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仲心宛琴

7、咖啡厅

　　莫天远直到三天后才回学校上课。
　　这个消息被当成八卦在校园里流传着，并且第一时间传到了路小蛮的耳朵里。
　　“那么……”吞了吞口水，路小蛮偷偷看了一眼正在眉飞色舞讲课的“龟仙人”，压低声音问阿果，“莫天遥也来了？”
　　“人家天天来。”阿果翻了翻白眼，无奈为什么路小蛮的消息这么不灵通，“只不过他连续三天迟到早退，搞得全校花痴都以为他们兄弟不伦，差点集体自杀了。”
　　“那么夸张……”路小蛮边躲闪龟仙人的雷达，边痴痴地笑，“要是让莫天远听见，估计要郁闷地自杀！”
　　“哎，怎么你看起来更了解莫天远啊？”阿果无视路小蛮寒森森的目光，揶揄地奸笑，反正是龟仙人的课，路小蛮再嚣张也不敢怎么着！
　　“是呀，了解得想把你送给他一起抬杠！”路小蛮面带抽搐的表情，指甲很不客气地掐进阿果的手背。
　　！！！
　　下课铃伴着龟仙人的结束语一起响起。
　　路小蛮抱起之前莫天远遗留在小巷里的篮球就往外冲，这个时候去还球，应该可以看见那个人的吧。
　　“小蛮，这么急去哪里呀？”好死不死，焦炭却在这个时候拦了出来，路小蛮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巨型阴影出现在面前。
　　“有事快说有P快放！”路小蛮急不可耐地嚷，下课可只有十分钟，要耽误下节课老班来催眠，那可又要去办公室喝下午茶的了。
　　焦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周末我过生日，你晚上能来我家参加Party吗？”
　　他的眼神绝对十二万分清纯加期待，路小蛮几乎没思考就答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焦炭两眼一亮，黑白对比更加明显：“一定要去哦，周六晚上六点，我家。”
　　“知道知道。”路小蛮随口敷衍着，其实一个转身就忘了。
　　满脑子想着要见莫天遥，她飞一般地冲出教室，迎面与人撞了个满怀！
　　啊呃，好痛！哪个不开眼的又挡路！路小蛮猛然抬头。
　　表情立刻从愤怒转为花痴，又从花痴转为惊怔。
　　脸“唰”得红了，路小蛮依旧不敢看那双眼睛：“啊，这么巧，学长。”
　　立刻有N道目光向某个地方射去，以路小蛮和莫天遥为中心，半径达五米的圆内，到处是窃窃私语，加上女生的羡慕男生的嫉妒，高一教学区再度桃心泛滥了！
　　莫天遥微微拧起了眉毛，大概没想到高一也有那么多花痴。
　　视线落在眼前惊愕不已的少女脸上，优雅地像一首清新的小诗，心也似被什么撩拨了一下。
　　“呃，放学后，来‘Cat Coffee ’，等你。”出尘淡定的声线却依旧毫无起伏。
　　路小蛮的脸烫得快要裂开了，四周的一切都被自动删除，只有她的心跳声，以及他的呼吸声，还留存在一片空白的脑海里。
　　这个，可以算作是约会吗？
　　“嗯。”路小蛮小声回应。
　　莫天遥轻轻点头，俊美的面孔上表情淡漠。连转身都充满了冷艳的华丽！
　　路小蛮定在原地，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学长！”
　　“嗯？”莫天遥应声回头，又是那个迷人的角度。
　　路小蛮跑上前，递出了手中的篮球，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慌乱：“这个……麻烦学长交给天远。”
　　莫天遥微怔，接过篮球。“谢谢。”
　　目送着那修长的身影离开，路小蛮再度呆在了原地。
　　大冰山居然亲自前来耶，这是不是在做梦啊？
　　现在如果有个风水师在场，一定会看到路小蛮头上正悬着一颗大大的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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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家大厅。
　　客厅中回旋着莫扎特的钢琴曲，典雅的布置完美地衬托出了房子主人的品味。
　　苏沫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新煮的咖啡，一勺一勺往里面加味精，面带着微微的笑意。
　　“忆寒。”将手中的怪料咖啡递给站在落地玻璃窗边的少年，苏沫像一只懒猫蜷进了沙发，“我早就下定了决心。”
　　“真的不回去？”少年阴沉着脸，冷冷的语气硬得像块石头。
