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尽》白鼠唯爱猫

4、第四章

　　蒋逸扬白天被迫去见蒋母给挑选的姑娘，晚上转眼就迫不及待地去找莫吟秋，两人虽然分隔两边，身不由己地做着一些两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但每逢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心是幸福温暖的。
　　不论如何，他们心里只有彼此。
　　“吟秋，我向你发誓，绝不负你，更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不会给她们任何接近我的机会。”
　　“我信你，逸扬。”从决定跟你回到这里起，我就一直相信着你。
　　两人基本只有晚上有时间腻在一起，他们偶尔会缠在一起亲昵以解相思之苦，偶尔会去爬山看日出，要是遇上不太好的天气，就在山里头采采草药，顺势打点猎，用作蒋逸扬没去相亲的借口。
　　这是莫吟秋第一次看到山顶的太阳。
　　初升的太阳先是从白茫茫的地平线徐徐跃出视线，刚开始只是小小的一部分，随后越来越大，露出全貌，温暖舒适的晨光照耀在脸上，身上，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上，灼烫的连心都在沸腾。
　　莫吟秋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对于这片广袤的天地，巨大无比的太阳，他们两个在山尖就如同渺小的蚂蚁，相互依偎，陪伴，沐浴在生的希望下，看着这轮巨日，他仿佛看到了他跟蒋逸扬的未来，光明，炽热，充满希望。
　　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幸福的，正如蒋逸扬所承诺的那样，他们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逸扬，以后，再带我来看日出吧，我很喜欢。”迎着暖暖的日光，心里深处的阴霾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被驱散，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尤其是他的身边有他爱着的人，能够给予他未来的人。
　　“好，只要你喜欢，我以后每天都来陪你。”
　　莫吟秋扬起笑脸，伸出小指：“那，拉勾。”
　　“拉勾。”蒋逸扬宠溺地搂着他，笑着缠上他的小指。
　　那一刻，幸福温暖的阳光将他们一侧照得通亮，也将他们另外一侧的影子拉得老长。两道影子长得变了形，相互交叠融合，渐渐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看日出需要通宵，两人白天本来就忙，要是晚上还不好好休息，第二天绝对没什么精神。两人相互体谅着对方，这看日出的约定就被无限延长。不过为了弥补，蒋逸扬会抽空过来假扮病人约走莫吟秋，两人一起丢下相亲对象和病人溜之大吉，闯进山里，在野外野炊，然后幕天席地的躺着看星星。
　　“虽然没法陪你看日出，但山顶夜间的星空，也是不错的风景。”
　　如蒋逸扬说的那般，夜里的星辰，尤其是在山顶距离天空最近的位置，那毫无遮拦、星辰满布的夜幕迷人的几乎能让人忘记一切。
　　每颗星辰都在闪烁着微亮的光芒，将漆黑的夜空点缀成用最上好的银丝勾勒的布匹，华贵，神秘，叫人拔不开眼。
　　伸出手，指尖迎着山风的微凉，视线向上蔓延，仿佛有种即将触摸到星河的错觉。五指张开再握紧，不知怎地，莫名有种将这些星星全部握在手中的妄想，好像握住了这些星辰，就有了无限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希冀。
　　忽的，一颗颗闪烁着萤光的萤火虫从周身草地飞蹿出来，莫吟秋被惊得立马起身，还来不及欣赏，就发现原本躺在身侧的蒋逸扬不见了踪迹。恬淡满足的面容一下子变了颜色，慌张失措地急忙大喊，却怎么也收不到对方的回应。
　　“逸扬，逸扬——”
　　“别闹了逸扬，快出来……你别吓我……”莫吟秋的声音越来越软弱，喉间隐隐带出哭音。茫茫大山，黑暗如同一只躲不开的大手，遮蔽了他所有视线。
　　他看不到蒋逸扬，找不到他，更听不到他，那一刻，他仿佛被抛弃在了这个地方，心中深藏的那颗不安的种子似乎在这一刻发了芽，在最短的时间内长成苍天大树。
　　自从被蒋母发现了两人关系，并要求蒋逸扬跟他断绝来往之后，他就一直担心着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早。
　　喉咙似乎要喊哑了，眼泪也快忍不住要没出息地掉下来，两条腿软得不像话，连再往前迈上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终于，脚下被草丛绊到，再也坚持不住地摔倒——
　　“吟秋——”那道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迅速跑了过来，似乎是担心他，连轻功都用上了，总算是在他摔倒在地之前接住了他。
　　一接住他，那人就一如既往地念叨起他来。
　　“没事吧？还好还好，我及时赶到，应该没摔着，你啊，怎么一眨眼功夫就跑到这儿来了，走路也不看着点脚下。将军之前跟我说你很不安分让我看紧你我还不信，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
