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二年》不成章

3、第 3 章

　　“小兄弟，诶，小兄弟？”司机朝着后视镜喊着那个正在发呆的林深。
　　“嗯？”林深回神，因为母亲没有接电话，他心里有些隐隐不安。
　　“到了，小兄弟，就这十几分钟路程也能给你发呆的机会儿。”司机颇为无奈。
　　“多少钱？”林深不是很想拉扯。
　　“45元。”
　　“给。”林深把钱伸过去。
　　林深在约定的地方下了车，发现天已经灰蒙蒙了，黑夜即将笼罩这座城市，所有才刚刚开始。
　　抬头望了望亮着“华门酒店”四个字的招牌，确认无误后一路走进去，在服务员带领下找到他们班订的包厢，从外边就听到了一群哄闹的声音，林深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头脑里发出临阵退缩的信号。
　　不过服务员很快帮他打开了门，所有人都望向门口，这让他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终于来啦，快...快来，坐这里，留给你的。”林深出现让王鸿飞异常兴奋。
　　林深坐下来后发现，平常不怎么打扮的女生都化起了妆，穿着裙子，男生大多数简简单单的日常打扮。
　　“林深。”
　　林深听到对座的范文斌喊了自己一声后抬起头，眼神里尽是茫然。
　　“来这么晚，林深得自罚三杯啊，来！敬你，我先干了。”
　　林深内心里皱了皱眉头，突然后悔自己的决定。
　　王鸿飞抓住了林深不情愿的表情，以为他不喜欢喝酒，毕竟从没见过林深喝酒，就打算替他挡下来。
　　林深下一秒就站起来，接过旁边不知道哪个同学递过来的一杯满满的还冒着泡沫的啤酒，一饮而尽，三杯下肚。
　　每个同学都助兴鼓掌，特别是女生，时不时偷瞄一眼，林深本来长得就好看，今天简单的装扮更是衬托他独特的气质无与伦比，一览无余。
　　“你这么好胜，我怎么没发现？”林深坐下来后，王鸿飞偷偷低下头，凑过去笑着低声说道。
　　“没有。”林深看了一眼脸上已经微微发红的王鸿飞，“你好像醉了。”
　　王鸿飞埋头捂着嘴憋笑，他真的突然觉得林深太有趣了，这个朋友他交对了。
　　林深很无奈，他不是喝不得啤酒，只是不常喝，不过他的酒量出奇的好，啤酒几乎对他去白水一样毫无作用。今天因为空着肚子过来又喝了三杯酒，坐下来的时候肚子就立马烧了起来，有些难受。
　　他打算强忍着。
　　林深静静的观察整个饭桌上的面孔，熟悉的不熟悉的，意义不大，幸好接下来就没有人再为难他。
　　他觉得右侧边的女生似乎在讨论他，因为林深总是感受到莫名的眼神，他低下头玩手机，一打开就蹦出了好几个好友添加的消息，瞅这备注，就是刚才那几个女生。
　　这一幕正好被旁边的王鸿飞揪个正着，他对着林深打趣：“诶哟，小子还挺受欢迎的嘛。”
　　“嗯。”林深淡定回答，随手点了答应好友申请。
　　“嗯？”王鸿飞微微惊讶。
　　“林深，你真的太有趣了，我怎么没早发现呢。”王鸿飞憋着笑说道。
　　林深脑壳完全肿胀了，他真的拿王鸿飞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有这么一个陪着说话，这倒是给他一点安心，不至于拔腿就跑的程度。
　　聚会一直延续到了早上十一点多，林深从他们的话中听得出这些人还想去唱歌，不过林深真的不想奉陪了，他现在有点担心老妈，林深心里总有一股隐隐不安的感觉，他觉得有必要打一个电话过去，于是告诉旁边醉了大半的王鸿飞，自己出去打个电话。
　　林深走出包厢，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儿子，聚会结束了吗？”许芳先说话。
　　“快了，等下我就回去。你在哪？今天回家不见你。”
　　“妈在家呢，我，我今天，跟你爸去，离婚了。”听筒里传来许芳克制不住的抽泣声。
　　林深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脑袋好像被洪流冲刷，剩下一片空白。
　　“你在家等着我，我现在就回去。”林深没等老妈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没事儿，儿子，我…”