　　“不回去，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妥协！”苏沫毫不犹豫地回答，还带着几分戏谑，轻柔的笑容暖得像一阵春风。
　　少年沉默，线条美丽的面孔透出冷漠的光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视线落在隔壁的莫家。
　　莫家没有人，那对双胞胎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
　　暖暖的阳光撒在打理地不错的花园里，很有些迷醉的场景。被水珠折射成的七色光彩，安谧地落满了小小的世界，滤去了所有的喧嚣。
　　“是因为那两兄弟？”少年忽然转头，漂亮的眼睛生硬地瞪向苏沫，似乎还很不习惯这样的愤怒，“是因为他们才不肯和我回希腊？”
　　这是一句带着些许嫉妒的质问。
　　苏沫的笑容淡了，有着迟疑地盯着少年：“忆寒……”
　　“哈，果然是这样！”看见一向散漫的苏沫露出这种表情，少年立刻明白了。很明确自己刚刚提出的问题有一个肯定的答案。怒火在他的瞳仁里渐渐凝聚，“因为他们，你可以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么？”
　　“忆寒，别这么说。”苏沫微微皱起了眉，语音中却有点心虚。
　　“我说错了吗？”少年白皙的皮肤因为愤怒而泛起了浅红，体内四分之一的希腊血统让他即使生气也看起来如此动人，“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他们，即使你最讨厌医院，你也选择了学医，是因为他们，从小到大，你都只会维护他们！”
　　怒火从一个凝点完全爆发出来。
　　窗外，鸟儿很悠闲地叫着，声音婉转动听，未染尘俗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那所大房子里正大发雷霆的美丽少年。
　　“从搬到这里开始，莫天遥和莫天远就成天阴魂不散地跟着你，你完全忽视我！如果他们被欺负，你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为他们出头，可如果换作是我，你连问都不会问我一声！还有，从小到大，不管有什么好东西，你都只会给他们，你只偏心他们，连我喜欢的东西你也都送给他们！……哥，我才是你的亲弟弟，他们只不过是邻居啊！为什么你可以对他们比对我好，为什么！”
　　少年有些歇斯底里，淡蓝的眼睛里带着极为复杂的目光，是不甘与倔强，依稀带着冷漠。
　　苏沫怔怔地望着少年，那陌生的目光让他悚然。好半天才回过神，小声说：“他们……比较小嘛，而且……”
　　“而且那种病？”少年冷笑，嘴角满是嘲讽，“哥，别傻了，你再学一百年也没有用，你救不了他，他一定会死！”
　　“忆寒！”苏沫一震，口气严厉且生硬，“不许胡说！”
　　“他一定会死！”少年伸手，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浓香的液体淌了一地，“他的病根本无法医治，他一定会死！”
　　苏沫一下子僵住了，看着少年冲出家门扬长而去。
　　寂寞的咖啡，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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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的热闹永远不会因为在角落里而被忽略掉，喧嚣一刻不停地折磨着耳朵，正午的阳光温暖，暖得像一场盛宴！
　　“Cat Coffee”门口。
　　路小蛮背着书包，与咖啡店微笑的迎宾先生大眼瞪小眼，始终没有勇气下定决心走进去。
　　哎，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兰陵高中附近最著名的幽会胜地！
　　看见一对对打扮入时的情侣手挽手亲密地走进去，路小蛮觉得自己好像一只丑小鸭。很普通的裙子，没有化妆，这完完全全是个学生妹的打扮欸！
　　那个，虽然真的很希望与莫天遥有个浪漫的约会，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最多只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表个谢意，不过……有必要选在幽会胜地么？
　　“噫，不管了！”终于还是受不了诱惑，路小蛮迎着迎宾先生意味深长的笑踏进了“Cat Coffee”的大门。
　　“小蛮。”冷淡平静的嗓音，自背后想起。
　　路小蛮转身，一瞬间眼睛好似被一阵耀眼的光辉笼住了：“天遥……学长。”
