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仲心宛琴

29、白□人节

　　春天的下午原本就温暖得叫人昏昏欲睡，更不用说在繁复的数学公式的袭击下了。才上课没几分钟，底下革命的同志就已经阵亡了大片。
　　这是周三，数学课上。
　　前方讲台边，“龟仙人”正在津津有味地讲着三角函数，完全没有发现自己陶醉其中的经典数学早已把大批同志送去会周公了。
　　路小蛮半趴在桌上，脑袋正以45°的幅度规律地点着课桌，并且这个幅度正随着时间的推移呈现出不断缩小的趋势，差一点点，她就可以直接进入梦乡了。
　　“小蛮。”阿果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龟仙人”的雷达，轻轻推了推已走在去周公家路上的路小蛮，使得后者一个机灵差点弹起来。
　　“死阿果，你干嘛！”尽量放低音量，路小蛮在桌下狠狠踩了阿果一脚。
　　阿果抽搐式微笑着：“小蛮，最近和莫天远很幸福么，快从实招来，到底怎么回事？”
　　“死阿果，你找扁啊，小心龟仙人……”
　　“喂，少转移话题，你和莫天远……”
　　阿果话还没说完，突然，“呯！”地一声巨响传来！
　　教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全班同学都在那个时候石化了，连周公那里的同学也集体被吓醒，惊恐万分地看向讲台。
　　龟仙人举着一支粉笔僵在原地，嘴巴张成了“O”型。
　　有没有搞错，连龟仙人的课也敢撒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门外。
　　逆着耀眼的阳光，一个身材修长面容英俊的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风格独特的T恤，怀旧版牛仔裤，少年浑身上下有着惊艳的光辉，唇角带着邪气般微微上扬，一抹不明嘲讽的笑。
　　“好帅~~~~~”女生们立刻爆发出花痴的叫声，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的少年，红心乱飞在整个教室里。
　　而此时此刻，路小蛮却郁闷地想去自杀，那个死小子怎么会在龟仙人的课上出现啊！她一边用书挡住通红的脸，一边不断默念“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有看见……”阿果轻轻捶了她一拳，奸笑着看事情的发展。
　　“对不起，打扰。”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莫天远的语气哪里有一点点抱歉的影子，嚣张地扫了一眼呆掉的龟仙人，他倨傲地仰起下颔，大摇大摆地走上讲台。
　　“呯！”用力地撑在讲台上，莫天远张扬的目光扫视全班，跳过了无数红心与爱慕的电波之后，终于在角落里定格了目标。
　　“路小蛮，你上来！”完全是命令式的口吻，莫天远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啊……”路小蛮立刻成为了全班的新焦点，窘得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趴在桌上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她在心里狂骂龟仙人，你是死龟啊，还不快把这个抽风的小子拖出去！
　　龟仙人毕竟是久经沙场，终于是回过神来了，推着厚厚的眼镜片，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莫天远，眉头拧成死结：“这位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
　　“借用几分钟！”不耐烦地打断，龟仙人被华丽地无视了，莫天远魔力的瞳仁漾着神秘魅惑的波光，再次重复：“路小蛮，你上来！”
　　咳咳，一片诧异加嫉妒的目光下，阿果用力揪起正在找地缝钻的路小蛮，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哇哦！”女生们发出一片尖叫，男生们则吹起了口哨。
　　路小蛮满脸通红，刚抬头就对上了龟仙人寒光闪闪的眼镜片，赶忙低下头，快步走向讲台，在心里把莫天远骂了千万次，小声问：“干嘛？”
　　莫天远静静地凝视着路小蛮，感到自己有些疯狂，但更多的是兴奋，女人，这会使你永生难忘！
　　“小蛮，”他伸出手，轻轻托起路小蛮的下颔，笑得华丽而温柔，“白色情人节快乐！”
　　“哈？”路小蛮怔怔地望着莫天远，白色情人节？自己好像没有在情人节约会过，所以不需要过这个节日吧？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那两个主角，竟然在上课时冲进来告白，好浪漫啊！
　　莫天远仿佛当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眼中只有路小蛮一个人而已。轻轻地，手指掠过她的嘴唇，有一些灼热。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讲台上，然后，邪气地微笑：“打开来。”
　　路小蛮呆呆地听从了命令，脑子早已一片空白。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只有莫天远手指的温度，灼痛了她玲珑的唇。
　　两枚戒指在盒子里熠熠生辉，合在一起的图饰拼成了一颗完整的心。
　　“哇，情侣戒指耶！”阿果带头起哄，立刻有无数羡慕的目光砸向了路小蛮。
　　莫天远宛如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英俊的笑容里有一千个天使在飞，耀眼的光辉衬得他背后长出了纯白的羽翼，一个瞬间迷惑了整个凡尘。
　　轻柔地托起路小蛮纤细白皙的小手，莫天远将小一点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唇角微扬，说出口的话带着威胁却又温柔无比：“你要是敢摘下来，我会死掉的。”
　　心，忽然变得很痛很痛，莫天远眼中执着的爱意，连千年寒冰也会融化。
　　泪水，从路小蛮漂亮的眼眸中滚落。她深深地凝视着莫天远，他仍然那么张扬，那么随性，可是，却在笨拙地学习温柔。满心的感动，让路小蛮感到了自己的罪恶，她不爱他，只是因为爱他的兄长才欺骗他，可他，却努力用自己残缺不全的生命去爱。把每一天都当成末日地去爱！
　　“我……一直戴着它。”路小蛮哽咽着立誓，噙着泪水微笑，同样将世界遗忘。
　　莫天远轻轻颔首，然后伸出自己的手：“帮我戴上。”
