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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允臣的弟弟.允臣和七夜的弟弟. ...

  •   凌七夜早上在练习室练完舞蹈照例从走惯的小路绕回教学楼。这个学校有时候大得凌七夜很头痛。他总是挑出一条又一条的偏僻近路来节省时间。

      他走在小树林一样的校园里,刚折进一侧小路,两边顿时莫名走出许多人,将他围住,挡住了去路。

      凌七夜走得又热又累,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不耐地问:“干吗?”

      人堆里走出来一个,伸手推了他一下,不屑地将他上下打量,然后往地上吐了一口水,说:“他X的就是你啊!什么全校最受女生欢迎的人。竟敢连我的女人也勾引!”

      凌七夜皱眉,满嘴的胡言乱语,不知在扯什么,他一恼,一把推开他:“滚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臭小子!”对方说完就伸手勾住凌七夜,一拳挥了过去。

      凌七夜猝不及防,脸上重重吃了一下,嘴角裂开,有血丝流了出来。

      “怎么着,以为自己长得能看就嚣张起来了?!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不可!”一群人围了上来。

      凌七夜脑海里迅速晃过五年前在地铁站的情形。包括那之前的数个日日夜夜,他因为形单影只,总是被一大堆十几个不良少年围着,钱被抢了不说,还是他们的出气筒,总是被围着挨打。

      那些很痛很冷又很孤单的夜晚,哥哥和弟弟们都不在身边。也没有父母。

      凌七夜的指甲嵌进肉里,掐出血来。他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怎么,不服啊!”

      “老大,直接揍了再说!啊!老大……”

      凌七夜突然往前一步,一记直拳就那么冲了出去,直揍上对方门面。

      “……”对方捂着鼻子倒退了几步,鼻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王八蛋!敢还手!给我上!”

      好几个人冲上去动手。

      凌七夜毫不示弱。他还记得那年他的家人找到他时,为了他,和那些流氓打得头破血流。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孩子,可是他们,即使受伤,也要保护着他。尤其是凌允臣,连手臂都骨折了,但是凌允臣对他说,因为你是我弟弟,所以我要保护你。不管我受多大的伤。

      我凌七夜,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会依靠着哥哥保护的弟弟!他在心里吼了一声,一个转身回旋踢,把其中一个打趴在地上。

      围过来的人更多了。渐渐围得密不透风,几乎要看不见他的身影。

      原本安静的小树林里回响着一片肢体激烈冲撞的打斗声。

      上课铃声已经响过许久了。尚柏望了望身后依然空着的座位,不禁皱眉。

      这小子就算练舞再投入,打铃之前也一定会回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翘了大半节课了。要不是老师临时有事将课改成了自习,那家伙就废了。

      凌七夜之前因为流浪的关系,书比别人读得少又读得晚。凌井焕比他小都进大学了,但是凌七夜还是和凌杍言一起留在明智大的附属高中念高三。凌七夜在学业上一直是个非常认真的人,进入高三以来所有模拟测验他都在年级前几位。他每一年都是奖学金获得者,像这样无故缺课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

      尚柏不免有些不安。

      尚柏是以前和凌七夜一起流浪的好兄弟。加上已经走散的另一个,那些年,他们是一个三人组。吃的时候一起吃,饿的时候一起饿,挨打的时候一起挨,逃跑的时候一起逃。对凌七夜来讲,他们就和自己家里的那几个亲兄弟一样。尚柏后来遇到一户好人家,被收养了,从此日子也安定下来。与凌七夜在这学校再见面,自然是分外亲密。

      正当同学们都在埋首做着习题之时,门却突然开了。有人姗姗来迟。教室里太过鸦雀无声,这拉门一开,显得动静很大,大家被惊动,纷纷抬头看向门口,却一下子都呆了。

      “啊。”一阵阵小小的惊呼声脱口而出。

      尚柏和其他同学一样,看见凌七夜满脸是伤,浑身脏兮兮地走进教室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凌七夜低着头在一片目光洗礼中走回位置。抬头就撞上尚柏讶异的目光,不禁有些尴尬。苦笑一下,扯得嘴角生疼,不由皱眉按了按。

