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二年》不成章

4、第 4 章

　　“谢谢你那时候不计较能回来。”林深抬头看着天空。
　　“是谁都会回来的，不只有我。”江阔用手掌招呼二宝来身边。
　　“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你会有我电话。”江阔拿出纸巾，擦了擦二宝的鼻涕，然后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垃圾桶。
　　“高一开学把所有人都加了，是我爸要求的没想到还真有用。”林深温存的笑着摸了摸二宝的头。
　　江阔坐了回来，眼神示意二宝可以继续玩，看着二宝拿着玩具车蹦跳着回到沙坑。
　　“你回家后，王鸿飞没有打电话问你，为什么不见了吗。”江阔拍拍手问道。
　　“打了电话，不过我挂了，发了个短信说自己有急事先走了。”林深继续望着天空。
　　“出了什么事？”江阔控制不住的追问。
　　林深拿起醉罐，喝了一大口，咽下，呼了一口气，回答。
　　“没什么，就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着急见我妈。”
　　江阔似乎可以感受到当时的心经似的，赶紧圆：“啊？对不起。”
　　“没事儿，都多久的事了。”林深开怀的对江阔笑了笑。
　　刚刚考完试，准备回家和家人团聚，结果面临的是父母离婚，再平静的人，都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无措。
　　他固然很好奇，但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不想把别人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撕开后又狠狠撒上一把盐，太残忍。
　　“他们两个人关系不好很久了，虽然见面的时候尽量装着没那回事，其实还是很容易看出来，我也猜到他们迟早要离婚，主要是我担心我妈妈，她比我还倔强，再怎么准备还是会受不了。我是她的儿子，她的支撑，我的性格她最清楚，她肯定会自责，所以我那时候真的非常感谢你。”
　　林深看着云朵，时光瞬间穿梭回12年前的夏天的那个夜晚。

