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黃花不愁》一見心

3、第 3 章

　　『有個網站做了個關於讀者閱讀口味的調查。你們知道嗎？閱讀言情小說的讀者，居然有百分之七十的人喜歡BL，只有不足百分之三十的人喜歡BG。』嘉欣正兒八經地匯報。

　　『真的還是假的？這麼違反自然規律的結果，我不相信！都沒有採訪過我們，肯定不准確！』雅文吃着薯片，不屑地說。

　　『我們現在已經變成少數族類了。說不定以後BG（男女戀）才是違反人性，違反自然的呢！試想想，小時候最好的朋友是同性的，還是異性的？』穎心煞有介事地說。

　　『當然是同性的。』幾個人異口同聲。

　　『對了！一般來說都是同性的。然而，在你們的成長過程中，成年人都會告訴你們，結婚生子是人生的必經階段，這樣的人生才是圓滿的，然後他們就會促使你去找一位異性共同建立家庭，對吧？還有，歷史、傳統、理論都告訴你，去找一位異性作伴，那是規律，那是真理，那是必然的，那也是你唯一的歸途。然後，你就很自然地認定了這條路，並且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是吧？這是習慣和環境使然。你們再想想，如果當初那種同性的感情繼續發展下去，外界又給你灌輸一套同性*戀愛才是正道的價值觀，你會怎麼樣？久而久之，你覺得你會是BG還是GL呢？』穎心的演說慷慨激昂，七情上臉，手舞足蹈，其他三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瞅着她。

　　『好深奧啊！太厲害了！照你這樣說，人人都BL（男男戀）、GL（女女戀），下一代不就GG（完蛋）了？沒有下一代，一百年後，人類也GG（完蛋）了！無論你的BB、GG理論多麼偉大，還有誰給你捧場呢？』雅文酸她。

　　『別擔心！自然的偉大之處就在於適者生存。當每個人都BB、GG的時候，自然界就會創造出一種新的方式讓人類繁衍。譬如說，植物可以雌雄同株，人類也可以雌雄同體呀。一對同性的夫妻可以輪流孕育下一代，負起同樣的責任，沒有性別的差異，這樣才可以真正做到人人平等。』穎心霎時間覺得自己的理論可以跟愛恩斯坦的相對論媲美了，真是太偉大了！

　　『我突然發現自己來自遠古時代，思想水平沒跟上。要我雌雄同體……』雅文扁着嘴垂頭往自己身上看，雙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我想我還沒有這個思想準備囉。』

　　『誒，都雌雄同體了，還要另一半幹嘛？還需要愛情幹嘛？』嘉欣的頭腦不知為何一下子變清醒了。

　　『錯了！人類的繁衍不需要另一半，但人類的思想情感還是需要另一半的。如果沒有各種的情感存在，這個世界不是死水一潭了嗎？你們應該知道，情感的存在不是為了繁衍，而是為了世界更美好。』穎心拼命地自圓其說。

　　『按你的說法，明明不需要感情的，卻硬是要擠些感情出來讓世界更美好，不是太多餘嗎？如果感情不是自然產生的，又沒有必要，你不會覺得是個負擔？當每個人都能夠自給自足了，又忙着要自我繁衍，那麼感情該放在哪裏？它應該在什麼時候出現才好？』連昭彤都聽不下去了。

　　『對呀，那還要感情來幹嘛？這不是沒事找事！』雅文附和。

　　『感情本來就是件無中生有的事！』穎心一派舌戰群儒的姿態，『從古到今，人類的繁衍從來不靠感情。你看古代人，沒見過面一樣可以成親，生孩子，他們有愛情嗎？或者你會說那是人類的本能。難道這樣，你就可以說古代人沒有愛情了嗎？如果沒有愛情，為何還有那麼多廣為流傳的詩詞歌賦，文學作品呢？按道理說，古代人根本不需要愛情，對吧？而事實卻是，他們的愛情，比現代人更加深刻，更加豐富。』

　　『這個我能解釋。古代車馬慢，生活節奏慢，娛樂少，除了結婚生孩子，平日裏，日入而息，日出而作，沒什麼可做的，愛情就變成了一種高級的情趣。你沒發現，古人的愛情大多是文人騷客跟歌伎藝伎之間產生的嗎？又或者是在街上見到個美女，一眼千年，卻又求而不得時產生的嗎？』雅文補充說明。

　　『你這是說，愛情只是娛樂？』嘉欣不可置信。

　　『是啊！人類的繁衍，又或者說結婚，其實跟愛情是沒有關係的。』雅文很肯定的回答。

　　『雅文，你剛才還在反駁我BL（男男戀）、GL（女女戀）的說法，現在是不是自打嘴巴了？繞來繞去，最後不是繞到我最初的話題上了嗎？所以說，當繁衍和婚姻跟愛情無關的時候，BL（男男戀），GL（女女戀）跟BG（男女戀）具有同等的地位。』穎心得意地結案陳詞。

