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吉娜》毕二虫

12、第四章 交易（2）

　　蕾吉娜在贝林身边躺下，所有发生的事在世界全部安静下来以后，在黑暗的烘托里更加贴近，身体格外疲惫，灵魂却不愿入睡，格外清醒。
　　一直到帐顶的黑暗开始微微透出浅浅的微光，即将日出，蕾吉娜才合上双眼。
　　可能是睡得很浅的缘故，做了很多断断续续的梦。
　　蕾吉娜不知自己梦到了什么，但明显感觉得到胸口很闷，就连呼吸都很难受，仿佛是被卷入了一个黑暗的漩涡中，将要窒息，却无法自救。
　　在这个漩涡里挣扎很久，明知是梦，企图让自己醒来，却无法做到。

　　一直到一个沉闷的爆破声惊起。
　　蕾吉娜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身的冷汗。
　　那个声音异常真实，如同海上爆炸的巨船，或是暴风中猛然释放的魔法。当看到贝林也同样坐起身神色慌张地看着自己时，蕾吉娜一颗心悬在了胸口。
　　那个巨大的爆炸声是真实存在的。

　　她跑出帐篷，很多人也同样都出来了，不远处最正中的帐篷方向向上翻腾起滚滚的浓烟，随之而来的是直冲而上的火焰。
　　“是主营帐！”有人喊道。
　　蕾吉娜以最快的速度往那里跑去。
　　主营帐，是米勒和提娅的营帐。

　　然而，当蕾吉娜来到那里时，巨大的火焰已经将整个帐篷吞噬。
　　族人在救火，但火太大了，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布鲁跌坐在帐前，面对着面前的大火，已经泪流满面。
　　蕾吉娜拎起地上的布鲁，几乎是吼出来的：“父亲呢！母亲呢！”
　　布鲁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营帐的入口处，声音都只剩下了气息：“在里面……”
　　没有任何犹豫。
　　库洛族的帐篷每一个都是中空的，虽然外层看着已经被大火覆盖，但中间没有任何的支撑，所以除非是长时间燃烧后倒塌，不然中间是很难被火焰吞没的，只要在倒塌前进去救人，就完全有机会。
　　蕾吉娜抓过旁边人送来的水桶就将自己淋了个湿透，为自己张开一张薄弱的防护罩减少水汽的蒸发便准备好跃入火海中。
　　“别去！”布鲁抓住了她的手臂，特别用力地拦住她，并格外悲伤：“我只剩下你了！”
　　“父亲和母亲都还在里面！”布鲁的话让蕾吉娜十分气愤，她推开布鲁便冲了进去。
　　蕾吉娜不明白布鲁为什么要拦住她，为什么要说只剩下她的话，父亲和母亲分明还有救，当然，这么紧急的时刻也不容她去思考。
　　蕾吉娜跃入帐篷里，到处都是火光，身上的水汽很快便开始蒸发，她往深处进去，在层层的火光中，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两个身影。
　　应该说一个坐着，一个蹲着。
　　滚滚弄眼里，米勒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巴肯蹲在他面前。
　　蕾吉娜想走近去喊人，却看到了她此生最不愿相信的一幕：

　　巴肯的手握着匕首的一端，那把凝练之刃，那把金色的，由复杂的花丝缠绕的匕首，整个隐没在米勒的胸口心脏的位置。而蕾吉娜看到的，就是巴肯将那匕首从他的心口处拔出。整个银白的刀刃是鲜红的。
　　随着匕首的拔出，米勒也跟着向后仰躺过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蕾吉娜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当她下意识地后退时，巴肯意识到了她的存在，他侧过头来，眼眶通红，看着她的眼神格外地恐怖，仿佛一只吃人的野兽。
　　她想逃，但双脚就像被固定了一般根本不听使唤。

　　蕾吉娜如何也想不到，她的母亲，这个库洛族的普通女人，会这么有力量，在她柔弱的身体里蕴藏着那么大的能量，母亲一定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将她整个人扛起，用力地甩出了帐篷。
　　“快逃！”那是来自她提娅的最后的呐喊，“带着布鲁快逃！”

