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有病》七七捌捌

8、风向标

　　宋青是财务总监助理，脾气奇好。因此，她是在这个位置上任期最长的一任。宋青天生有着一张小脸，在这不大的地盘上，迷你的五官似乎还不舍得占用太多的空间，非要挤在一起，稍显局促。无论谁看，她的脸都像是造物者偷工减料的作品。但是，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造物者估计将这部分省下来的材料用在了女人特有的部位上，尤其在她瘦小的身材上更为突出。至于这算不算是女人值得骄傲的资本，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宋青过来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以为是催我吃饭的意思，正要忙着收拾东西，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立刻明白她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我俩心照不宣地笑了。
　　林天义驾到了。
　　林天义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通常他的腿没进财务部之前我就能未卜先知。因为在他的影像出现在我的视网膜上之前，专属于他的气味就已经被我敏锐的嗅觉捕捉到，所以那是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夹杂着烟草的气味。同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相映衬的视觉冲击是他的头型：那头发仿佛久置的拔丝红薯拉起来的糖丝，凝固住直立在半空，可以去当摩丝广告代言人了。
　　林天义可以算的上我身边可以称为传奇的人物了。从什么地方说起呢？那我们就从人类最基本的存在感——名字说起。
　　林天义的父亲名叫林虎，传说是一个农民，另有一种说法是他家的祖上曾经的曾经是地主。这个我们暂不追究，步入正题。林虎学习的知识让他知道了有一个成语叫做“如虎添翼”，所以他坚持给他的儿子起名林添翼。可是，他学习的知识还不够支持他写对这几个字，于是乎，在报户口的时候他就将林添翼写成了林天义。不过，即使字没有写对，意思到了，好彩头毕竟是有的。
　　按照当地的习俗，18岁结婚比28岁还没结婚要来得正常。对林天义亦是如此。从小不爱学习的他顺应了当地的习俗，18岁时娶了邻居家的闺女，转年生了个闺女。说来惭愧，人家19岁就完成了我应该为之奋斗的目标。至此，他的人生貌似都安定了。
　　如果你过早地完成了人生目标，似乎人生失去了追求，那么人生就会给你制造些麻烦。在他俩终于能合法领证的时候，孩子她妈跑了。孩子理所当然归了林天义。没离婚就结婚的属于违法，那这种还没结婚就离婚的应该属于违约吧。
　　人生的妙处在于不可控因素的存在。当你觉得你的人生可控了，那么说明它只剩下下坡路了。在他25岁那年，政府在地图上划了个圈圈，恰巧林天义家在这个圈儿里。传说政府分了他家好多好多套房子和补偿款。多年前的那个好彩头总算有了回报。
　　俗人云，开学校，卖假药的都是赚钱的买卖。呸呸呸，林天义做的可是正经买卖，我们公司也是。前者显然是他的克星，那就走后面一条吧。最初他只是在当地开了一家小药铺。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天生做生意的料儿，关键是老天还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做药品的生意越来越大。逐渐的，在全国各地有了上百家连锁店。现在是我们比欧生物制药最大的合作商。
　　以上便是我根据所闻改编及部分脑补而成的林天义的传记。
　　如果说民国时代的土豪大多喜好文玩字画，崇拜文人墨客，以把自己伪装成读书人为傲，那么如今显然已不是那个年代。以林天义为例，他是把许多在我生活中作为传说的存在变成现实的人，其中包括但不限于：IWC手表限量版、保时捷汽车限量版、Harry Winston戒指限量版等等，更不要说他在香港山上购置的豪宅了。哪里赚钱他就赚，哪里烧钱他就去烧。于是，我们经常戏称他为“风向标”。
　　最近这股风刮到了我们财务总监齐菲。
　　齐菲是我们部门的财务总监，外表干练，雷厉风行。齐菲整个人的画风和她的脾气一样，很不稳定，以至于我时常想不起来她具体长什么样子。其中比较稳定且有特色的是，她的咀嚼肌处仿佛长着两个小核桃，总会让人误以为她在偷吃什么东西。脾气是十分稳定的不稳定。我推断每一个脾气大的领导总会需要一个能忍的下属。宋青是齐菲的经理助理，对此恐怕是感同身受。但是，脾气再大也是女人。在谈论男人的问题上女人是可以跨越身份、地位、阶级和隔阂的。齐菲关于男人的观点如下：在婚姻中，男人只有能赚钱和不能赚钱之分，其他别无两样。本来男女在思维方式上就有本质的区别，想要在共同生活中达成统一真是比登上太阳还难。女人的悲剧在于总是要求男人能够理解她，而男人的问题在于她根本就无法理解女人。女人进入婚姻无非是要生儿育女，不然结婚还不如养条狗。那么，生儿育女就是一生中最大的消费，这就需要一生中最大的投资来平掉这笔花销。再者，人的一生顶多活个两万多天，刨去睡觉占去了三分之一，上班时间大约三分之一，还有未婚时间四分之一，那么双方见面的时间最多也就只剩下十二分之一，仅仅靠感情维系简直不可能。所以，搞好投资和消费的平衡是保持婚姻稳定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