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来找你》写甘草给甘草

49、纵横

　　乐音宫宫主蒙伊水之死令天域大陆正道开始重视鬼谷魔修来势汹汹的攻占，斥责的、愤怒的、唏嘘的声音在茶楼酒馆中出现，而更多的人选择观望，看现今两大正道势力的反应。

　　元阳宗关焦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大为惊诧，蒙伊水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修习音杀道的修士在天域大陆从来是不容小觑的，以音杀敌的力量往往让人措手不及，鬼谷究竟是出了怎样天资异禀之人，竟然连蒙伊水都死于他手。关焦很清楚所谓的曲妙妙杀死蒙伊水之说不大可能，必然是有什么隐情。转念想到自己与蒙伊水的修为相差不多，若那人连蒙伊水都能算计至死，那元阳宗是否也在他的筹谋之中？

　　关焦一时间也有些慌乱起来，不过总是统一东部，见过风浪之人，对于鬼谷之事，他仍选择静观其变，若正风城真坚持不住，再出手相助，也可趁机收拢一部分正风城的势力。

　　正风城。

　　天机子听到玉雪龙有请，并没有多意外，鬼谷举兵一事与前日卜算出的卦象相仿，正气衰颓，魔气大盛，正魔必有此一战。

　　来到新建的城主府，天机子一时有些感慨，当日纵横大阵岌岌可危，自己无奈之下以整个正风城为代价稳定阵法，若让千年前城主见到废墟之下的正风城，自己怕是命不久矣，天机子无奈的摇摇头，举步进入城主府。

　　玉雪龙再次见到天机子的时候，心绪很复杂，天机阁在正风城甚至整个天域大陆都是神秘而权威的存在，正风城理应对天机阁礼遇有加，但是天机子当日之举已经彻底触及正风城的底线，他本不想在与天机子多说什么，但此刻情势所迫，也只得放下身段。

　　见天机子坐定，玉雪龙先开口道：“天机尊上，今日请你前来是为了鬼谷魔修攻打正风城一事。”

　　天机子微合着眼皮，仍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他道：“正道气运衰颓，魔道兴盛，此乃天意，正魔一战是大势所趋，此事本尊亦无能为力。”

　　玉雪龙听到他的话，目露怒色，将手中茶杯捏出一丝裂缝。什么叫大势所趋，什么叫无能为力，如果不是你将正风城毁去，正风城千年护城大阵若在，叫他再来两个鬼谷也不是对手，今日竟然与我说无能为力！真是笑话！

　　天机子见玉雪龙怒火中烧，他叹了一口气：“今日之祸亦是当日之祸，当年天机台若真能以天宫万象阵处死那人，魔道也不会如此猖狂。”

　　玉雪龙一愣，回想起当年之事，那人在大战之后便消失无踪，正风城亦派人诸多打探，却仍是寻人不得，大家都以为那人在那场大战中重伤濒死，即使被人带起也不可能被救回，最后也不再追查。这一年的天域大陆乱象迭起，以天机子之言竟是那人一手筹谋，难道是想对当年参与此事之人一一报复，脑中闪过盛极一时的紫岚世家彻底覆灭，如今的正风城困境，玉雪龙竟一时有些恍惚。

　　他想了又想，道：“四年前那人仅是金丹初期修为，而攻打城池之人修为绝不在化神之下，四年时间绝对无人可以做到。”

　　天机子抚了抚长须，摇头道：“若他不是人族呢？”

　　“什么意思？”

　　“当年那人见爱侣死在面前，体内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力量绝非天域大陆中的灵力所能触及，而且当时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尔等凡人，也敢与神族抗衡。”

　　“神族？”玉雪龙双眉紧皱，一双犀利的鹰眼中满是凝重，摇头道，“不对，当年大战之时他体内爆发的力量极其暴戾，甚至让怨气进入正风城中，若说是神族，倒更像是魔族。”

　　神魔之说在天域大陆之存在于传说之中，神族高尚，魔族邪恶，两族本出一体却力量相斥，后来神魔在天域大陆突然消失，有人说那是它们不为天地所容，上天降下神罚将其毁灭，也有人说神魔是离开了天域大陆前往更高层的界域之中，说法很多却没有一人真正见过神魔。

