言外之意，撑不撑得过，就看老爷子自己了。

　　但生老病死这种事，一生中避免不了的。

　　从种种迹象来看，何筠儒求生的欲望不强烈，独自去到储藏室就已经不对劲了。

　　“谢谢张院长。”何彦点头道谢。

　　张院长一直是老爷子的主治医师，所以跟他们都很熟悉，轻松得笑了笑说：“等这么久了，跟我一样还没吃饭吧？等会老爷子进病房了，就没什么事了，大家就去吃饭，别病倒了，可不好。”

　　下午一点多，何筠儒转到了ICU后，何彦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必须得回去。待他走后没多久，护士出来说病人体征正常，大家松了口气后，也纷纷离去。

　　回去路上是苏冶开的车，何煦南则是侧着脸，闭目休息。

　　透过后视镜看向他时，展露着一脸忧伤，紧蹙着眉头，看得苏冶想抱抱他，安慰一下。

　　这是苏冶没从他身上见过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