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后小侯爷人设崩了》山中妙人

18、迷雾

　　昏暗的山间竹屋里，微光被窗棂割裂，落在地上，照不亮窗边人的眼睛。
　　聂泓一手握着薛冬来的一只手，一手仔细抚摸她的眉眼。
　　薛冬来有一刹那的皱眉，随即被他扣住下巴轻抬，两人的眸子再次对上。
　　聂泓轻启唇，音色如同蛊惑：“阿婉，我好想念你……你想我吗？”
　　薛冬来身子渐渐软了下来，痴坐着，好似放空。
　　聂泓等不到她的回答也不动怒，摩挲她下巴尖的手转而抚摸至她后颈，将她向自己身前一捞，薄唇缓缓靠近。
　　“公子。”一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暗处。
　　聂泓兴致被打断，有几分不满地转头。
　　女子语带提醒：“万望公子以大局为重。”
　　聂泓看向她所站的昏暗角落，依稀只能看见她的人影轮廓。他指尖点了点桌面，忽然笑开，横掌将薛冬来打晕，转而走向她。
　　聂泓搂住她的腰，将她扣在自己怀里，食指勾住她一缕发丝问：“等不及了？”
　　不等她开口，聂泓猛地低头吻在她唇上，动作十分粗蛮，甚至吮吸出了渍渍之声。
　　女子瞬间便软成一滩水，几乎要化在他怀中。
　　直到她气息全乱，脸色胀红，聂泓才放开她，在她耳边轻笑道：“事成之后，会兑现承诺的。现在我想与她叙叙旧，好吗？”
　　女子眼中含酸，“公子舍不得？”
　　聂泓拍拍她的脸，邪肆一笑：“有舍才有得。”
　　女子瞥一眼薛冬来趴在桌上的背影，“她不能在外面过夜，会打草惊蛇的。”
　　聂泓走到薛冬来身边，一边抚摸她的长发一边缓缓道：“虽然我确实想与她过夜，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勾了勾唇，埋下头去又想吻薛冬来，却不知想到什么，中途放弃了，只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薛冬来醒来时，自己正躺在竹屋的木榻上。
　　聂泓关切地守在榻前，手里捧着碗热水，“阿婉姑娘，喝水吗？”
　　薛冬来迅速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衣着，见并无不妥才拧眉看向他：“聂公子？怎么回事？”
　　“我们在寺中偶遇，你误将我认做……你的故友，心绪大恸便晕了过去，我找住持借了这间屋子给你休息。”
　　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闪过脑海，薛冬来甩了甩头，眼前聂泓的脸模模糊糊，化作了王崇安的模样。
　　她弓下腰，低头不再看聂泓，更多的画面涌向眼前。
　　“崇安……崇安!”
　　“在下对阿婉姑娘，一见倾心。”
　　“我和你口中的崇安，很像吗？”
　　“我可以为你成为王崇安。”
　　……
　　薛冬来死死皱着眉，捏紧了衣裙，咽下满腔疼痛，“我要回去了。”
　　聂泓拦住她，将水碗递到她面前，“先喝点热水吧？”
　　薛冬来推开碗，“聂公子到底想干什么？”
　　聂泓一笑，凑近了与她脸对脸，在她面前低声道：“阿婉姑娘，我想帮你。”
　　薛冬来转开目光，望向窗外青山。
　　“前朝马上就要出事了，太子和八皇子之争势必牵连江薛两家。到时，你该何去何从？”
　　薛冬来心弦一颤，厉声道：“聂老板，沉香楼的生意原来做得这般大？”
　　聂泓坐直身子，叹了口气，“我来京都不久，也无亲友为官，朝堂之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为了你，才打听这些。”
　　薛冬来斜睨着他，半晌讥笑道：“聂老板对我这情意，来得倒叫人摸不着头脑。”话虽这样说着，可脑中却有一个声音蛊惑着她，令她忍不住为聂泓的话心动。
　　薛冬来明知自己的状态不对，可又抗拒不了。
　　聂泓伸指拨开她额前碎发，“阿婉姑娘不信我的真心，情理之中。但我不会放弃，不论阿婉姑娘将我看做谁，只要能得阿婉看我一眼，我便知足了。”
　　薛冬来沉思片刻，开口：“你说前朝出事，出什么事？”
　　聂泓轻笑：“最近侯府很忙吧？八皇子很快就会有动作，不知薛太傅能不能为太子应付下来。”
　　“说清楚点!”
　　聂泓挑眉，“我花了大价钱拖了多少关系买来的情报……”
　　“你到底要什么？!”
　　聂泓眸光深邃，万般旖旎地凝视她，“我只想要阿婉姑娘……你陪我去山顶看星星好吗？”
　　薛冬来眼中尽是不耐烦，“现在还没入夜，哪里来的星星!”