　　“千年之前，天域大陆落下一个巨大的火球，却隐于无形，之后灵暴之乱开始，当年先辈们都猜测那物是来自天域界之外，天机阁天机长老查阅上古典籍最终找到纵横大阵，集当时的诸多大能之力才将灵暴之乱压下，在天域大陆布下封印，若那人真是来自界域之外的神魔一族，那我们也只能凭借纵横大阵将其封印。”

　　天机子的话大大超乎玉雪龙的预料，他原是想让天机阁的势力参与正风城一同对抗鬼谷，若天机子所料不差，那封印那人将会成为正魔之战的关键。

　　“纵横大阵如何了？”玉雪龙想起天机子以正风城之力保全纵横大阵，此时想起不免要问上一句。

　　说到纵横大阵，天机子苦笑道：“虽然纵横大阵被保全，但其破碎程度很大，以天机阁之力无法修复，它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封印那人，只能暂时围困住他。”

　　玉雪龙沉思片刻，道：“此刻鬼谷魔修猖狂，进攻正风城势头正盛，若能暂时围困住那人，必然受到重创。我们可先围困住此人，之后再集合暴风城、元阳宗和正风城天机阁的力量，修补完全大阵，彻底将其封印。”

　　玉雪龙此言听之的确是当下的万全之策，既可解正风城的燃眉之急，又可暂时控制住那人为祸天域大陆。

　　天机子垂眸思索玉雪龙的建议，他能看出玉雪龙是有私心尽快解决鬼谷之祸，但他所说的也确实是如今局势的最佳选择。

　　“我们该如何将其引入围困一处？”

　　玉雪龙翘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听闻那人原来是天青宗弟子。”

　　......

　　三月后。

　　宫羽看着手中的传讯符，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月色皎洁，晚风掠起院中的落叶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不知被带去了哪里。

　　“这是个陷阱。”身后面带银质面具的玄衣男子开口道。

　　“嗯。”宫羽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沉重。

　　“你还是要去。”杀无情不赞同地说。

　　“啊桥看到他的宗门和师兄师尊出事会不开心的。”宫羽语气平淡，眼中却晕上柔色。

　　杀无情叹了口气，心知自己是劝不动他的，道：“需要我与你同去吗？”

　　宫羽摇摇头，将手中的传讯符化为灰烬，抬头看向高悬在天空的圆月，道：“鬼谷还要你统筹，不必麻烦了。”

　　“好吧。”杀无情见他拒绝也不再坚持，“你......小心。”

　　杀无情转身本想离去，忽然听到那人问道：“无情，我一直觉得曾经见过你，我能问一句是什么人值得你与整个正道为敌吗？”

　　杀无情站在原地，背对身后的人，乌黑的眼睛中没什么情绪，平静地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与我血脉相连的人，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一直将我保护在她的羽翼之下，我从未想过她会离我而去，直到她为我而死。”

　　“或许我们是见过的吧，当年的我与现在......很不一样，我曾以为那样的自己才是对的，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天真与善意，可事实证明，人善被人欺，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手握力量的人才有资格去定义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杀无情走出宫羽的房间，感受凉风拂起长发，他没有提起当年耀阳森的事情，当年他们只是一面之缘，原本以为不会有更深的交集，谁能想到如今一同筹谋的会是他，若非都因失去最珍贵之人，或许现在最大的阻碍会是他吧。