      尚柏望着他一阵,然后突然拉起他就往教室门口走。

      同学们怔怔然看着,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学校天台的风清爽而干净,吹得人心神坦荡。凌七夜坐在围栏上,闭了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混乱的思绪就这样慢慢理清了。

      尚柏很快开门进来。手里拿着刚买来的药水和棉签。凌七夜转头看着他微喘的样子,知道他赶得很急,不禁歉然地笑笑。

      “对不起,让你这么麻烦,”他说,“其实一点小伤,尚柏你不用管它。”

      尚柏一跃身跳上围栏,坐在他对面,似乎是有些生气,说:“乖乖坐着别动,我给你上药!”

      凌七夜不解地问:“尚柏你怎么了?”

      尚柏拿了棉签沾了药水,轻轻涂上凌七夜嘴边的淤青,看着他,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尚柏的神情不怎么温和,手上的动作却是异常轻柔,好像凌七夜一碰就碎似的小心。

      “你看看这脸!伤成什么样了!还能看吗?!”

      “被人劫财劫色行不行?”凌七夜不以为然地笑,说。

      尚柏脸色一僵,盯住他,生硬地问:“谁?”

      凌七夜看他认真的样子,怔了一下,看到尚柏越来越沉的脸色,突然笑不出来了,闷闷的一句:“开玩笑的好不好?你还当真了……”

      尚柏望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凌七夜笑了笑,不在意,只说:“被几个不认识的人找了麻烦。”

      尚柏的眉皱了皱,伸手在凌七夜脸上的伤处涂着药水,似乎若有所思。

      凌杍言坐在教室里听着课,他微微拧着眉,眼睛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学解题步骤,怎么都觉得有些心烦。这门课他学得最差,考试几乎没有及格过,今天不知为何,上起课来莫名焦躁。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一阵震动,把他的精神振了振。他拿出来一看,是短信息。

      熟练地打开,来自朋友的消息,写了一句话:

      你哥哥好像跟人打架了,受了伤,现在不在教室里。

      凌杍言的心瞬间缩紧,钝重地慌了一下,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朝着门口跑去。

      “凌杍言同学,现在还在上课,你要去哪里……”

      “砰!”重重一声关门声,老师的话被震回喉咙里。

      教室里呆了一片。

      凌杍言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了校医室,凌七夜并不在那里,他打他的手机,不通。从校医室里拿了几瓶药水,他站在校园里让自己冷静。

      凌七夜平常进出的地方不过那几个,既然和人打架,说不定又找地方一个人发着呆。就像以前一样。打架在他心里有那么深的阴影。

      摹地凌杍言想起了一个地方,他立即转身朝那里飞奔而去。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好像儿子被人欺负了一样,”天台上,凌七夜看见尚柏一直默不作声,只好开玩笑似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今天打架有点菜鸟,其实我也不是很好打发的。那些人也挂彩了。”

      尚柏扫了他一眼,开始整理药水。

      “尚柏……”

      尚柏认命地叹了口气:“你这个人。小时候就是看上去很厉害其实很好欺负的一个人。幸好这次没出什么意外。你怎么就那么让人放心不下?”他说着,微微倾身,轻轻吹凌七夜脸上涂了药水的地方。

      无声中,门突然被撞开。

      “二哥!”

      尚柏和凌七夜同时回头,看见来人,凌七夜摹地怔住了。

      凌杍言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尚柏手里的药水和棉签,转眼又望见他们两个几乎贴在一起的动作,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扯了一下。

      “杍言……”凌七夜没想到凌杍言竟然能够找来,不禁呆了,只怔怔地叫他。

      凌杍言敛了眼睑,顿了一下,重新抬起头来时脸上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淡淡地说:“二哥你好好上药,我等一下来找你。”他说着转身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凌七夜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尚柏觉得有些古怪,脱口问:“你弟弟就这么走了?”