　　根古一努。
　　初升的太阳融化了浅浅的薄雾，照亮了湖面。
　　又是一个好天气。
　　亚博准备了一束花房最新研制的火焰纹玫瑰，包上纯白的外衣，并亲自写上了一张卡片。
　　“准备送给施佳古尔的？”
　　一旁，一个声音窜了过来，莫德穿着一身纯黑的真丝睡衣，斜斜地靠在最近的一个石柱上。
　　亚博将卡片放在花束上，转换各个角度来欣赏这束花：“她会喜欢吗？”
　　莫德双手抱在胸前，单薄且长及脚踝的睡衣显得他身材格外纤长，莫德摇摇头，两手一摊：“不知道。”
　　“父王，您追母后的时候难道不送花吗？”亚博道，“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吧。”
　　莫德想了想道：“我那时候给她开一千万卢比的年薪，配骨龙骨凤各两只，再给她开十家大型工匠坊，她都不肯跟我回希勒神族，一束花算什么。”
　　亚博笑了笑，点点头：“如果您是雇人来为您上班打工的话这个条件确实很好了。”
　　莫德恍然大悟一般：“所以我当时应该送花？”
　　亚博认真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已经表明了一切。
　　莫德往上对着刘海吹了口气：“呵，女人。”
　　亚博包扎完了花束，召唤来骨龙：“我得出去两天。”
　　希勒神族研习暗黑魔法，加上天生的地理环境阴冷，不同于卢瓦尔神族的火龙，这里的坐骑也都是骨龙，骨凤，一类，骨龙阴冷，全身只有一副空荡荡的骨架，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嵌在漆黑的眼窝里。
　　“知道，你最近一个月待在根古一努的日子没超过一星期。”莫德哼了一声，“我给你的镜子好用吗？见准时机多做点英雄救美的事，她就是你的了。”
　　亚博骑在骨龙背上俯下身来道：“那父王，您把您的怀表一起给我的话我跳跃空间就更方便了。”
　　“你这个贪心的家伙！”莫德上前，一脚踹在骨龙的尾骨上。
　　那骨龙是没有知觉的，亚博却已经拉起缰绳将骨龙升入半空：“父王，埃吉尔是我出生您就送我的龙蛋，居然下手这样重。”
　　莫德背过身，穿着睡衣摇摇晃晃地准备去吃早餐。
　　“陛下。”罗德利匆匆而来。
　　莫德朝悬停在半空中的亚博挥挥手，亚博乘着骨龙飞向远处，在半空中点了一下，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出现在半空，接着，骨龙挥动着骨翼，飞入魔法阵中穿越而去。

　　莫德道：“每次你匆忙出现的状态都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罗德利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受损面积有些严重，所以需要跟你汇报一下。”
　　莫德坐下在小桌上，手持一边的白瓷壶倒出一杯红茶：“哪里受损？”
　　罗德利送上一个小木桶，莫德接过，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卷小的牛皮纸，那是往来各个城镇的信件，随着莫德展开那张牛皮纸，罗德利在一旁道：“伊古耶鲁烧了一场大火，已经扑灭了，损耗了三分之一的森林。”
　　莫德正在展开纸张的手当即停顿住：
　　“你说哪里？”
　　罗德利耐心解释道：“伊古耶鲁，以前是沙漠，自从扎那河的水流入以后成了森林。火势很大，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幸运的是那儿新形成不久，还没有希勒神族居住，所以没有人员伤亡。”

　　罗德利的话就像一根导火索一般在莫德脑海中爆炸，莫德有些失神。
　　伊古耶鲁森林……
　　——“在格勒大峡谷往西有一个伊古耶鲁森林，我们部落现在驻扎在那里，你要在伊古耶鲁森林找到部落的驻扎地。”

　　“烧毁的地方有没有其他神族驻扎？”莫德道。
　　“这正是我另外要说的，我们找到了库洛族的踪迹，不过……”
　　罗德利进一步道：“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