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弟弟啊》夭余15

3、杍言的义气.闵文的眷恋.

　　“我们回来啦！”心跳正常，呼吸平稳，语气如常。

　　“我……我们回来了……”做贼心虚，底气不足，心慌意乱。

　　凌杍言嘴角抽了一下，抬着下巴看向身后的人：“二哥，拜托，你拿出点气势行不行。这样子就好像满脸写着：‘我犯事了。’……”

　　凌七夜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凌杍言觉得头开始发痛，这鸵鸟性格他怎么会学得十成十……

　　认命地拉着凌七夜在玄关脱了鞋，往里面走。

　　“回来了啊，”凌允臣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洗个手，马上可以吃饭了。”

　　“哦。”

　　“杍言。”凌闵文从沙发上跳起来，很有经验地压低声音叫道，“快过来坐。”

　　凌杍言冲他笑了笑，依言坐到他旁边去。

　　凌井焕的眼睛粘在杂志上，看得忘乎所以。凌七夜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说：“屁股挪一挪。”

　　凌井焕移动了几厘米。

　　凌七夜艰难地将自己的臀部挤进沙发扶手和凌井焕肉感的屁股之间，拿眼瞟了瞟厨房，又迅速用手拨着额前的头发，想把伤口遮掩起来。

　　“别弄了，小心又擦到伤口了。”凌杍言劝阻。

　　这句话穿过凌井焕本屏蔽了的耳朵，他的脑袋从杂志后面探出来，看向凌七夜。

　　“啊啊！”惊声尖叫来自纯良正直的老小。

　　凌杍言浑身一抖，连忙用手捂住了凌闵文的嘴巴。

　　“嘘——别叫……”

　　“闵文你鬼叫什么？”

　　来不及了……

　　凌允臣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他把碟子放在桌子上，朝客厅走来。

　　凌井焕明显感到一阵颤抖来自和凌七夜挤在一起的屁股处。定睛一瞧，凌七夜抖得脸色都白了。再定睛一看，哇靠，满脸的伤痕好精彩！那脸简直就像颜料板，此刻色彩斑斓啊……

　　凌井焕脑袋高速运转不过两秒，立即得出结论：这家伙惹事了。

　　凌闵文死命地把凌杍言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大口呼吸珍贵的空气：“杍……杍言……”话没说两个字，又被凌杍言一把捂住嘴巴，无氧的世界呼之即来。

　　凌杍言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别在大哥面前叫我名字，你怎么又忘了。”

　　凌闵文使劲点头，心里呐喊：杍言你捂嘴就捂嘴，为什么连带着要把我的鼻子也捂住？我又不是用鼻子叫你的！

　　凌杍言怨念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嘀咕：“你刚刚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完了这次……”

　　凌闵文知错地闪亮了一下眼睛，心里依然呐喊：我需要氧气！

　　凌允臣走到他们面前，古怪地看着凌杍言夸张地把凌闵文的鼻子嘴巴揉成一团，伸手去拉：“杍言你在干什么，闵文要断气了……”

　　凌杍言一惊，连忙放开。

　　“咳咳咳咳……”凌闵文使劲咳嗽。

　　凌允臣心疼地拍着他的背顺气，不停地问：“闵文没事吗？”抬头瞪了凌杍言一眼，“你看你弄的……”

　　凌杍言心虚地巧笑了一下，乖乖伸手去拍凌闵文的背帮他顺气。

　　“对了，闵文，你刚刚鬼叫什么？很饿吗？”凌允臣问。

　　凌井焕看到凌七夜挪了一下屁股，有准备逃跑的举动。

　　凌闵文张开嘴巴狠狠吸了一口气，深刻体会活过来了的美好感觉，他抬手一指对面的凌七夜，说：“不是饿了，是看见二哥的脸……啊！”

　　一声尖叫。凌闵文委屈地转头去看凌杍言，不理解他为什么狠狠捏了自己屁股上的肉一把。

　　凌允臣闻言已经转过头去。

　　凌井焕看见凌允臣瞬间沉下来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不着痕迹地往边上移动。

　　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最重要，必要时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是真理……

　　凌七夜看着凌允臣阴沉沉的脸色，干笑起来。

　　“哥……”讨好的声音，“我……饿了……”

　　“闭嘴！”凌允臣吼了一句。

　　凌七夜上牙齿立即咬住了下嘴唇。一副乖乖好弟弟的样子，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哥，你好凶……”要是能有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my god!这效果一定惊天动地。

　　凌允臣暴怒：“你还装！”

　　凌七夜脑袋迅速耷拉到地上，不敢再说话。

　　凌允臣走过去抬起他的脸，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凌七夜咽了咽口水，“……篮……篮球……打的……”

　　“你放……”凌允臣火起，差点劈头盖脸地骂过去。

　　凌杍言连忙跳起来解释：“大哥，大哥，真的是打篮球伤的……”

