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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洛道 ...

  •   长街的阳春三月,春意正浓。海棠花开遍疆野,花气袭人惹爱怜。
      我那朋友也是个道姑,在长街城门见到她时她身边有一公子,那公子拽着双马绳,与她谈笑风生,谈吐幽默,举手投足间颇具风情雅兴。听她说他们策马自北同来,问其何方人士,他言纯阳宫。
      我这朋友本是个孤儿,幼时蒙道长收养成了这观内女冠,却生性顽劣,并非安宁恬静之人,喜好游历山水,极爱江南烟雨绵绵风景。

      “他们如何相识?”
      那天,洛道的雨下的好大,就像今日这般急烈却毫无止停意。她从酒庄出来,借其屋檐躲雨,身后酒肉朋侣高谈阔论,街上行人步履匆匆,东西各奔均有归处。
      不经意间抬眉,却望进一双深邃眼眸,竟让她想起昔日华山之行山脊上夹杂着细雪的微风。她的神情自己也不记得了,唯独那春夜的薄凉雨丝,一阵风傲然而过,留下暗暗酒香朦朦胧胧。怕是那人的腰间宝剑的温柔剑锋,似有妙曼婀娜之女子于其翩若惊鸿。蓦得一阵心头悸动,恐要怪罪于这烈烈黄汤之上了。
      她本不厌雨,纵无伞,却也不想囚于檐下,她自然的走进雨中,洛道掩盖内心百般波涛汹涌,积水没过布鞋一寸,却是无妨。
      她已没有多余的情感去关心这雨水是打在衣衫上还是肌肤上。
      生性矛盾吗?曾非这般如此。她在心里默默想,脚步迟疑缓慢,只因想着再望一望那双深邃眼眸。
      于是她傻傻装作去桥上看风景。远处山脉朦胧雾气浓重,桥下小舟三三两两只只作伴,落水漾起涟漪,两岸屋舍俨然,炊烟打雨还是雨打炊烟,她如何讲评,我记不得了。

      他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后来,她如此同我说。只可惜那人不得知了。
      那人随后也到这桥上来,他说:“姑娘在看什么?”他替她遮了大部分的雨,小小油纸伞装不下二人身躯,雨水打在他肩膀上,湿了玄色披风。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她想起在诗社听来的杜牧的《江南春》,纵已是夜傍时分雨丝悠悠,眼前江南水乡景色朦胧,诗中绿映红却皆在那人眼中。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那人轻微一笑,嘴角弧度看着让人欢喜非常,深深梨涡似是藏着蜜糖。“我接的可对?”
      “自然。”
      “姑娘不喜打伞?”他问。
      “不喜。世人皆习惯躲雨,我们躲它一辈子,它岂能不难过?”
      ……

      “后来呢?”莞歌听的极乐,因拂尘不常说起此类故事与她听。
      “后来我也忘了。”拂尘往茶里新添了些热水。
      “忘了?怎么可能,你可一定要好好想想。”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我当真不记得了,倒是那公子说他喜欢她。”
      “哦?”
      “她心下想,她也是喜欢他的。
      “后来他们聊了很多,下了桥,走了很长一段路,在长街街口,他拥她入怀,誓言慎重让人不得不信。她望着他的眼睛,他眼中有千种柔情,如暮春三月长街的脉脉微风,想来冰雪也要因此消融。 ”
      “莞歌,你可信一见钟情?”拂尘斟了一盅茶水,面无波澜,抿嘴而饮。
      “为何不信?”拂尘曾说莞歌天真烂漫,世事不谙,她的单纯无知令她心下喜欢。
      “莞歌,你要知道,有些东西信不得。”
      拂尘站了起来,立于案前,莞歌随她过去,只见她拿了笔墨纸砚,关节嶙峋的手指握着狼毫笔,写下一个隶书情字。
      “你近日怎又练起了隶书?”
      “喜欢罢了。”
      “哦?你曾说这个字体太呆板。”
      “是。但我只用它写情字。你可知这一笔一划写起来是何种空洞之感,仿佛从下笔的那一刻就在斟酌如何还原一个关于奉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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