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仲心宛琴

37、徘徊

　　疼痛的感觉，一阵阵诡异地袭击着神经。想要忘记，却总是愈加深入愈加刻骨铭心。
　　呼吸时记着，叹息时记着，笑的时候又被刹那剥夺，闭上眼，痛到骨髓里，令人窒息却无法摆脱。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入夏，夜仍凄凉，惨淡的月光映着一个孤独的灵魂，伤痕累累，唯有黑暗来舔舐。
　　身影被拉得很长，路小蛮瑟缩着身子，行色匆匆。她又重新找到了方向，纵使带着许多无奈许多不甘，但仍义无反顾。
　　也许试着走下去，能找到灵魂的归宿，温暖的悲伤。
　　转过一条空寂的小巷，路小蛮惊怔地停住了脚步。晚风徐徐吹动她的发丝，慌乱的目光，在月下空灵若精灵。
　　暗影中走出的女孩，带着泪痕，却满脸怒容。
　　“佳，佳萌姐？”面对她时仍旧充满不安，路小蛮垂下眼，躲闪着。
　　郑佳萌没有理睬，径直走向前，月光在她脸庞上明暗交替，投出的只是无尽的愤怒。
　　“啪！”
　　路小蛮侧过脸，右脸颊立刻高高地肿了起来。她无声地落泪，却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佳萌姐……”
　　“你不要叫我！”郑佳萌的手僵在半空，恨恨地瞪着眼前娇弱的女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半夜到这里拦住她，只是为了打她这一耳光吗？
　　路小蛮噙着泪抬起眼睛，星辰便坠落了。她定定地望着郑佳萌，有伤，有痛，有绝望有挣扎，还有，看不到底的空洞……
　　郑佳萌一步步后退，颤抖着，她突然很害怕，听到艾千千来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她几乎崩溃了，想要来质问那女孩，可是，可是……
　　“你喜欢遥，是不是？”郑佳萌无力地问，开始小声地抽泣，“你爱的人不是莫天远，而是他的哥哥。你想要夺走遥，是不是？”
　　“不！”不，不，不是，这一切都过去了，这一切都是梦，“我爱的是天远！”
　　“你撒谎！”郑佳萌尖叫，她不再矜持，而是歇斯底里，“你喜欢遥，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是普通朋友的感觉！路小蛮，你敢说你不爱遥吗，哈？”
　　她一语中的！路小蛮一个踉跄，几乎晕倒。怎么会这样，这太可笑了！她苦涩地笑，泪一涌而出，“那又怎么样？你才是她的女朋友，我爱他又怎么样？”
　　“你……承认了？”郑佳萌喃喃，心冷到了极点。
　　遥，不可以失去遥，他是我的！郑佳萌突然又扬起手，狠狠甩了路小蛮一个耳光！
　　“啪！”
　　路小蛮一下子摔倒在地，看着为爱情陷入疯狂的郑佳萌，悲哀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这个女孩和自己一样，深爱着莫天遥，为他付出一切。
　　可是啊，路小蛮已想要放手了，想要一心一意地试着去爱另一个人，“佳萌……”
　　“我不要听你说！”郑佳萌发狂般撕扯着路小蛮的头发，看她不肯挣扎只是哭，她越是如此楚楚可怜，越是恨她！“不准你夺走遥，不准你爱他！不准！不准！”
　　“佳萌姐！”路小蛮终于嘶喊了出来，颤抖着抱住头，她满眼惊惶。
　　一刹那，郑佳萌仿佛意识到什么，悚然回头。
　　“啊……”喃喃着，她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
　　惨白的月光勾勒出冰冷而修长的身影，遥远得像一场梦。
　　目光，冷冷地，无情地，哀伤地，弥漫的清冷忧郁，抢走了冷月的凄凉。
　　他就那么看着两个女孩，像一个寂寞的观众，徘徊黑暗中的美丽忧伤。
　　“遥……”郑佳萌梦呓般地喊着他的名字，身子抖个不停，那双眼里的冰冷一点点浸入她的心，撕扯着她的身体，“遥……”
　　莫天遥缓缓走上前，细碎的脚步声空灵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停在了郑佳萌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忧伤更为浓郁。没有伸手扶她起来，他只是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把目光转向更为狼狈的路小蛮。
　　一支伤心箭就在那一刻洞穿了郑佳萌，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用力抱住了莫天遥的腿，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
　　“遥，不要离开我！遥，你说你喜欢我的，不要……”
　　“我们分手吧。”
　　无情冰冷的话语，残忍地打断了郑佳萌。她浑身抖得厉害，更用力地抱住莫天遥，可那具身体好冷，冷得就像从来没有温度，甚至令人无法感觉到生命气息一般！
　　“遥……不要，求你……”
　　“对不起。”
　　莫天遥推开了郑佳萌，缓缓闭上纯黑的眼瞳，两行清泪空灵灵地坠下。
　　为什么那么残忍，那么冷漠，在这条黑暗的小巷中，你如同回归暗夜的王子，遥远不可捉摸，可望不可即，难道这是爱的葬礼的祭奠？
　　郑佳萌摇摇晃晃地起身，看着莫天遥，泪水如同已成鲜红。她太爱，也就太痛，哭着不顾一切，只想抓住那遥远的不可抓住的人！
