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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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质疑的谢昭清感到自己在小人面前的信誉岌岌可危。
偏偏黛黛还丝毫不给面子地继续往他心里插刀：“你教的太差了，我明日可以不念了么？”
当然不行啊！
谢昭清差点蹦起来，面对黛黛嫌弃的眼神，他又生生将自己按下去，表情就像生吞了一颗石头，半晌才磨着后槽牙道：“我哪里教的不好？”
黛黛没说话，表情却明晃晃地告诉他“哪里都不好。”
谢昭清深吸一口气，一颗慈师之心不仅碎了满地，还被一个名叫黛黛的学生狠狠踩了两脚。
在“解释他不是真的像别人口中那么差”与“明日再徐徐图之”之间犹豫了几瞬后，他果断选择后者。
然而，黛黛说不学就不学，谢昭清的育崽大计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面对一摞崭新的书和在小床上跳来跳去，却连小珍珠都数不清的黛黛，谢昭清半死不活地瘫在案前。
他两眼无神，像个弥留之际的病人，连挣扎都显得有些费力。
瘫了两日后，谢昭清终于缓过来，他沉思片刻，决定再努力最后一次。
第二日一早，谢昭清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人揣进怀里。
长安街，金云楼。
谢昭清一脚踢翻“谢昭清与狗不得入内”的木牌，在宋玉霖的怒吼声中，边抓住宋玉霖的鸟儿子，边按住他问：“楚颂楚大人近日喜欢什么？”
宋玉霖七窍生烟地举起菜盘子：“滚，谁把他放进来的！”
谢昭清皱眉：“问你话呢，废话怎这么多，不说我掐你儿子了。”
宋玉霖：“谢昭清你敢！想知道我外祖的喜好，白日做梦吧你！”
谢昭清：“哦，那我掐了。”
宋玉霖：“……”
绿毛鹦鹉凄厉尖叫：“噶——”
宋玉霖气的直哆嗦：“烟冷玉，知道了就赶紧给我滚！”
谢昭清“哎”一声，连忙把鸟毛抚平，手疾眼快塞进宋玉霖手里。
弄清楚了楚颂的喜好，谢昭清咂咂嘴，又跑去他的店铺找了一圈，好在烟冷玉虽然稀奇，但店铺里最近才得了一块，正准备找买主。
谢昭清珍惜地捧着玉，目光变得十分温柔：“这下一家子的希望就压在宝贝你身上了。”
他扒开书袋，黛黛正埋头啃着块小宝石，吃得嘴边一圈都是白色的宝石粉。
谢昭清把她嘴巴抹干净，戳着她的小脸蛋恶狠狠道：“这块不准偷吃，听见没有？”
黛黛斜着眼瞥他，慢吞吞地道：“……啵唧？”
“别给我装没听懂，”谢昭清把东西往怀里一塞，示意她休想打玉的主意，“让念书装不懂，让洗澡装听不见，让少吃点就拿小叉子□□，黛黛你变了，都不知道和谁学坏了！”
学坏的黛黛用冷漠的后脑勺堵住他的聒噪。
第二日，谢昭清递了名帖拜访楚府。
开门的管家不等谢昭清说明来意，就略带歉意道：“这月夜深露重，我家大人偶感风寒，卧床多日，吩咐一律不见外客。”
谢昭清闻言面色不变，只一把抓住管家的手。
“……六皇子请放手。”
谢昭清装听不见：“不能通融一下么，说不定你家大人不想见别人，却想见我呢。”
管家嘴角抽搐：“六皇子说笑了，我家大人有吩咐，谁都不想见。”
“我不信，”谢昭清表情特别认真，“你去传一声，保证你家大人见了我立刻红光满面，生龙活虎。”
“……”管家无言以对，也不顾什么皇子不皇子的，拽出自己的衣袖就想关上门。
谢昭清连忙拦住：“哎哎，别关啊，算了，关也成，但我还给楚大人带了好东西，保证楚大人喜欢，管家好歹替我说一声啊。”
“我家大人不收礼，六皇子快请回吧。”
话落，楚府的门啪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一阵萧瑟的风吹过，谢昭清摸摸鼻子，表情十分淡然，仿佛被拒之门外的人不是他一样。
甚至还有几分闲心思教导躲在胸口里的黛黛：“他这样子很没有礼貌，你可别学他。”
黛黛沉默地看着他，谢昭清理直气壮地回视。
第二日，楚府的管家一开门，就见到熟悉的人影，他甚至还没把门全打开，就唰一下再次关紧。
谢昭清倒也不急，接下来几日，雷打不动地定时出现在楚府前。无论管家用何种理由搪塞他，谢昭清都笑眯眯地说第二日再来拜访。
他溜溜达达地来，溜溜达达地走，一晃就是半月。
府内，一老人落下棋子，听见管家在耳边小声道那六皇子又在门前站了两个时辰才离去。
“知道了，”楚颂老神在在地喝茶，“倒是个磨人的性子。”
不久，初夏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降下。
清晨，楚府管家打开门，台阶前空无一物，他松了口气，正欲回去禀告，视线却突然一停——街前一少年拄伞而立，不知站了多久。
管家脸色顿时十分好看。
谢昭清隔着淅沥的小雨，见管家朝他走来。
“哟，管家好久不见，今日脸色不错呦。”他笑眯眯地说。
“见过六皇子，”管家脸色奇臭，“天气有些凉，我家大人请您入府喝一杯热茶再走。”