　　蒋逸扬话还没说完，腰身倏地一紧，垂头一看，就见莫吟秋将自己整个蜷缩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抱着他，肩膀一颤一颤的，像是在哭。
　　不，就是在哭，他的前襟，湿了。
　　顿时，蒋逸扬慌了。
　　“吟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取笑你的，我只是……”
　　“你去哪儿了？”带着哭音的声音暗哑地传来。
　　蒋逸扬一僵，呐呐解释：“我就在附近……”
　　“我没找到你。”
　　“我……”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丢下我了，不管我怎么喊你，你都没有理我……”
　　“额，那是因为——”
　　“我以为你放弃了，你选择了你娘亲……”
　　“不可能！”蒋逸扬面色一肃，扶着他的肩认真地看着他：“吟秋，我不会丢下你，也绝不会不要你。我此生，只会有一位妻子，是你，吟秋。”
　　“真的吗？”莫吟秋抬起了头，那张布满泪水的脸暴露在月光之下，是那样脆弱可怜，眼瞳深处的不敢相信和恐惧深深刺痛了蒋逸扬的眼，他从未想过跟着他回到蒋家村的莫吟秋内心深处原来是这样的不安。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吻去那些令他心疼的泪水，抱紧他，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承诺，永不辜负。
　　“相信我，吟秋，我们会幸福的。”我不只一次向将军保证过，所以吟秋，相信我。
　　原来蒋逸扬先前不见踪迹是去捉萤火虫去了，莫吟秋寻他喊他的时候，他走得远了，而等他回到他们歇息的地方时，莫吟秋走远了。
　　他们因此错过，但所幸的是，他们终能找到彼此，紧紧拥抱。
　　布满星辰的璀璨夜空，一望无垠的草地上飞舞着数以千计的萤火虫，萤光与星光两相呼应，一起编织着最浪漫动人的锦画。
　　而迎风坐拥的两人则是这幅画上最有生气的，光是看着他们的背影就能感受到他们之间弥漫出来的浓浓幸福与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坚定和憧憬。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他们都这样相信着。
　　而接下来的美好时光也似乎在认证着这一点。
　　蒋家村自从有了莫吟秋这位神医坐镇，村民们是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什么小毛病都没有，身体一个个健康的不行，因此没了病人，莫吟秋总算是有了一段悠闲的时光。
　　白天伸着懒腰目送蒋逸扬离开，然后补了个觉之后就去山上采药，采完药就在两人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婉拒过对方姑娘立马赶来的蒋逸扬，然后两人一起在山涧旁的小木屋前晒药材。
　　这小木屋是两人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一起搭的，虽然很简陋，很小，但充满了生活气息。
　　晒完药材，两人便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木屋前是一条清澈的山涧，山涧里有鱼有虾，还能看到几只误入的螃蟹。往往这个时候，莫吟秋都会坐在不远处的大石上，杵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蒋逸扬赤着上身挽着裤腿奋力叉鱼。
　　蒋逸扬武艺高超，眼力惊人，一叉一个准，每次用不了一炷香就能满载而归。
　　莫吟秋则是负责料理，生火架锅，煮饭炒菜，虽然绝大时候都是蒋逸扬动的手，他打打辅助。没办法，莫神医从小到大还真没靠自己做过几顿饭，小时候有师父，大了在军营里有火头军，王府的私厨，而来到蒋家村后，不是东家送吃的就是西家送喝的，再不济就是蒋逸扬溜过来给他煮，让他做点佐料调味可以，但真让他烹煮就有点抓瞎了。
　　蒋逸扬跟莫吟秋那宛若公子哥般的生活不同，他从小就开始自己动手，蒋母下地的时候还需要他做饭送过去吃，而进了军营更是要自力更生，行军在外，没有这点手艺只能饿死。而如今，有了喜欢的人，看着喜欢的人吃着自己做的饭食而露出满足餍足的笑容，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候。
　　吃完饭后，两人相拥坐在大石上看着夕阳。
　　漫天霞光，如火烧云般将整个天空映得通红。
　　“逸扬，要是我能永远吃到你做的饭就好了。”
　　“傻瓜，去掉那两个字。”
　　“不要总是骂我傻，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医，傻是学不好医术的。”
　　“嗯，我的吟秋是最聪明的人。”
　　“……你这改口也太随意了点吧？”
　　“哈哈，谁让我不是认真的。”
　　“蒋逸扬！信不信我这就用针把你扎的死去活来！”
　　银针在霞光下闪过细长的冷光，蒋逸扬汗毛一竖，立马求饶：“夫人饶命——”
　　“你还躲！”
　　“不躲难道要让夫人就此痛失亲夫吗？哈哈。”
　　“你！蒋逸扬，不准用轻功，不准跑，不准躲，不准——唔！”
　　一个翻身跳回到莫吟秋身前的蒋逸扬捧起反应不及的莫吟秋的脸就是一个深吻。夕阳西下，月挂枝头，莫吟秋本是用来推搡的双手渐渐软化，攀附上蒋逸扬的肩，闭上眼承受着蒋逸扬带给他的一切欢愉。
　　要是，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