　　路小蛮用力地点头，小心地将另外半颗心托在手心，那是不是就是相守的诺言，从现在开始，到一切结束。
　　天远，我们可以给彼此承诺吗？
　　路小蛮将戒指套在莫天远的手指上，心里有甜蜜，但更多的是苦涩，她听见了同学们或揶揄或羡慕的笑声，也听见了莫天远低沉而温柔的声音。
　　“路小蛮，我爱你！”
　　温软的吻猝不及防地夺走了唇上的空间，路小蛮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刹那间几乎忘了呼吸。
　　莫天远，居然当着同学和老师的面，吻了路小蛮！
　　“咳咳咳！”被遗忘很久的龟仙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冷冷地看着事件主角，终于忍无可忍，甩门而去！
　　“跟我到校长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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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蓝得像犯罪，一群乌鸦“嘿咻——嘿咻”地飞过，飘下几根黑色的羽毛。
　　校长室。
　　莫天远和路小蛮像两只可怜的小猫躲在墙角，四只无辜清澈的眼睛望着围成一圈以恶狼扑食的眼神打量他们的老师，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两人还不怕死得手牵手。
　　中间那个气得脸色铁青的校长大人，好像一只吹满气的气球，左边是上课被打断满头青筋的龟仙人，右边是刚从高二拖过来的莫天远的班主任，一个长得跟茄子差不多的小老头，三人将莫天远和路小蛮团团围住，像要活生生把两人吞了。
　　莫天远头上直冒冷汗，有没有搞错，原先设计的情节不是这样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看错课表把数学课看成自习课的莫天远，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整件事情负责。
　　用力地握住路小蛮的手，戒指在莫天远手指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不关小蛮的事，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策划的。”他向前挪动了一些，用身体护住路小蛮。
　　校长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正对莫天远的眸子，他感到一股如剑般凌厉桀骜的气息迎面直逼而来，禁不住向后退去。
　　“太不像话了！”校长挺着啤酒肚，满脸的横肉都被气得抖动起来“扰乱课堂秩序，还敢早恋，你们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莫天远，路小蛮，把你们家长叫来！”
　　“校长……”
　　“立刻，马上！”
　　玻璃都被校长的怒吼震得发抖，他怒气冲天地瞪着墙角的两人，目光定格于紧紧交握的双手，眉头皱得整张脸都蹙缩起来。
　　“我……”路小蛮淡淡地抬起头，“没有父母。”
　　“我父母在赞米比亚。”莫天远接下话头，无所谓地笑了。
　　“什么！”
　　“校长……”龟仙人满头青筋地出来为路小蛮澄清，唉，毕竟是自己班的学生“路小蛮没有说谎……”
　　“莫天远说的也是实话……”茄子老师一边插汗一边补充。
　　“哦……”校长郁闷地抽着嘴角，豆眼一转，鼻孔都快朝天了：“那又怎么样，这影响太坏了！我们兰陵高中的荣誉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你们两个！”
　　“呯！”校长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哥！”“天遥！”莫天远和路小蛮目瞪口呆。
　　双胞胎就是双胞胎，连强行闯入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莫天遥如天使降临般出现在校长室门口，冷峻的目光仿佛亘古不化的寒冰，刺得三个大人齐齐打冷颤，他仰起冷漠倨傲的脸庞，毫无表情地走进来。
　　室温在瞬间下降。
　　莫天遥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莫天远和路小蛮面前，瞬间眼底滑过一线柔软，微勾唇角，他的声音平淡如风：“你们两个先出去。”
　　“哥……”莫天远低下头，闯的祸又要让哥哥来善后了，挠挠后脑勺，他顺从地拉起路小蛮就走。
　　“你们两个站住！”校长勃然大怒，“谁准你们走的！”
　　“他们的事由我负责。”冷若冰霜的声音，莫天遥抬起眼，如夜幕般沉郁深邃。
　　校长再度打起了冷颤，眼睁睁看着莫天远和路小蛮离开，他却不敢开口阻止。
　　眼前的少年，虽然有与莫天远一样的面容，可是那种冷漠，孤兀，竟生生镇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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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好险，好险……”
　　刚出校长室，莫天远就拍着自己的胸口，夸张地大叫起来。
　　“哼！”路小蛮用力甩开了莫天远，一个栗暴当头落下，接着便是河东狮吼：“死小子你发什么神经啦，上课跑来送戒指，那是龟仙人的课啊，你要害死我啊！”
　　“哎呀，痛！”莫天远捂住头，顺手还了路小蛮一个栗暴，“死女人，你怎么变得那么快，谁知道你们上数学课啊！我好不容易想到的点子，你居然一点都不感动！”
　　“感动你个头！”话虽这么说，路小蛮心中却是甜的，“还是想想怎么办吧，你难道要天遥替你背黑锅？”
　　“哥他……”莫天远闻言，一下子焉了，转头看向校长室的大门，莫非真是兄弟之间的感应，莫天遥居然翘课过来帮他解围！
　　正在这个时候，校长室的门开了，莫天遥带着一身寒气走了出来，看到莫天远，嘴角微扬，一抹淡如风烟的笑：“没事了，回去吧。”
　　“哥！”莫天远三两步迎了上去，“哥，校长有没有为难你，我……”
　　“没事了，放心，”莫天遥淡淡地笑，却只字不提刚刚发生过什么，抓住弟弟的胳膊，他的目光是宠爱温柔的，刺得路小蛮心底一阵惘然。
　　“天遥……”
　　“周末，来我们家做烧烤吧，”轻易地，打断路小蛮，莫天遥拖着莫天远就往高二教学区的方向走。
　　在阳光下，莫天远手上的戒指反射着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