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吉娜》毕二虫

11、第四章 交易（1）

　　蕾吉娜之前就因为和米勒吵架将自己的长发用刀割断，如今也不过是长过耳边，夜风轻轻拨动她耳边银色的碎发，一双金色的眸子，眼眶通红，盛着泪，倔强地没有滴落。
　　巴肯轻叹口气，伸出手，默念咒语，粗大的掌心凝出一股金色丝线一般，那丝线散发着莹莹的光，越来越多，交织缠绕，最后形成了一把匕首的形状。在一阵光亮过后，一把通体金色，由繁复的花丝缠绕着的匕首出现在巴肯的手心。
　　蕾吉娜惊讶地看着那把匕首，那是领导的象征，是库洛族首领才拥有的。
　　每任首领交替时，会在所有部落成员面前完成交接，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仪式就是用这把匕首刺入上一任首领的身体，它就像库洛族的男性一样，会吸收掉对方身体的神力，被刺入的人会变得平凡普通，因而拥有它的人会得到无上的能量。
　　这把匕首一直以来经历了历代的首领，必须由部落的首领拥有并守护。
　　巴肯握住匕首的手柄，拔出，通体金色犹如库洛族明亮的双眸，刀刃在月色下散发着寒光，是发色一般的银色。
　　巴肯将蕾吉娜侧腰的那把匕首取下，将这把匕首插进皮壳中，拍了拍，轻松地就像只是一件普通的礼物：“给你了。”
　　蕾吉娜不可置信，全程就像是一个石像一般。
　　巴肯双手交握，踌躇了一番，道：“布鲁没有天分，米勒让我接班。”
　　夜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此时的蕾吉娜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巴肯在说什么。
　　巴肯道：“你可以不结婚，不完成仪式，但你一定不能任何库洛族以外的人在一起。”
　　“但，但你把这个给我……”蕾吉娜摸了摸腰侧的匕首，上面繁复的花纹，是真实存在的。
　　“米勒欠了我很多，他如果再逼你，你把这个给他，他就懂了。”巴肯看向依旧呆呆的蕾吉娜，之前还一直很严肃的气氛，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巴肯摸了摸她的头：“你该不会以为我觉得你可以胜任首领的位子吧？”
　　蕾吉娜顿了顿，悬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吐了一口气：“您吓到我了。”
　　虽然气氛稍有好转，但巴肯再次强调道：“你是为了部落而生的，千万不要做和贝林一样的傻事。”
　　不要做和贝林一样的傻事……
　　巴肯看她的眼神特别认真，蕾吉娜对上这样一双眼睛，不敢回避视线，她转过头，将下颚枕在手臂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
　　回去的路显得特别漫长。
　　巴肯很放心地让她独自在溪边坐着，临走前对她说“你是个懂事的女孩”，蕾吉娜一个人在那里待了很久，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进入结界里，篝火已经熄灭，各个帐篷都熄了火。
　　蕾吉娜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帐篷，最后来到自己的住所。
　　里面亮着灯，以为是母亲在等自己，进去以后发现等在里面的人是布鲁。
　　布鲁坐在床边，守着正在熟睡的贝林。
　　“哥。”蕾吉娜走了过去，“你被放出来了？”
　　“利昂做的事比我严重很多。”布鲁道，“他都被放出来，我当然也出来了。”
　　“贝林跟利昂在一起不会幸福的。”蕾吉娜跟着布鲁坐下在床边，想到长老得出的最后结果她就格外难过，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抓住布鲁的手臂道：“哥，只要你不介意，贝林就不用和利昂结婚，而且你和贝林已经结过婚了，只是得不到贝林的……”
　　蕾吉娜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了一向温和的布鲁阴郁的脸，原本还有些希冀的情绪被浇了冷水一样冻了个彻底。
