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0、圣眷？ ...
-
宇文翼昭站了起来，略一仰头，目光四面一扫，右手下意识地握起拳头，便开了口：“风云起，征尘扬，关山飞度声势壮……”
还真是出乎我意料，这首歌我从来没听她唱过，只记得就在穿越之前的公园里，我才听她提到过这首歌的歌词。这是一首军歌，翼昭提起它，是因为非常喜欢这首歌的歌词。正常情况下穿越人士唱的多半是流行歌曲，没想到翼昭会唱国民革命军的军歌。
歌曲本来就很雄壮激昂，被她一唱，尤其她为了使音色更加男性化，刻意将声音压得厚重，更显出了豪情来，虽然有些地方的旋律似乎显得有些奇怪，以我的感觉，大概就是走调了吧。几个皇子听得非常认真，显然这必然是他们第一次听这首歌，这歌曲也确实很有些壮烈的感召力。
“握着刀，扛着枪，满腔热血赴沙场。原来先生也有如此壮烈情怀。” 一曲毕，胤禔首先击掌赞叹，其它几位皇子也连连点头。我却感觉有些无语，想笑又不好笑出来：即使我对这首歌不熟，单凭我对翼昭的了解也知道她一定会跑调。也就是欺负几位阿哥没听过，才会不知情地为她捧场。
胤祺因为仍留着初次见到翼昭的印象，不免有点诧异：“原以为先生闲云野鹤，飘逸如仙，不屑于我等俗人为伍，今日听先生此曲，与先生刚才所做诗词，胤祺才知道原来先生也有此等雄心壮志，却非为建功立业荣华富贵，而是为百姓免受荼毒践踏，如此高风亮节，实在令吾等叹服。”
对于五皇子的话，翼昭仅仅是微笑，表情仍然淡定得很——就凭她那样一个准备凭一己之力让一个皇权专职的盛世转变成为一个民主法制的现代社会的热血青年，这样的表情显然是故意作出来的：“在下早就说过，西北外患，大敌当前，倘若国家需要，在下也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没等其它人答话，翼昭又一抱拳：“刚刚在下献丑。不过在下既已唱过，聊算是抛砖引玉。现在该请各位阿哥与白小姐赐教了。”皇子们在翼昭面前倒不拘束也不见外，一个一个地唱了歌，都是些古体词曲歌赋。康熙注重汉学，皇子们对这些也颇娴熟。
歌词的大意倒是大同小异，多不过是些吟咏山水景色的词，尽管各位皇子的声音都很不错，我还是没有听得很认真。直到最后大家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才意识到，已经轮到我了。众人的眼神都带着些期待，惟独翼昭的却带着些戏谑。
一时间，我有点不知所措，流行歌曲我会唱的不少，可是这个时代绝对不会开放到可以将那些情呀爱呀等等直接唱出来的程度。《菊花台》也许够含蓄，可是那“谁的江山马蹄声凌乱，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却还是不能随随便便唱出来，不是我过于敏感，只是这词含义隐讳，而且“江山”这种词，还是尽量不要从我一个宫女的口中唱出来。
我正犹豫着，突然宇文翼昭将手中的青花茶杯举在手上转了两下。我会意，《青花瓷》旋律优美，歌词也不算直露，刚才我太紧张了，竟然忘了这首歌。“釉色渲染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唱着《青花瓷》，我突然想起，这是我在清朝第一次唱歌。如果不是这次，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的声音可以如此悦耳。白菡菱的躯壳有清脆婉转的声音，更兼歌曲本身便是悠扬古雅的中国风。虽然没有达到千人爱万人迷那么夸张，但是也看得出，大家的表情都很专注，连翼昭都是这样。
“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待我唱完全曲，众人竟像是有些痴的样子。翼昭正欲跳起来鼓掌，却见军帐的门突然开了，衣着华丽的康熙立在门口。
“皇阿玛！”众皇子见状齐齐起身行礼，我也急忙趋前万福：“皇上吉祥。”唯有翼昭只是平静地站了起来，淡淡一揖，却并不说什么。皇上倒也不介意，看来对翼昭的态度，康熙也是早已习惯了。
“刚才可是菡菱在唱歌？果然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啊！”我意识到，刚才我唱歌被他听到了。虽然康熙笑得满面春风，他说的话也是对我的赞赏，我却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抬眼偷瞄几位皇子，胤禔的表情平静，仿佛早已见惯这种场景；胤祉和胤佑似乎相对笑了一下；胤祺却好像有点隐忍的不开心。宇文翼昭没有看我，却自顾地收起钢笔，开始整理桌上的字纸。
我隐约觉出康熙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太好的信息，可是当下的情景却不容我多想。我条件反射地低头，几乎没经过思考便脱口答道：“回皇上的话，刚刚是奴婢大胆，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