　　江阔还没把车挺稳，林深两脚触地站直，脱离车座。
　　“哎！”江阔绝对他是
　　林深匆匆的说了谢谢，就往家里跑，他看着林深背影，又抬头看了看透出灯光的那个窗户，把车掉了头，开走了。
　　江阔不知道林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本来还在跟郭晓婕聊天，在包厢里迟迟没见林深回来？。
　　他其实先拍了拍王鸿飞叫他出去看一看，结果王鸿飞已经醉的趴下了，自己只好出去找一找。
　　直到大门口，才发现在路边的林深，看着他一边看着手里一边向经过的出租车招手。
　　江阔意识到他好像在着急等车，本来不打算理会，可自己的双脚好像不听使唤的不肯移开。最后他只好走向林深，性格本能的又想逗一逗他，因为他觉得他似乎有些烦躁。
　　林深打开门，就看见自己躺在沙发上的妈妈，他彻底呼了一口气，脱下鞋子后，轻轻走过去。
　　许芳没有睡着，听到动静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回来了，慢慢的坐起来，林深走到她前面，蹲下来握着她的手。
　　“妈。”
　　“回来啦，儿子，还饿不饿，要不要妈去给你煮点面条。”
　　许芳哭了很久，以至于眼睛都肿得不像样。
　　“不用了妈，回房间睡觉吧，挺晚的了。”林深不知其何意味，他觉得现在他必须成为她的保护伞，为她遮风挡雨。
　　“妈没事，别担心。”许芳摸了摸儿子的手。
　　“回房间吧。”
　　灰色不同深浅粉饰突出的墙面，头顶中央铜制复古的吊灯与现代装扮形成对比。宽大的暗色书桌和一个占满一面墙的书架，，旁边还有一个拉门隔出来的衣帽间。
　　一天都在折腾，毫无困意。
　　林深回到房间，看着落地窗被月光穿透，铺撒这个单调的房间，双腿盘屈在窗台上，把手里的咖啡，拿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打开电脑，打开写字页面，望着窗外，却迟迟不下手。
　　心里难受，很像被巨大的石头堵住情绪宣泄的开口，茫然找不到地方发泄。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太阳已经挂到头顶了。
　　“儿子？”许芳推开儿子的房门，“醒了吗？”
　　林深把视线葱窗外转向她，下了窗台，回答：“嗯，醒了。”
　　“饿了吗？”林深双手推着她的肩膀走到客厅，打开电视，“看会儿电视，刷完牙我给你做早餐。”
　　“还是我来吧。”她站起来。
　　“不用，你坐着等就行。”林深走进厨房，“很快就好。”
　　林深拿出牛奶热了一下，做了几个简单的三明治，放到饭桌上。
　　“妈，行了，过来吃吧。”
　　“下午我没事儿，我陪你去逛逛怎么样？”林深吃着三明治。
　　“那去象山城？”许芳放下三明治，看向儿子。
　　“行。”
　　吃完林深准备洗个澡，自己身上衣服昨天都还没换，凑近还可以闻到一股啤酒和火锅味。
　　许芳心情本来挺低落，但是不想表现出来，她怕林深担心，听到他要跟自己逛街，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她回到房间认认真真的敷了个面膜，又化了精致的妆，挑了件修身的长裙，镜子里的女人全身都散发着四十岁该拥有的优雅气质。
　　她那年二十二岁跟了林深他爸林子阳，怀胎十月的许芳生下了林深，两人还没有领结婚证，不过门当户对，两家人都很满意也很重视，婚礼精心筹备了一年，最终浩浩荡荡的举行了，风光无限。
　　婚后，林子阳对她也很好，尽心尽责，许芳越发觉得自己嫁对了人，日子就这样维持了十七年。
　　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晚上，林子阳回到家，许芳刚想过去抱一下自己的丈夫，林子阳就在扑通的一声跪在她面前，许芳当场就震惊了。
　　“对不起，许芳。”林子阳垂着脑袋。
　　“怎么了？你起来，”许芳抓着丈夫的手，“先起来再说。”
　　“我们离婚吧。”林子阳掰开许芳紧抓的手。
　　“你说什么？”许芳颤抖着声音，眼睛睁着盯面前下跪的丈夫，“别开玩笑。”
　　“离婚吧。”
　　“林子阳！”许芳删了林子阳一巴掌。
　　手心火辣辣的疼，也抵消不了心里无助得慌张，疼痛。
　　她回想十几年的路程，寻找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大大小小的架都吵过，她却始终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可以造成离婚的理由。
　　她还看到了自己当初和那些朋友戳着麻将，在她们面前炫耀自己婚姻美满，儿子懂事，她恨不得让所有人羡慕嫉妒的场景，着实可笑。
　　“我老了？”
　　可是她几乎有时间就会坚持健身，不会吃高热量食物，每天都精心的去保养自己的皮肤，积极学习新的东西提高自己素养，就这样坚持了十七年，告诉别人自己只有三十岁，别人都不会怀疑。
　　林子阳摇摇头。
　　她突然想到那些朋友时常吐槽的那些小三和狐狸精，可是很快就否定了，她太了解自己丈夫了，他不会。
　　那会是什么。
　　“是因为何梦秋吗？”许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这个名字。
　　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点头。
　　“对。”
　　许芳真的觉得太可笑了，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你跟她复合了？”许芳拿起水果刀，好像在专注的削苹果，“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做了吗？”
　　“这把年龄她也不可能怀孕吧？”
　　“芳…对不起，”苹果削了大半，林子阳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不起。”
　　“那你到底有什么理由离婚！给我个理由啊！”
　　苹果皮断了。
　　“我…”林子阳捂着自己的眼睛，哽咽。
　　“林子阳！”许芳双手紧握着苹果和刀，深吸一口气，问道，“我在问你一遍，你确定不把刚才的话咽回去？”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许芳，离婚吧。”
　　话音刚落，一个削到一半的苹果狠狠地砸向林子阳的头。
　　许芳站了起来，用手里的那把刀指着自己的丈夫，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房间回荡着女人绝望的笑声，许芳深吸一口气，眼神毒辣而坚定说道。
　　“林子阳，我二十二岁跟了你，二十三岁结婚，你知道吗？”
　　“知道…”
　　“现在林深，我们的儿子十六岁了，刚刚升到本市最好的高中，进了最好的班级，你知道吗？”
　　“许芳，我知道。”
　　“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你知道吗？”
　　林子阳握紧拳头，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结发妻子。
　　“你知道，你都知道，然后你要跟我说离婚？”许芳颤抖指着眼前这个男人，“你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儿子的爸爸！你凭什么，凭什么！毫无顾忌毫不负责任的说出这些话！”
　　“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你看着我！说，说你要跟我离婚！”许芳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直视自己。
　　“许芳，你冷静点…我”林子阳双眼流着泪，哽咽道。
　　“说啊！”
　　“你倒是说啊！”
　　“说你要抛妻弃子！”
　　“说你要离婚！”
　　“说你要去跟何梦秋过日子！”
　　许芳手里的劲越发集聚在指缝间的头发，眼睛里涌出无数的泪水，滴落到林子阳脸上。
　　“许芳，对不起。”林子阳用手按着松开她的手，不敢直视她通红的眼睛，偏过头轻生而决绝的说，“我们离婚吧。”
　　许芳看着那个夺门而出的丈夫。
　　整个客厅，整栋楼，只剩下许芳，一个人，空荡荡的面对绝望，面对前所未有的深渊。
　　“林 子 阳！”
　　------哐当
　　手里的刀滑落掉到地板上
　　许芳把自己蜷缩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脑袋一片空白。
　　天怎么还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