谢昭清轻轻一笑，指尖在身前的隆起处点过：“那就多谢楚大人了。”
*
楚氏自古生在北地，作风豪迈大气，然到了楚颂这一代，却处处透露着江南水乡的婉约之风，府中亭台水榭众多，管家将谢昭清引到一处小方亭，煮上热茶后就候在一边。
亭内茶水咕咕作响，没多久便升起白汽。
楚颂端坐在矮桌一边，身前摆着一盘黑白棋，自顾自地喝茶，没有说话。
谢昭清难得跟着安静了一会儿。
“会下棋吗？”
谢昭清看了眼棋局，是一副下到一半的棋，黑白两子旗鼓相当。
“会一些，不算精通。”
楚颂示意他落座。
棋子落于棋盘，声音清脆。
皇子自小就要学习棋艺，谢昭清虽然混，却也跟着学了一段时间，自认为还不错。但他摸不准楚颂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感觉落子。
二人你来我往半晌，楚颂突然问：“今日景色如何？”
谢昭清往外看了眼，如实道：“好大一场雨，哗啦往下掉。”
“……”楚颂眼角跳了跳，等了一会儿，又问：“就这些？”
谢昭清也沉默了片刻，试探着说：“东来一阵风，全身冷飕飕？”
楚颂：“……”
好在他年轻时见过风雨，也有个同样废物的外孙，听见这破烂描述也能不动如山，吃掉谢昭清一颗棋子，他缓缓问：“六皇子今日为何来老夫这？”
丝毫不提将谢昭清拒之门外半月有余的事。
谢昭清笑眯眯说：“久闻大人盛名，晚辈今日不巧有空，便来拜访，还望大人不嫌弃。”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将手中木匣打开，推到楚颂面前。
楚颂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珠黑沉沉的，却能见其中精光闪烁。
“殿下可知我早在十年前就不曾收学生。”
他说的开门见山，谢昭清也不慌，将他的棋子堵住去路，笑着说：“大人，话别说得这么死嘛。”
“事在人为，说不定大人哪一日就改变心意了呢，我觉得我蛮像个有前途的。”
楚颂打量他几眼：“殿下这局可有把握。”
像是在问棋局，又像是在问其他。
谢昭清不徐不缓地落子，扬眉道：“那是自然。”
楚颂在心中摇头，他一向不喜欢油嘴滑舌的学生，只觉得这般人心术不正，难堪大用。索性打算与谢昭清下完这一局，好断了他的心思。
亭中气氛一时陷入寂静。
只是棋子落下越多，楚颂面色越是难看，反倒是谢昭清慢悠悠的，楚颂落下一子，他紧跟其上。
下到最后，楚颂目光在谢昭清脸上驻足良久，表情古怪道：“送客。”
管家闻言立即上前。
谢昭清彬彬有礼地起身，神色有些诧异：“今日不下了么？那等大人有闲时了，我再来拜访，与您下完这一局。”
说着，像是很失望没能下完这一局似的，摇着头与管家走了。
直到谢昭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楚颂的目光才落在凌乱的棋盘上，黑子已呈败局。
然观棋识人，那黑棋虽处处受限，但却丝毫不惧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煞气腾腾，宛如一头被锁链束缚住的滔天恶兽，哪怕跌入深渊，也要在此之前咬碎敌人每一块血肉。
楚颂与人下棋多年，见过狠的，却没见过棋路与本人反差如此剧烈之人。下到最后，他心境已经被此影响，哪怕胜了，也得不偿失。
楚颂拄着白子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就这臭棋篓子，也好意思说能赢老夫！”
走出楚府的谢昭清心情颇好，眼中宛如含着三月春光，笑眯眯地很容易赢得路人好感。
黛黛之前窝在他怀里睡着了，这番才醒来，眯着朦胧的眼睛从他怀里钻出个脑袋。
谢昭清心道可爱，挠挠她的下巴，正欲说什么，就听见刚把他送出门的管家再次追了出来。
“六皇子请留步，”管家像是在说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我家大人说与您有缘，若您有空可去秋山居与他喝茶。”
秋山居是楚颂的私宅，平日很少请外人前去。
谢昭清笑眯眯点头，管家从他脸上竟看不出丝毫意外的样子。
回到清漪宫，谢昭清满意地将已经积灰的《千字文》再次翻出来，黛黛的新老师已经找好了，连定金都付了，那他还客气什么？
当然是从头开始学呀！
用过晚膳，谢昭清怕小人日后跟不上进度，准备先给黛黛做一番预习准备。
本来他打算直接开始，但碍于此前他在黛黛面前的信誉不够，于是思来想去，谢昭清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教黛黛下棋！
赢了，黛黛就必须与他念字；输了，他就沐浴焚香亲自给黛黛喂新得来的宝石。
今日他棋运奇佳，怎么说也不可能输给一个新手。
更重要的是在棋盘上跑来跑去推棋子，累得泪汪汪的黛黛……他有点想看。
怀着不可明说心思的谢昭清开始他的教学之旅，可当他好不容易教会黛黛最容易的五子棋，并且连输三局后。
谢昭清呆滞地抹了把脸。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