      凌七夜抿着嘴唇顿了一会儿,脑海里闪过凌允臣的脸,突然觉得大事不妙。

      “完了,”他自言自语般喃喃,“连杍言都来得这么快,一定是听说了我打架的事情。回家被哥知道我就挂了……完了完了,哥一定会发飙的……”

      尚柏哭笑不得:“你倒是怕你大哥,总算有个人能管你。既然知道要挨罚,你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啊——”凌七夜哀嚎,“我当时哪想得了那么多啊!都是那群混蛋!”

      +++++++++++++++++++

      凌杍言冷着一张脸踢门走进二年A班时,全教室的人都呆了。男生是有些本能的噤声,女生纠缠在他身上的目光或多或少带着痴迷。

      但令人觉得不妙的是凌杍言那张向来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有波澜的脸上此刻竟然动怒了。

      凌杍言在学校里是一个与在家里完全不同的存在。在他们兄弟五人的世界里,他算是被照顾着的那一个,哥哥们疼他,唯一的弟弟也很爱他。很多事根本不需他去操心。

      但也许是和哥哥们失散,带着凌闵文辛苦生活那几年的磨炼,凌杍言变得很强。他不允许别人欺负自己的弟弟凌闵文,除了使自己变得强大,没有任何办法。他的外貌清秀俊美,甚至还有一点娃娃脸,但是在这样一副看上去柔弱的外表之下,深深掩藏的,是他坚硬如铁的内心。

      不能被侵犯。不能被打败。更不能被欺凌。他想要保护的,他从来不遗余力的珍惜着。

      他在学校里的名声并不低调。许多人内心都很怕他。这一些,虽然身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却是凌七夜一无所知的。

      凌七夜总是觉得凌杍言是那个笑声很大,声音很哑但很好听,只爱玩着足球照顾着老小凌闵文的弟弟。

      凌七夜是凌允臣的弟弟,而凌杍言,是凌允臣和凌七夜的弟弟。

      但那不是全部的凌杍言。没有人知道全部的凌杍言是什么样子的,就像凌七夜不会知道凌杍言在面对他时总是无法自控地加快心跳,常常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打死凌七夜,他也不会相信凌杍言能这样冒然闯进低年级的班级里去,并且是为了他。

      凌杍言双眉紧锁,目光冰冷且盛满了怒火。同在教室里的凌杍言的朋友嘉炜看见他这个表情时愣住了。

      凌杍言谁也不看,径直走到教室最后一排,一脚踢开一个男生的课桌,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一把把他拽起来,摔在墙上,用力按住。

      在家里那群长人中,凌杍言的身高并不显优,跟家人站在一起还常给别人他很矮小的错觉。但是一站到同龄或是近龄的同学中,他的身高优势便能显现出来。

      凌杍言冷冷直视着面前的人。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附近的同学纷纷起身退开了。大家屏着呼吸看向他们。

      被按住的男生眼里闪过惊慌,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凌杍言。

      嘉炜从座位上起来,走过去,握住凌杍言的手腕。

      凌杍言只微微一个侧头,眼神冰冷地扫过嘉炜,目光如锋利的刀。

      静默。嘉炜无声地收回了手,退了几步,不再阻止。他知道,他生气了。

      凌杍言眯起眼睛瞥向被他压制在墙边的男生,表情冷酷没有任何温度。

      “我警告你。不要再做让我不高兴的事,”凌杍言靠近他,嘴贴在他的耳上,一字一句地说,“你听清楚了,三年C班凌七夜是我二哥,你若再敢动他,”凌杍言的手隔着衣服游走在那男生的小腹上,然后慢慢下滑,“我废了你。”

      男生身体微不可见地抖了起来。

      凌杍言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教室里持续难堪的静谧。

      嘉炜望了那男生一眼,说:“你真有本事,能把他惹毛了。”然后匆匆追了出去。

      “杍言。”

      凌杍言在长长的走廊上停步,回过头来,看着嘉炜,冷冷地说:“那个男生,还有跟着他那群人,你动手还是我亲自来?”