还没等康熙开口，翼昭却有些冲动地突然插话：“皇上，刚才原本是在下和几位阿哥闲谈。白小姐只是例行工作，偶然路过而已，是在下一时兴起，留下白小姐一同，请皇上不要为难白小姐。”
康熙很奇怪地看了看翼昭，突然大笑起来：“宇文先生误会了，朕何时说过要怪罪菡菱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顿了一顿，环顾四周，道：“菡菱的歌声如此动人，人又生得美，又是兰心慧质，也难怪人缘这样好。”说着转过身，没有再说话，走了出去，在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
康熙走后，几位皇子也先后起身告辞，分别回了各自的军营。胤祺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似乎格外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显得有些失落，却也没说什么。
等到大帐里只剩下我和翼昭的时候，翼昭突然将手中的纸又狠狠地摔到了桌上：“真是什么都要管，哪都有他啊！”她所指的那个人，显然就是刚才的不速之客康熙。我上前拍拍她的后背：“翼昭，别生气了，这没什么好气的。”
翼昭重新整理了一下桌上被她摔乱的字纸，轻轻地扶着我的肩膀推开我，道：“叶菱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紧接着，她突然又笑了，调侃着说：“你今天故意捉弄我的吧，竟然会出了唱歌这样一个万恶的馊主意。不过也怪我平时和那几个皇子混得太熟了些，竟然也和你一道起哄。”
看到她笑了，我也放了心。看着这个热血小青年，我忍不住从后面抱住她，头枕在她宽阔的肩膀上，轻声问：“你刚刚唱的，就是你以前跟我提到的军歌吗，我还真是从来都没听过。”
“对，就是。”翼昭这次没有动，只是爽快地回答，“这种场合唱流行歌曲实在有损我形象，还是军歌比较好。可是解放军的军歌大多是纯白话文，适合广泛传唱，但这毕竟是在清朝；国民革命军的倒是很有文学性，古风犹存，排除掉抗日或者有三民主义和共和思想以及提到诸如飞机军舰装甲兵之类技术的一部分，我就想到这首了。”
我没再说话，翼昭却话锋一转：“对了叶菱，我以前都没注意，今天才发现，你的嗓音真是太完美了，难怪康熙今天看上你了。”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一惊，弹起身来，下意识地追问：“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没看出来？”翼昭却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耸耸肩，答道：“你没看出来，是因为你没看他。连胤祺都看出来了，你没见胤祺走的时候看你那眼神。”
我当然看到了，只是并没有多想。现在听翼昭这样一说，我有点无措了，本能地抓住她的胳膊问：“翼昭，那我该怎么办？”翼昭轻轻地抽身，继续整理起桌上画着几何图形或者写着一些诗词的字纸，似乎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对我说：“凉拌。”
我有些愣怔，翼昭从来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本来我就被她的话惊到不知所措，她的态度更加让我不知怎样才好了。我就那么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宇文翼昭整理好桌面，看到我还愣在原地，似乎也意识到了她刚才的态度太过突兀。她又转过身来，轻轻地抱了一下我的腰，之后向后退了一步，道：“叶菱，说实话这种事情我真不知道能怎么建议你，你觉得我一个热血青年对于这种事，能跟你说什么？难道我建议你反抗他的暴政？”
我低下头仔细琢磨了一下，她说的也是。这种问题我问她，本来就是问错了人。想到这个我抿了抿嘴，她又带着一种抚慰的语调对我说：“叶菱，这只能你自己做决定。不管你怎么决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都愿意帮你。如果你真的不接受康熙，大不了我把你偷出去安顿在别处，反正我不会让别人发现。”
“翼昭，让我一个人再想想吧。”我的声音低到几乎只有我自己才听得到。翼昭拍着我的肩膀点点头：“那，宇文某人也先告辞了，白菡菱小姐，保重。”说完这句话，翼昭一个俊朗的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20、圣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