　　莫天遥默默地望着眼前双颊迅速绯红的女孩，深邃的眼睛恬淡而又冷漠，宛如一泓没有温度的幽泉，静静地洗去他应有的感情。即使发出邀请的人是他，他也依旧冷得让人无法靠近。
　　路小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走吧。”冷淡一路旖旎，莫天遥静静地转身，修长的背影似乎都闪烁着冰雪般的光泽。
　　另一边的包间里。
　　莫天远以慵懒的姿势蜷在沙发上，看着玻璃窗外的人来来往往，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
　　下课已近半小时了，莫天远暗暗地想着，端起桌上的咖啡，特别的香味熏着他的神经，有种迷离的错觉。
　　小小地抿一口，已经有点凉了。还是学着哥哥把不加糖的黑咖啡咽下去，很绅士的感觉……
　　！……好苦！
　　刚刚的情调还没有酝酿完毕，下一刻就被完全破坏殆尽。
　　因为咖啡太苦而跳起来的莫天远，忘记了自己并没有放下杯子，满满一杯黑咖啡很配合地倾了出来，一滴不落地拥抱了他崭新的白衬衫。
　　！！！
　　“……死女人，居然放我鸽子！”愤怒之下的口不择言。
　　“喂喂喂，你说谁呀？”
　　包间的门被忽然推开，路小蛮和莫天遥出现在门口，带着一点揶揄的笑意。
　　莫天远当场石化！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倒霉，在最丢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正好出现！迟个十分钟来会死啊！
　　“天远，怎么这么冒失？”莫天遥微皱眉，巧妙地化解弟弟的尴尬，顺手关上了背后的门。
　　饮料和小吃早已准备妥当，暂时不需要第四者的出现。
　　莫天远悻悻地倒回沙发，路小蛮的表情很清晰地告诉他她现在有狂笑的冲动。
　　“女人……你终于来啦？”
　　路小蛮的确很想大笑一通，莫天远胸前一大滩黑棕色的咖啡渍，气呼呼地鼓着脸，就像受了气的可爱小男生，真想好好欺负一下。“哼，某些人不是说我放他鸽子么，早知道就不来了。”
　　“拜托，学校到这里顶多五分钟，你是乌龟爬过来的啊？”
　　“哼，也就你这种小气男人计较，况且我本来就不是来找你的。”
　　“什么嘛，你以为我愿意请你喝咖啡啊，懒得理你！”
　　“哼，三天不见，你又这么生龙活虎啦，那天不知道谁哦，哼哼得连路都不会走……”
　　“你！”
　　硝烟弥漫的抬杠持续不断中……
　　莫天遥静静地靠在一边，一面品着咖啡，一面看两人拌嘴。
　　他的笑容依旧很淡，却出奇地温暖。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柔软得像丝绸，轻轻覆在他干净白皙的皮肤上，宛似流动着圣洁的光辉，让人无法谛视。
　　“哼，不跟你吵了，浪费口水！”路小蛮终于挂起了休战旗，预想中很浪漫的情景，又一次被这个小子破坏了，唉，到底谁比谁更倒霉啊！
　　“喂，女人，”莫天远侧目望向莫天遥，他的哥哥正悠闲地置身事外，既不帮他说几句，也不把对话往有意义的地方推动，分明就是看好戏嘛。
　　莫天远只好自己扯回话题：“那个……谢谢你。”
　　“啊？”那么小的声音，一点诚意也没有，路小蛮故意装作没有听清。
　　“我说——谢——谢——你！”
　　桌子和沙发一起微微震动起来。
　　路小蛮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练过狮吼功：“噢，那样啊，为什么谢我？”
　　明知故问嘛！莫天远瞪着路小蛮，他可不想再把那天晚上的事再说一遍。
　　路小蛮慢慢眯起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耶，到底为什么谢我啊，说啊说啊！”
　　“谢谢你救了天远。”
　　一听这个声音，路小蛮立刻泄了气。还想继续欺负这小子呢，可是那人又出来护着他了，真是不明白，平常冷冷淡淡夏天都冒凉气的大冰山，为什么一遇到弟弟有关就变得那么温柔？
　　莫天遥温柔地好似春风，薄挺的嘴唇带着致命的诱惑。似乎只有与莫天远有关的话题，他才会放下那副冰山脸，露出这样的表情。
　　“啊，不用，不用。”路小蛮脸颊一热，反倒有些羞涩起来，“我也是正好路过嘛。”
　　莫天遥微微颔首，浅浅的笑靥如一首歌般宛转开来……
　　路小蛮诧然注视着那摄人的微笑，全然没有看到一旁的莫天远扫兴地搅着一杯果汁，故意把脸别向窗外，掩饰着淡淡的不快。
　　马路对面，一双淡蓝的眼睛默默地观察着咖啡厅里发生的一切，线条极为柔美的唇边，尽是嘲讽而又冷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