　　“我们先去放风筝，夜里再看星星。”
　　薛冬来动作一顿，风筝……
　　当年她之所以在一众高门贵女中脱颖而出得了王崇安的青睐，就是因为一只风筝。
　　聂泓果真拿了风筝出来，带着薛冬来去了山顶。
　　落日西沉，明月浮起，星星便渐次出现。
　　聂泓拉着薛冬来的衣袖，坐在一块大石上，一同遥望漫天星河。
　　风筝、星星、石头……往事一幕幕在薛冬来脑海中浮现。曾经也是在这里，也是这样的明月星辰，她与王崇安并肩而坐，偷尝薛府地窖里藏的梅子酒。
　　聂泓正抬首看星星，她只消转过脸眯眯眼，就能看到与王崇安几乎一模一样的侧脸。
　　昨日不可留，往事不可追。
　　薛冬来定了定神，“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嘘——”聂泓竖指于唇前，表情严肃道：“别吵到星星。”
　　薛冬来打了个寒战，这人眼看着十分不正常。她正思索着这人到底是何方势力、意欲何为，聂泓忽然搂住她的肩将她的脑袋压到自己的肩膀上靠着，然后微微侧头似要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远远看着便像是在吻她额头。
　　薛冬来身子一僵之后迅速回过神来，一只手已经扣住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另一只手攥紧拳头只等反绞他胳膊脱身后砸在他下巴上。
　　然而却有人动作比她更快，风声破开，一条长鞭仿若灵蛇吐信，劈波斩浪自二人背后而来!
　　聂泓反拉住薛冬来扣在他手上的手，搂着她的腰飞身跃下大石。
　　薛冬来抬头一望，大石上将将落下一人，剑眉星目，银冠似雪，墨蓝衣袍随风而动。
　　江少笠立在那石顶上，一手握着软鞭，一手紧握成拳，低头微眯着眼看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分明是夏夜，却无端透出几分严寒。
　　薛冬来甩开聂泓的手，心道眼下这情形看上去倒还真是自己放浪了……
　　“二位可让小爷好找啊!”江少笠咬牙看向薛冬来，一时怒极反笑，连连点头：“暗卫来报跟丢，我还怕你有危险，如今看来却是我想多了!”
　　“不是……”薛冬来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怎么聂老板原来乐于做有夫之妇的姘头么？”江少笠不理会她，迅速将目光转向聂泓，语气分明十足的疑惑，却让人听出了七分鄙夷。
　　“我心悦阿婉，其他的便都不重要。”聂泓负手而立，坦然直视他。
　　薛冬来眉心一跳，这句话……当日她欲与王崇安私奔，他便是这样答她，一字不差。聂泓究竟是谁？
　　她忧心忡忡，侧头望向聂泓的侧脸。
　　这一眼却更加刺激了江少笠。
　　“她是我的妻!”江少笠咬牙切齿，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惊怒，眉头都快拧成一个“川”字，他飞身落地。
　　眼见着江少笠一向明亮的眼里布满了阴鸷，薛冬来不想在此时起争端，低声快速对聂泓道：“改日详谈。”随即大步流星朝江少笠走去。
　　聂泓伸手拉住她衣袖。江少笠挥鞭径直打裂了他拉住的那一块布料，薛冬来浑身一抖，也顾不得袖子破了，一路小跑至脸色铁青的江少笠身边。
　　薛冬来还来不及说话，江少笠已经以雷电之势与她擦肩而过，挥鞭袭向聂泓。
　　聂泓被逼得连连后退，却并不出手反击。
　　“废物!”江少笠冷嘲一声，收了软鞭，“小爷都不稀得逞兵刃之利。”
　　薛冬来还是第一回看江少笠认真打架，于是她重新坐回巨石上，晃着腿看二人拳脚相向。
　　然而纵使江少笠收了鞭子，聂泓仍然不主动出手，只一味避让。
　　此举更加激怒江少笠，他招招狠厉，直将聂泓逼至山巅崖边。聂泓一脚已经踩落了崖边碎石。
　　夜色朦胧，映出聂泓抬眼那一刹眸中的杀气。薛冬来清楚看着，不知怎么心中骤然一跳，跳下巨石大喊道：“江少笠你别在这儿发疯!”
　　江少笠动作一滞，抬手做了个手势，立刻便有两个灰衣暗卫现身。
　　“带少夫人回府。”
　　两个暗卫便将薛冬来半押半扶地拖走了，薛冬来频频回头，又吵又闹。
　　江少笠回身冷冷看了她一眼，她被那寒彻骨的一眼盯得心头猛跳，渐渐不敢再挣扎，乖乖随暗卫回了府。
　　等到半夜，还是不见江少笠回来，暗卫又不许她出府。薛冬来干脆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守着，实在是不知道江少笠会做出什么事来，要真是弄死了聂泓……
　　守了半晌她便直打瞌睡，院子里的守夜的下人见了，苦心劝她回房安睡。
　　薛冬来打着哈欠摆摆手：“我得等你们少爷回来。”
　　婢女在一旁感动得热泪盈眶，“少夫人和少爷感情真好!”
　　“……”薛冬来表情僵硬。
　　最终薛冬来还是没抗过去睡意，坐在马扎上背靠柱子睡着了。婢女正为自家少爷少夫人的绝美爱情感动，寻了条毯子来轻手轻脚盖在了薛冬来身上。
　　这一觉就睡到了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鸟鸣倒是没断过。
　　薛冬来醒后一问，才知道江少笠一夜没回来。
　　暗卫已经没看着她了，倒是那个给她盖毯子的婢女，欲言又止地频频看她。
　　薛冬来疑惑地蹙眉，指指自己：“你有话说？”
　　那婢女抿了抿唇，走近她，小声道：“少夫人，我听说少爷在酒坊狎妓。”
　　薛冬来怒极起身，岂料双腿正麻着，这一动差点没要了她的命。
　　婢女忙扶住她。
　　薛冬来回房，提了剑就往婢女所说的酒坊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