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与春俱老》尼莫点1

2、第 2 章

　　当金玉立见到了殷玉立的第一眼，便预感到，眼前的女人将会是自己一生的眼中钉。同样都叫玉立，甚至美得叫她惊心动魄。今天她的风头算是被抢光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比自己更美的女人，只是那一眼的对视，就叫她压力得喘不过气。

　　耳边已经想起了叽叽喳喳的比较声，但是好歹京城是自己的主场，她在贵女们中间更有地位和支持率。虽然她已经听见了户部尚书家的女儿跟博安侯府家的两个千金在低声倒戈：“这殷玉立比金玉立还好看啊。”“难怪五皇子那么说她是颜如玉呢。”

　　还有将军府上的嫡女在落井下石挑拨战火：“惨咯，京城的第一美人地位不保了。”

　　不过还好，自己还有几个忠实拥趸帮自己说话。比如太傅家的孙女就在说：“除了家世出生，女子才德兼备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玉立，咳咳我说的是金玉立，不仅仅是第一才女，论起才德天下无人能及。”另外一个侯爵府的小姐也尽心捧哏。

　　而殷玉立仿佛置身事外一样，只是规规矩矩的跟在殷夫人身后拜见长公主。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姐姐，深受皇上爱戴尊敬，地位颇高。长公主赏了一堆好东西给初次见面的嫡亲侄孙女，见小姑娘知书达理，大方得体，又忍不住多赏了两对南海紫蛟珠给她。连柔宜小公主都看得眼红了。

　　这次长安公主府的寿宴上，也来了不少王孙贵族家的公子们。就连皇家也派了三皇子和五皇子前来贺寿献礼，以示尊敬。

　　金玉立心里细细盘算着如意郎君的人选。五皇子与自己同龄，生的温润如玉，可惜母妃早逝且位份不高，虽然一直寄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可终究不如亲生的太子。而太子早到了而立之年，嫡侧福晋皆有，后/庭充盈的很。况且她也瞧不上资质平庸的太子。

　　二皇子更不用说了，一身横肉，是条富贵肥龙，以后也只是个当闲散王爷的命。

　　倒是三皇子条件甚好，人长得最为俊美无双，而且才华横溢，做事周全，颇得人心。母妃还是当今陛下盛宠20年的贤皇贵妃，仅仅次于皇后娘娘的位置。可惜，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太冷淡了。

　　可越是这样高高再上又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的禁欲系美少年，金玉立以及天下所有贵女越是愿意为此甘之如饴。

　　那么如此算来，唯一能与三皇子相提并论的，必定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滕王殿下宋之胤了。那个男人无论姿容还是才华，都有这天下翘楚之风。他善谋略，又处事不惊，足智多谋，深谙兵法，这两年与大将军刘苏征战四方，攘外安内。曾凭借一己之力剿灭了西边蛮荒部落的十万骑兵，是个不可多得的将相之才。而且，划重点了姐妹们，至今未婚！乃是当今京城王老五榜单的钻石榜榜首，不但常年霸屏京城时政新闻版面，更是贵女们茶余饭后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

　　*

　　台上，殷玉立正在为长公主抚琴贺寿，琴瑟动听，弦音天籁。她自是察觉到了大家对自己的打探，有敌意的，有好奇的，有歆羡的，也有爱慕的。

　　她知道平日里家人对自己的守护，不愿她抛头露面，也显少带她参加这种上流社交圈的聚会。可是毕竟她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再不为将来谋划就成老姑娘了。虽然她向往江湖自由，流浪天下，可是那终究是属于别人的快意恩仇的世界。她的生活里需要遵循封建礼节和教条，只有四角高墙，和一方狭隘的天空。

　　殷玉立忍不住悲观的想，也许婚姻对她而言，只是从甲之楼台搬到乙之宅邸吧。

　　曲中，她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朝着和蔼可亲的长公主行了礼，安然落座。

　　很快台上换了位贵女弹琵琶献礼。殷玉立知道大家的注意力慢慢不在自己身上了，于是放松了些。因为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于是也悄然探起了头向不远处的世家公子们望去。既然自己未来夫君可能就在其中，还是上点心吧。在场的男儿都是这剥削阶级未来的接班人，各个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华贵模样。可是这些翩翩少年郎里，没有任何一位的形象是与自己脑海中欢喜的类型相似。

　　她更爱英姿飒爽，仗剑天下，潇洒桀骜的男儿。书卷气和纨绔气太重的少年她觉得软弱了几分，不能撑下天地。对面斜上方的据说是五皇子，从他的笑容和举止来看此人温润亲和，脾气似乎挺好的。可惜最是无情帝王家，何况她心里觉得自由价更高，所以自然是不会想奢望嫁入皇室了。对了，听说今日三皇子也来了，怎么好似他不在场？可能还在前厅和各位大人侯爷们一起吧。