　　“我是喜欢贝林，但完成仪式，得到一个库洛族女性的‘祝福’对我更重要。”布鲁侧着头看着贝林，身后微弱的亮光找不到他的面孔，“以后我是要接任首领的，贝林既然做了她的选择，就该为她的选择承担后果。”
　　蕾吉娜不知该如何接话，还是尝试道：“可是父亲也说过，一个男人真正的强大是靠自身……”
　　“那是父亲。”布鲁打断了蕾吉娜，并平静道：“他娶了当时部落唯一一个神力八级的女人，而且你没发现吗，那话是他结婚以后说的，得到以后才说这种后话有什么用。”
　　布鲁说话的语气和从前一样温和，没有多大的情绪波澜，但蕾吉娜感觉他有些不一样。
　　“哥，是不是父亲批评了你什么？”
　　“没有。”
　　布鲁起身，蕾吉娜跟着一起站了起来，这个动作，布鲁看到了蕾吉娜插在腰侧的那把通体金色的匕首，那是个特别显眼的存在。
　　布鲁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有这个？”
　　蕾吉娜正要解释，布鲁恍然大悟一般道：“我懂了，我不配成为库洛族下一任首领，你是一个女人，父亲觉得你比我更合适？”
　　“不，这是巴肯叔叔给我的。”蕾吉娜怕布鲁误解了什么。
　　“巴肯？”布鲁重复了这个名字，“你这么晚回来就是和他见面了？”
　　“是。”没有一丝犹豫。
　　“巴肯以前做的事你不知道吗？”
　　布鲁的话让蕾吉娜一头雾水，布鲁接着道：“也是，那时候你还没出生，你以为他为什么一直没结婚？单纯地因为他没有喜欢的人？”
　　“巴肯叔叔说因为他喜欢的人已经结婚了，所以他愿意为她守护他们的部落。”
　　蕾吉娜没有任何保留地回复道，但看着布鲁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尤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布鲁居然笑了起来，他道：“因为他喜欢的人已经结婚了？对，没错，他喜欢的人是结婚了，巴肯他可真伟大呀，成为首领的副手，忠心地守护库洛族。”
　　“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这是巴肯给你的，也就是父亲把它给了巴肯，他的意思是要巴肯来接任首领。”
　　布鲁的猜测没错，蕾吉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蕾吉娜知道布鲁，米勒只有这一个儿子，未来也只有布鲁接任下一任首领，所以布鲁一直很努力，努力地朝米勒的方向前进，布鲁知道自己天生资质不够，但还是很上进，他吃过的苦比自己多很多，却一直不被看好。
　　布鲁从小到大一直将接任首领的位置当做自己的毕生宿命，现在这把匕首却被米勒交给了巴肯……
　　以为布鲁会消沉很久，但布鲁只是短暂地停驻之后苦涩地笑了笑：“果然，我付出再多努力都不会被看好，是我把自己看得太好。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母亲也来劝我娶贝林的事。”
　　布鲁双眼通红，他很大地吸了口气，闭上双目，两行热泪沿着面颊滑落，蕾吉娜从没见过布鲁这样，从来都是她和米勒闹矛盾，布鲁来安慰她的。
　　蕾吉娜上前，搂住布鲁：“哥，在我眼里，你是最优秀的。”
　　.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事。
　　蕾吉娜从没见过布鲁哭过，他哭得就像一个小孩。
　　等布鲁情绪好不容易平稳了，已经过了凌晨4点，布鲁失魂落魄地道：“我走了。”
　　“好。”
　　“照顾好贝林。”
　　“我知道。”蕾吉娜送布鲁到门口，就在布鲁转身离去的时候，蕾吉娜将他喊住，“等等。”
　　布鲁回转过身。
　　蕾吉娜从侧腰的皮壳中抽出那把金色的匕首，递到布鲁手中：“这个，你替我还给父亲吧。”
　　布鲁看着蕾吉娜递上来的匕首，没有接过：“为什么给我？”
　　蕾吉娜将匕首塞进布鲁手里：“和父亲好好聊聊，他是我们的首领，但同样也是我们的父亲。”
　　“你很少替父亲说话的。”布鲁有些哭笑不得。
　　一向冷峻的蕾吉娜想了想，调皮道：“只要他不逼我结婚，我还是可以跟他好好相处的。”
　　布鲁终于被蕾吉娜逗笑了。
　　他挥了挥手里的匕首，和蕾吉娜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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