      嘉炜怔了一下。“你教训过他了,他下次不会再敢了。”

      “那这次呢?”凌杍言冷漠地反问。

      嘉炜无言。顿了许久才答道:“我知道了。”

      凌杍言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走过楼梯拐角时,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两样东西,用力一甩砸进角落的垃圾桶里,脚步不停,眼皮也不动一下。眼底的神色却彻底寒透了。

      “哐当”一声,垃圾桶里传来有些闷的,某种液体瓶子破碎的声音,震得桶身轻微地晃了一下。几根棉签散落在垃圾桶外面,零乱不已。

      凌杍言早已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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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凌杍言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单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原本是该回去找他二哥的,但兴许是逃避,他还是一口气回了教室。

      后面的同学忽然碰了碰他。他懒懒地回过头去,那人指了指门外。

      凌杍言转头看向教室门口。

      身子躲在门后,只剩一个脑袋晃荡在门边,看见他往这里看过来,咧着涂了红色药水的嘴讨好地笑,似乎是牵动了嘴角的伤,又不由自主地皱了皱鼻子。

      凌七夜有点可怜兮兮地窝在门口看着凌杍言。

      凌杍言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跳得发痛,那么压迫人心。他努力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离开座位,朝门口走去。

      还是那个天台,凌杍言背对凌七夜双手撑在栏杆上站着,一言不发。他脑海里满是之前别人在这里给凌七夜上药的样子。贴得那么近,动作那么亲密。凌杍言想着,觉得胸口闷得慌。他闭了眼,凝神静气。

      “杍言……”凌七夜自知打架理亏,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嗯。”凌杍言保持尽量正常的声音,淡淡应声。

      “你……你别告诉哥好不好……就说我是打篮球摔的,行不行?”凌七夜底气不足,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一样。

      凌杍言猛地转过身,盯住他,目光不善。

      果然,凌七夜听见他很冷地说:“做错事的小孩没资格谈条件。”

      “我没做错事!”凌七夜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忘了自己眼下有求于人的情况,不服气地反驳,“还有,我不是小孩,明明你是弟弟,你才是小孩,我长得又那么高……”

      凌杍言眯着眼睛看他。凌七夜这才想起自己是要他帮忙的,立刻又耷拉下脑袋,焉菜了。

      “不是小孩?”凌杍言挑着眉毛冷冷地反问,“没做错事?那会跑去跟人打架?!”

      “是他们莫名其妙把我拦在半路,说些我抢了他们女朋友之类的鬼话。也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干吗要忍着这口恶气。”他说着,似又想起了什么,咬了咬唇,复又很轻地道,“以前忍得够多了……还连累你们……”

      凌杍言心里所有不甘被凌七夜这样一句话扫得一点不剩。心突然又不受控制地疼痛起来。脑中掠过的画面,是五年前那个夜晚,第一次在地铁站里看见他的景象。那么鲜血淋漓。

      凌杍言走到他面前,小心地察看他脸上的伤,轻声问他:“二哥,还疼不疼?”

      这一刻,他好像又变回那个弟弟凌杍言,是他在家里那无忧无虑,性情温和的样子。

      凌七夜摇了摇头:“不痛。”他看了看凌杍言的脸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于是马上说,“杍言你帮二哥瞒着他们行不行?尤其是哥,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一定歇菜。”

      凌杍言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大哥会生气啊?”

      “杍言……”鼻音再浓一点,撒娇必备武器。

      果然,凌杍言表情为难了许多,态度软化了。

      凌七夜趁热打铁:“杍言,你最好了。二哥知道你最贴心最懂事了,就这一次,帮帮二哥行不行?要是你帮我做证说我是打篮球伤的,哥他一定相信。”

      凌杍言挑了挑眉,意志却不复存在。

      “杍言~~杍言~~”百炼钢被这种声音一叫,也要化成绕指柔了……

      简直就是撒娇精。

      凌杍言还想再坚持一会儿,但是凌七夜小鹿一样的眼睛已经水汪汪地拿到他眼前了,他咬咬牙,没挺过去,光荣牺牲:“……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凌七夜咧嘴笑,两排白牙晃花了凌杍言的眼。

      “下不为例!”

      “是是!”

      “要是再有这种事,我一定第一个告诉大哥!”

      “好好!”

      “你保证!”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再重复一遍!”

      “我保证……我发誓……我再也不……”

      喂喂,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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