　　凌允臣美眸微微眯了起来，抬起修长的手指指着凌七夜嘴角一处裂伤问凌杍言：“这是怎么弄的？”

　　凌杍言手心冒汗，极力镇定，飞快地答道：“对方球员手肘撞的。”

　　“那这个呢？”凌允臣手指一移，指上凌七夜脸颊肿起的一块。

　　凌杍言吸了吸鼻子，声音轻了一点点：“对方篮球砸他脸上了……”

　　凌允臣目光更冷一分。指着凌七夜额角，咬牙切齿地问：“这个又是什么？”

　　“二哥撞在篮架的柱子上了……”

　　凌井焕在旁边暗自做了个阿门的手势，默默地摇头：杍言你真菜，这简直就是自首……

　　果然，下一秒凌允臣彻底爆发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凌杍言你翅膀硬了，在我面前说谎！”

　　这一吼，连凌七夜也吓了一跳。

　　“他不老实，他做错事，你还帮他说谎！”凌允臣恼怒地冲着凌杍言吼道，“你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本事很差吗？！现在是连我也敢骗了是不是？！”

　　“大哥……”凌井焕心软，想劝凌允臣别生气。

　　凌杍言知道自己不对，也不反驳，低着头不说话。

　　凌七夜一看凌允臣真的动气了，硬着头皮认错：“哥……对不起……”

　　“你还敢说！”凌允臣一回身对着凌七夜怒道，“这种伤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好本事跑去和别人打架了？！是不是你要杍言瞒着我的？”

　　“对不起……”凌七夜垂着眼睛，道歉，“是我的错，不关杍言的事……是我连累他，哥你别骂他……”

　　凌井焕和凌闵文站在旁边不敢做声。

　　凌杍言看见凌七夜脸色苍白，有些心疼，拉了拉他，说：“二哥你别说了，不关你的事。”

　　凌七夜的脑袋低得更下去了。

　　凌允臣看着凌七夜这个样子，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他很想再大声骂他，因为他是兄长，本就该教导他的言行。可是凌允臣望着凌七夜那耷拉的脑袋，想也能想到他脸上现在是什么委屈的表情，心里莫名痛了一下，突然有一种冲动，很想伸手抱抱他，把他拥进自己怀里，告诉他其实他很心疼。

　　凌允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沉默着怔了好一会儿。

　　凌井焕看不下去，轻声说：“大哥，你别生气了。二哥他知道错了，你原谅他一次吧。”

　　凌闵文在旁边拼命点头。

　　凌允臣猛地回神，思绪渐渐收拢。他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你们两个，”他转身对凌杍言和凌七夜说，“去书房面壁思过，晚饭不准吃。”

　　“大哥。”

　　“大哥，这怎么行！”

　　凌井焕和凌闵文大惊。

　　凌允臣冷冷一瞥，两个人立即噤声。

　　凌允臣去看凌七夜，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七夜说句软话，或者又像以前一样耍耍赖，讨讨好，好好认错，他一定不当真罚他。

　　谁知凌七夜抿了抿唇，又露出那时候一样倔强的表情，抬头对凌允臣说：“我认罚，可是杍言没错，哥你别罚他……”

　　凌允臣表情更难看了。“不行。他有意隐瞒，也有过错。”

　　凌七夜这下脸色真白了。“杍言没错。”他低低地说，“是我让他那么说的，弟弟听哥哥的话有什么错。要错也是我错……”

　　“你再多说一句全部不用吃饭！这就是家规，你还要不要废话？！”凌允臣陡然提高声音，怒吼。

　　一室静默。

　　凌七夜抬眼看了凌允臣一下，眼底的倔强让凌允臣心里怔了一下。他咬了咬唇，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往楼上跑。

　　“二哥……”凌杍言立即追了上去。

　　凌允臣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大哥，你干吗那么认真，你也知道二哥的性格了。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凌井焕嘀咕。

　　“杍……四哥又没做错什么，大哥你干吗连他也要罚……”凌闵文不满地抱怨，“不吃晚饭……那得多饿啊……”

　　凌井焕嫌弃地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心里念道：杍言又不是你，一顿不吃就要死要活。

　　凌允臣一记冷眼光扫过去，两个人马上闭嘴。

　　“吃饭去吧。”凌允臣叹了口气，说道。

　　“哦。”凌井焕和凌闵文也不好再造次，慢吞吞地拖着脚步往餐厅走去。

　　凌允臣转头望了望楼上，表情变得有些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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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着，低着脑袋，背着手，很标准的罚站姿势。只要大哥凌允臣一说面壁思过，不用别人纠正，他们自然而然就会站成军姿的样子。这是什么受虐性……

　　凌杍言转头看了看凌七夜，那家伙脑袋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很像一种小动物。

　　“二哥……”

　　凌七夜没应。

　　“二哥，你……”

　　“对不起……”