　　杀无情低头轻笑，远处房顶，一个青衣青年静静地看着站在院中的萧瑟身影。

　　天青宗。

　　如今天青宗存留的弟子已经所剩无几，大多数弟子都在一月前封宗之前离开天青宗，留下的具是对舍不下天青的弟子。

　　大殿内，路青月疲惫地做在首位，各峰长老也静坐在此。

　　“宗主，元阳宗此举真是欺人太甚，我天青虽然不复当年可也算得上规规矩矩，他们竟然伙同正风城对我们一个小宗门下手。”陆晟一掌拍在身侧的木桌上，怒斥道。

　　路青月瞥了他一眼，却没说话，左手边的蓝波与右手边的华青楠亦沉默不语。

　　自从四年前目睹蓝桥之死，蓝波仿佛一下子老了几百岁，四年来都在闭关，若不是天青遇难，路青月甚至怀疑他要闭死关。

　　华青楠原就是冷清之人，当年正风城两个弟子叛变，宫羽入魔，更是自觉不配为师，四年来妙音阁再无一弟子进入。

　　“我们天青宗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他们此举倒是像要以我们为饵。”吴方精亮的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以天青为饵......“一直以来隐于后山的蒙长老低声呢喃了一声，似是想通了什么，开口道，“几月前鬼谷魔修进攻依附正风城的周边城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正风城不去对付魔修，反而来找天青宗的麻烦，定是天青宗解鬼谷之祸。\"

　　“我天青何德何能能让解鬼谷之祸。”陆晟作为剑修，说话向来直来直去，这会儿说的急，语气也有点冲。

　　蒙长老不以为意，继续道：“之前传闻鬼谷出了一个修为高深的魔修，身着白衣，带半面金色面具，手执一支墨绿色长笛，以神鬼莫测的音杀曲斩杀数名元婴修士，甚至有传言说乐音宫前任宫主蒙伊水也是死在他的算计之下。此人或许与我天青有什么渊源也不一定。”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陆晟疑惑道，蒙长老整日呆在后山，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消息。

　　蒙长老尴尬地咳了两声，低声道：“这不是弟子们都在传，我自然是听了一耳朵。”蒙长老虽然不太管事，但他有一个小爱好，就是听墙角，天青宗许多弟子都喜欢去后山偷他养的灵兽吃，偶尔就会听到那么几句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座的齐齐翻了个白眼，对蒙长老的癖好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陆晟又问：“你怎么肯定此人会与我天青有关系？”

　　蒙长老给了陆晟一个动动脑子行么的眼神，解释道：“我也没说他一定与我天青有关，不过那人的音杀曲被传的神乎奇迹，让我想到了当年的事情。”

　　蒙长老顿了顿，吊足了陆晟的胃口，道：“上古杀曲，曲出界灭。”

　　一时殿中气氛凝滞，当年因上古杀曲一事，天青宗被连番打击，最终以两名弟子双双殒命结束，这个话题，在座的人都不愿意提起，尤其是他们两人的师尊蓝波和华青楠。

　　“当年正风城大战，我们都以为两人身死，最后却没找到尸身。假设他们没死呢，宫羽当日入魔，与大乘期修士不相上下，可见他绝非常人。若当日他们二人逃脱，遁逃鬼谷，如今心有不甘或为人所迫参与攻伐正风城，而传闻中的白衣男人便是其中之一的宫羽，一切都说的通了。”

　　蒙长老的脑洞一向大，当年钟灵灵沉迷话本也是他荼毒的，后来钟灵灵又祸害蓝桥，现在他思维发散起来比脱缰的野马还要疯狂，不过他的想法与事实竟然相差不多。

　　“正风城为了解决鬼谷之祸，以天青宗为饵，诱宫羽蓝桥前来，设计要将他们二人置于死地，除去鬼谷一员大将，又可敲山震虎让鬼谷魔修忌惮，不敢再对正风城不利，一箭双雕，不可谓不歹毒啊。”蒙长老越说越是那么回事，情绪激动，唾沫横飞。

　　路青月忙阻止他：“咳咳，蒙长老之言虽无根据但也不失为一种思路，如今我们不知正风城与元阳宗的态度，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心中却腹诽道以前一直不让蒙长老参与会议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蒙长老听路青月的意思是不太相信自己说的，也变得神色恹恹不再说话。

　　“对了，少华有消息了吗？”陆晟看向路青月。

　　路青月叹了口起，皱着眉摇头。

　　数月之前，天青宗大师兄杜少华因故远出，说是尽快回转，然而知道天青宗被封，杜少华仍未回归，他是天青宗年轻一代中修为最高的，本应在这个时候安抚好年轻弟子，如今却不知所踪，着实不该，路青月在这种时候心中也升起一点点失望的情绪。

　　他们不知道，杜少华得知天青宗被围，便转道潜入元阳宗，寻找破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