　　“不是……遥，你亲口说过喜欢我的，你忘记了吗？为什么要分手，你不要我了吗？遥……”她看见了路小蛮，那女孩抱着凌乱的头发小声哭泣，“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她……我弄伤了她，对不起，我不想的，遥，对不起，给我一次机会……”
　　自己在遥的心中，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坏女孩？刚才那么疯狂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了，那样的疯狂，他会讨厌，他一定会……“遥，求你不要离开我，求你……”
　　“对不起……”莫天遥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如坚冰般没有丝毫的回旋，他仰起脸，英俊的面容为月光照彻，惨白的光晕散发出孤绝的气息，“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再继续欺骗你，我们，分手吧……”
　　“不是的，遥，你……”
　　郑佳萌突然住口，她明白再多的哀求也没有用了，看着眼前那张沉淀着痛苦的脸庞，她知道那人又变成了那个冰冷的莫天遥，不许也不愿任何人接近！
　　心中的爱太深，转化成的恨也就愈加强烈，满心的痛苦扭曲了灵魂，郑佳萌狠狠地瞪着路小蛮，仇恨的种子瞬间在心底萌芽了。
　　罂粟花般危险的气息……
　　“路小蛮，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的错……”
　　“佳萌姐……”
　　“你现在开心了，遥，不要我了，你开心了，哈，你等着瞧！”
　　“佳萌……”
　　“你会后悔的，路小蛮，我恨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郑佳萌冷冷地大笑，染着泪水狠狠地笑，一步步后退，她的心一点点裂开，那个又不属于她了，那个冰冷的不可接近的莫天遥，又回来了。
　　“我讨厌你们！”
　　郑佳萌哭着跑走了，月张开残忍的笑靥，无声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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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默默地吹，初夏的虫鸣时断时续，像一首挽歌。
　　莫天遥的身影如同一尊孤兀的石像，散发出冷绝的气息。他和路小蛮静静地对望着，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对视，陌生的忧伤似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两人的心，收缩着，几近窒息。
　　又是这样的感觉，沉沦于那双眼瞳里，心又开始摇曳不定。路小蛮一个哆嗦，想起下午在海边的种种，莫天远那绝望到令人撕心裂肺的眼神，也在这个时候摇曳起来。
　　天遥……天远……呵！
　　“天遥……”路小蛮忍痛抬起头，她最爱的人在眼前，可是，咫尺天涯！“不去追佳萌姐么？”
　　“小蛮……对不起……”
　　路小蛮别过脸，任泪水肆意流淌。不敢再看莫天遥，不想再被他推进万劫不复！“不用说了，我会好好守着天远的，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倔强得斩断一切，路小蛮的心冷得像一块冰，她已麻木得不知道它还在不在跳动，一个是自己爱的人，一个是爱自己的人，又能何去何从？
　　莫天遥苦涩地望着路小蛮，世界已被撕成了两半，他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天远，天远……小蛮她，是属于你的！
　　让冰冷的泪溅成一地的碎响，莫天遥终于没有伸出那双唯一温暖的手，亲手埋葬自己的心，成全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这样就够了。
　　“谢谢你。”
　　他的脚步依旧寂寞，撒了一地的水晶泪，诚惶诚恐地匍匐于黑暗王子的脚下，吟唱着无情的挽歌。
　　在巷口停了一下，他借着月光回头，伤痕累累的灵魂映出一张满是泪痕的面孔，“对不起……小蛮。”
　　只剩下路小蛮一个人，跪在地上，死死地捂住嘴巴，来掩藏那歇斯底里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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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又要出现，做出那样的举动
　　把心带进了彷徨的小巷
　　踟蹰，犹豫
　　到底是不是应该走下去
　　决定太模糊，坚定太难
　　如果时间可以随心所欲
　　宁愿永远不知道这一切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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