　　嘟嘟嘟…
　　许芳心累到了极点，她好不容易把这段婚姻支撑到了自己儿子高考完，以为至少作为父母还可以一起分享，成绩出来后的酸喜，结果自己那个丈夫，铁了心的等不了一天。
　　直到昨天晚上，她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个母亲，拉下了毕生所有面子，所有倔强，去求那个男人再等三个月，等儿子真正踏入大学，在离婚。
　　第二天，两人还是不欢而散。
　　二十年的感情就这样说破就破，自己的青春不求回报的给了这个男人，许芳从来不后悔，她最痛恨自己没能给自己唯一的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林深顾不得回到包厢打招呼，就冲到马路边，打的，也许是毕业季的原因，一百多辆车才到自己。
　　林深内心焦躁无比，马上飞回家的妄想都蹦出来了，红血丝长满整个眼球，他现在是真的后悔来这个聚会了。
　　自己为什么不能在家好好待着？
　　还是没有一辆车，他打算打电话给林叔，可是他知道这样也会浪费很多时间，林深心里更加懊恼。
　　突然左肩被人拍了一下，林深正在气头上，对自己生自己的气，猛地转过身，想知道哪个羊羔子在这时候来惹一只暴怒的狮子。
　　没人？
　　林深下意识知道自己被捉弄，背后又被人拍了一下，林深是忍无可忍了，握紧拳头就挥了过去。
　　江阔？
　　！
　　林深直接来了个急刹车，没打中，结果上半身差点被自己拖了出去，结果被江阔拽住衣服，才站稳。
　　“你脾气怎么那么急。”江阔有些无语地边说边帮林深站稳。
　　林深站稳后，尴尬和恼羞成怒，他觉得没必要理江阔多费一句话，于是走远了，接通林叔的电话，问林叔是否能来帮忙。
　　“林深，我现在暂时没有空，叔在医院照顾你阿姨，真的抱歉。”
　　“没事儿，林叔，阿姨身体最重要，你先照顾，替我让阿姨好好休息，有时间，我跟我妈一起去看看阿姨。”
　　“好好好。”
　　“那挂了叔。”
　　林深没有办法，只好等着一百多人的出租车队伍。
　　他考虑着要不要再打电话跟妈妈说说话，江阔就骑着自行车停在自己的面前，一腿架在脚踏板上，一脚支撑地面，双手撑着车柄，路灯的直射下，腿被黑色牛仔裤包得有又直又长。
　　江阔脑袋朝着后座指了指，示意林深上车，没见林深反应，又一脸平淡的对林深问道：“上车。”
　　林深偏过头，径直地走开，一秒都没有犹豫，他真觉得，江阔一点自知都没有。
　　江阔向后转半身，看了一眼林深，一秒都没犹豫的，直接骑着自行车走了。
　　林深深深地瞅着江阔骑自行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然后低下头握着手机，在联系人搜了一下，盯屏幕上那个名字，犹豫了一会儿，点了下去。
　　江阔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停下车，静静地看了一眼屏幕，接起电话。
　　“喂。”
　　“我，我是林深。”林深像被人用巨钳撬开嘴巴一样，难以启齿。
　　“我知道。”
　　林深知道江阔绝对猜到自己要求他，咬了咬嘴唇，左手握紧拳头。
　　“走远了吗，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
　　“等着。”林深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江阔挂断了，他愣了一会儿，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于是路上多出了两个骑着同一辆自行车的男孩，路灯把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越拉越短，微风轻轻的吹拂过两个人的脸，吹起两人前额的刘海，吹走了这个初夏夜晚的暑气，后座的那个男孩急躁和尴尬的心情随着前座那个男孩身上飘来的奶香味，渐渐平静下来，徒生出一种莫名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