　　罢了，她也就好奇而已，跟个平头百姓一样八卦的想多瞻仰一下天子一家的风光而已。见了就等于沾沾欧皇运气，见不到就安心做个非洲人吧。

　　一场宴会结束，殷夫人与驸马爷寒暄了许久才带着殷玉立打道回府。天色还不算太晚，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仿佛是歌舞升平的天下里一记绝响。看似平凡，却将富庶和太平反馈着。

　　殷夫人瞧见女儿一直在好奇的撩开帘子看外面的热闹，眸中的新鲜和兴奋早就超过了在公主府里一副机械模样。想着女儿一直生活在深宅大院里，都快到了出嫁的年纪，若是择了未婚夫，更难得出门了。于是她忍不住心软道，“既然都出来了，就叫紫鸢和青鸯陪着你逛一下吧。”

　　“娘亲！你可真好。”小女儿满面欢喜，很快就带着丫鬟去逛街了。
　　在最为繁华的京城CBD附近的浣花大楼上，暗卫正在给滕王宋之胤汇报三皇子最近的动态行程。不过多久，又一名暗卫以高超隐蔽的轻功飞了进来，立马跪地汇报：殷家小姐离开公主府之后并未直接回到殷家大宅，就在附近逛街。

　　刚才还浑身散发冷漠气息的男人忽然勾起唇角，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相处机会。

　　秋雨逐渐迷离，小贩照旧躲在摊位下避雨吆喝，百姓们兴致不减继续伞碰伞的往来。当然了，兴意盎然的还有殷玉立。别的贵女若能得机会出来，必定是去京城最好的绸缎庄，去最好的首饰铺，去约三五姐妹组一个闲情雅趣的局。

　　她不一样，爱往茶馆和书铺里钻。一个地方能听书，听尽天下奇事；一个地方能买书，看尽江湖恩仇。只可惜今日自己是女儿装，因为去公主府做客所以衣着打扮走在大街上也忒引人注目了。衣饰华贵不说，她本就冰清玉肌、五官潋滟绝美。幸而丫鬟带了薄纱可以为她遮面。好歹出来，机会难得，先去书铺里买些话本，然后再去茶馆听半个时辰讲书人的嘴皮子吧。

　　刚到书铺门口，正准备迈步进去的时候，身边就呼啸而来一个飞贼，夺了丫鬟的装满银子的荷包就跑。两个丫鬟急了，赶忙去追，她也不甘落后加入了追逐的队伍。可惜穿的太不方便，华贵典雅的服饰总是那么不中用，给她拖了后腿。真是懊恼，耽误了她的侠肝义胆和惩奸除恶的美梦。

　　两个心急的丫鬟还在前面追贼，没有顾上自己已经落单的小姐。此刻殷玉立又突然被两个蹿出来的流氓堵在了墙角。那两人的不怀好意在丑陋的嘴脸上暴露无遗。

　　她害怕极了，只是不停地扔摆放在街角旁边的木头，簸箕，竹筐，试图以此阻挡他们的侵犯。

　　她破喉尖叫，然后对方说了句“你叫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的经典台词之后，忽然有个俊美无双的身影从天而降。

　　他以四两拨千斤的招式将那两个流氓打得落荒而逃，那飘若惊鸿，宛若游龙的几个瞬间，竟然让这位向来端庄自持的千金大小姐看得痴痴然。

　　男人见危险戒除，甚至不去怜香惜玉一下，转身就要走。

　　“这位公子，请留步。”殷玉立鼓足勇气，“刚才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他回过头，只是一步一步走向她，直到她被抵在墙根无处可逃，才勾唇一笑。

　　他能憋着不说话，殷玉立也只能一直紧张到屏气地低下头，涨都脸都红了。反而更显娇嫩妩媚。男人伸出大掌，忍不住想要触碰一下那张被胭脂泼面芙蓉脸。

　　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只是改去将她头上的玉簪取下，然后潇洒转身离去。

　　殷玉立摸摸自己的头发回味，这个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男人，竟然像勾走她的芳心一般，叫她的心怦怦直跳。这一刻起，她心中喜欢的男儿类型也从一个模糊的概念变成了可向具象化的。

　　没过多久，两个神色焦急的丫鬟在见到自己主子安然无恙之后才大松一口气。赶忙上前关怀。

　　“对了小姐，你的玉簪怎么不见了？”

　　玉簪去哪儿？这个秘密还是让她为他保守着吧。

　　她被迷离的秋雨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