　　『這個我接受不了囉！』嘉欣嘟着嘴說。

　　『不接受也得接受，世界在變，你不變就要被社會淘汰，這是我們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如果不能接受新事物新觀念，你到時可別埋怨這個世界背叛了你，主動求變才是不二的法則。』穎心繼續發言。

　　雅文在旁邊推了推她，『你喝多了？今晚說個不停，』然後抓起她面前的那罐啤酒，晃了晃，『一罐都沒喝完就已經上腦了？』

　　『我今晚是有感而發，不吐不快。』穎心從雅文手中拿過那罐啤酒，正準備把剩餘的都喝了。

　　『要吐就別喝了，免得你在我這兒吐一地，還要我清潔呢。』昭彤笑着奪過她的啤酒罐，『叫你們過來給我旺場，你卻在這兒發表偉論，弄得個個心灰意冷，世界末日一樣。』

　　『是這位小姐姐太單純，接受不了現實。整天活在自己美好的世界裏是不會長大的，我這是讓她加速成長，』穎心捻起兩片薯片又往嘉欣嘴裏塞，『來，多吃點，快快長大。』

　　『要這麼快長大有什麼好？我情願一輩子都像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沒有煩惱，我始終相信這個世界是簡單美好的。不要想得那麼複雜，不要總是把人性往壞處想，這個世界就不會那麼複雜了。我的男朋友就是喜歡我單純。』嘉欣一臉自豪地說。

　　『我支持嘉欣。』昭彤擠過去抱了抱嘉欣。

　　『好，為了我們的美好世界，幹一杯。』雅文提議，幾個人各自拿起自己飲品，碰了一下。

　　幾個人又擠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傍晚時分，昭彤和雅文坐在辦公室裏做着自己的事。外面的三位同事也趕着完成手上的工作好準時下班。

　　昭彤放在桌上的手提電話響了，她接了電話。

　　『找我有事嗎？』

　　……

　　『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們在外面先吃了飯再上去吧。』

　　……

　　『好，等會兒見。』昭彤掛了電話。

　　『梓浚找你？』雅文抬眼問她。

　　『嗯，他說想到我的新居看看。』

　　『他還沒去過？』

　　『沒有。無端端的，過來幹嘛？』昭彤淡淡地說。

　　『難道你不覺得你們兩個的關係真的很有問題嗎？兩夫妻分開住，沒法子的事，這也算了。你都搬去幾天了，他才想起去你那兒坐坐，你們倆也太淡然了吧？再淡下去就要變清水了。』雅文提醒她說。

　　『這幾天他有打電話給我的。老夫老妻了，差不多就這樣吧。』

　　『你們結婚才三年，怎麼說是老夫老妻了？難道真的像穎心說的，愛情的保鮮期就只有三年，然後過着平淡如水的生活直到永遠？你就不可以放些保鮮劑，人為地保保鮮？要不，你這不緊不慢的，別讓人家嚐鮮嚐到別家去了，怎麼堅持到老？』

　　『又不是沒試過，大概是我的保鮮劑不管用，不對口味吧。唉，也許那件事情給我留下的陰影太大，散不去。我不敢投入太多的感情，擔心到最後要輸的時候，連追加的投資也要賠進去，我輸不起。』昭彤悵然若失。

　　她說的那件事情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發生在昨天。事情過後，他們兩人的關係，表面上看，似乎是平靜了，昭彤也沒有再提起，可她內心的結始終沒解開。

　　那個時候他們夫妻倆的感情很好，就如熱戀中的情侶一樣溫馨甜蜜，起碼她是這樣認為。她覺得自己沒有嫁錯老公，也不後悔那麼早嫁人，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一個小女人，她覺得自己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後來有朋友無意中告訴她，看見梓浚跟一個女孩子在街上親密同遊，所謂親密，就是勾肩搭背，十指相扣。她不相信，認為梓浚只是對朋友比較熱情，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別的原因。以她和老公這麼熾熱的感情，每天回家都要抱一抱，親一親，一刻也不想分開，她相信老公不會背叛她。但在她的幾位朋友提議之下，她還是向梓浚發出了口頭警告，禁止他和其他女性有太親密的行為。梓浚笑着應允。

　　或許，如果她能及早正視，那些事情就不會發生，應該是她掉以輕心了。不過，要像防賊一樣的防範，難道她結婚就是為了要當保安員的嗎？

---

作者有话要说：　　註釋：BL=Boy’s Love男男的愛情，BG=Boy and Girl男女的愛情, GL=Girl’s Love 女女的愛情
GG=Good Game 原意是在遊戲對戰中雖然輸了，但是一場好對戰，後變成『完蛋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