　　凌杍言愣了一下。

　　凌七夜的声音心平气和时是很软糯的，一直都像小孩子的语气和音调，总是被几个弟弟嘲笑想装威严都不像。

　　就像现在。很轻却很温暖。

　　“都是我的错，你也要跟着倒霉。”凌七夜闷闷地说。

　　凌杍言微笑。“别这么想不就好了。我不觉得是你连累了我。”

　　凌七夜回头看他，眼睛亮亮的，满眼的感激：“杍言你果然最好了。”他说。

　　凌杍言发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一下一下，简直要跳出胸腔。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知所措到这程度。眼前的人明明是自己的亲哥哥，可是为什么心脏能跳得全身都疼痛。

　　不得而知的情绪。是不是很古怪。凌杍言失神地想着。

　　两个人不知站了多久，书房的门突然开了，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凌杍言和凌七夜回过头去，吃惊：“闵文？！”

　　“嘘……”凌闵文用手指按了按嘴唇，示意他们别出声。

　　他快步走过去，走到凌杍言面前，伸手一递，把一包东西塞进凌杍言怀里。

　　“这是什么？”凌杍言费解。

　　“吃的。”凌闵文干脆地说，“你别把肚子饿坏了，赶紧吃了。”

　　凌杍言失笑。刚想让他拿回去，想了想身边的凌七夜，于是就收下了，对着凌闵文笑了笑：“谢谢你啊，还是闵文最乖了。”

　　凌闵文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突然又想起什么，认真地说：“你不准把东西给二哥吃啊。”

　　凌杍言和凌七夜都吃了一惊，凌七夜随即了然，苦笑了一下。

　　“闵文？”凌杍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是二哥害得你连晚饭都吃不上，”凌闵文眯着眼睛去看凌七夜，有点小威胁地说，“二哥，你知道的吧，杍言都是为了你，所以，你不能和他抢吃的。”

　　凌七夜心里有点郁结，他突然发现，在这个家里，明明这些个小的才是弟弟，为什么被吃得死死的总是自己？这生辰日期是不是弄错了？到底谁才是兄长啊？！

　　他想归想，但还是点了点头，又补充：“那你怎么不给我也带一份？杍言是你哥哥，我就不是了？我还是杍言哥哥呢！”

　　“你到了大哥那里也就是个弟弟，你要是有能耐跟他说去。”凌闵文立即反驳。

　　果然，凌七夜就像漏了气的皮球，又垂下了脑袋。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一会儿大哥要发现了。”凌杍言往外推了推凌闵文。

　　凌闵文不情不愿地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又转头提醒：“你记得把东西都吃完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好做功课去！”凌杍言咬牙道。

　　凌闵文一溜烟跑了出去。

　　凌杍言把那包吃的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些小鸡腿和三明治面包。他不禁觉得好笑，不由地说：“闵文傻不傻，还拿鸡腿，吃了鸡腿要吐骨头，这要往哪里吐啊，还不让大哥发现。”

　　“那你就把骨头也吃下去啊。”凌七夜在一边凉凉地说。

　　凌杍言怔了一下，问：“二哥你生气了？”

　　“没有。”凌七夜偏过头，闭眼。

　　还真是小孩子的性格……

　　凌杍言拿出一块面包递过去：“给你。”

　　“不要。”凌七夜转过头去。

　　凌杍言皱眉，拿过他的手，硬塞过去，说：“你胃不好，还敢不吃东西。”

　　凌七夜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以前凌允臣不管再怎么生气，都不会让他饿肚子，原因就是这个。他的胃不好，是九年来有上顿没下顿导致的结果。那个时候胃穿孔，看了很久的医生才看好。凌允臣打那以后在吃饭上更是苛刻他，非要喂饱了才行。没想到今天一生气，竟然连这个也不顾了。

　　顿时觉得很委屈。在这个家里，比他年长的只有凌允臣，每次对着凌允臣撒娇任性的时候总是心安理得，也不考虑后果，总是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直以为他不会责罚自己。

　　现在看看自己也不是特别的。

　　哥是不是嫌我麻烦……凌七夜默默地想着，身子僵在那里。

　　“二哥，你别把闵文的话放在心上，他赌气罢了，你也知道他很在乎你的。”凌杍言见他不吃，以为他在介意凌闵文刚刚的说话，低声安慰。

　　凌七夜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面包，突然问：“杍言，明明你才是弟弟，为什么反而这么照顾我？”

　　凌杍言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特别在乎你对不对？能不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着你。

　　凌杍言突然沉默无声。

　　凌七夜也不说话了。

　　许久，他听到凌杍言低低地说了一句：“二哥你不要自责，我自愿陪你的。”

　　凌七夜震住，心里却突然温暖起来，刚刚的烦闷一扫而光。他大大咬了一口面包，对着凌杍言笑：“所以我就说杍言最好了。”

　　凌七夜也没有告诉凌杍言，每次只要有他在身边，他的心便特别安定，一点也不慌乱。

　　好吧，他才是弟弟，可是如果他变得不像哥哥，那也一定是因为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