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爱情故事》旖旎旎

3、第 3 章

　　跟别的短途车不同，列车到达广州之后，除了值班车长和乘务留车，其他人都会在检修库旁的铁道公寓住一晚，第二天再返程。

　　许一然跟林大俊和两个车长一间房，林大俊今晚和副车一起值班留车，吃完饭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顾知安在。

　　收拾了换洗衣物，许一然准备下楼去公共浴室洗漱，顾知安坐在床上刚打完电话，见状起身把睡衣裤团了团就跟了出去。

　　时间还早，浴室里没多少人。隔间没装帘子，许一然还做不到毫无心理障碍地跟别人赤裸相见，匆匆找了个靠里的隔间洗了战斗澡。

　　顾知安在他斜对过的隔间，背对着他冲洗头上的泡沫。水流不大，砸在他肩上溅起四散的水花，沿着线条清晰的背肌，流入腰窝，又随着他的动作滑落……

　　许一然鼻下一热，摸了满手的血。

　　顾知安转身正巧看到，赶紧过来压着许一然低头，一手替他捏着鼻梁骨，另一只手接了冷水拍他的额头。

　　“你是傻的吗？鼻血流了就任它流？血多不愁是吧？”

　　“……没事，我不贫血……”

　　“我看你挺贫嘴的，你别是太久没弄给自己憋成这样……会不会啊，要不哥教教你。”

　　许一然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被顾知安这句话一下打回原形。

　　“我……我这就是上火，还有，谁要你教啊！”

　　“看不出来啊，你这小身板，发育还挺好，”顾知安回隔间套上衣服朝他笑“赶紧把衣服穿上。”

　　顾知安可能是世界第一嘴炮专家。许一然心想。

　　许一然回了房间，一推门就感受到了空调的凉意，顾知安却没在。他躺床上给顾知安发了条消息问要不要给他留门，却始终没等到顾知安的回复。

　　顾知安一夜未归。

　　许一然半蹲在顾知安行李旁边，不知道是不是该替他收拾好带上车。

　　有人在外面敲门，说来给顾知安拿东西。

　　“……顾车昨晚去哪儿了？”许一然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嘴。

　　来人笑着摆了摆手：“一然，别问，有些事你问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许一然不做声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许一然隐约觉得有什么在脑子里闪过，想抓又抓不住，让人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上车之后，许一然看到顾知安在服务台里坐着。他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顾知安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做出其他反应。

　　淡淡的，甚至冷冰冰，其实非常贴合顾知安自身的气质。

　　但那也是许一然没见过的顾知安。

　　许一然心里或许是有些委屈的，每次列车停站顾知安总有意无意地远离自己的车厢门，检票不再叫上自己了，即使睡在同一个房间，也不再多说一句话了。

　　冷淡到像是在区别对待。

　　许一然一开始还会想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突然做出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但他没问。

　　他不敢问。

　　“有些事一旦问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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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过，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有些得不到解答的疑问根本不值一提。

　　国庆的时候许一然已经被调到了3号车厢。车厢里挤得满满当当的旅客和行李，使得他上下班的困难程度仅次于2号乘务李清。

　　大夜里好不容易挤进乘务室跟对班做好了交接，许一然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车厢里突然变得嘈杂，本来睡得东倒西歪的旅客都纷纷站了起来。

　　车厢的过道中间有个人拖着一个装得满满的大黑一路往许一然这头走，他所过之处地上已经汤汤水水搞得一塌糊涂了。所有人都在皱着眉头躲避。

　　什么情况？许一然有点懵，这是在帮忙收垃圾的意思？

　　跟周围旅客聊了几句，许一然心里大概有点数了。

　　“大俊，3号有个旅客行为异常，好像也没有同行监护人，你来看看。”

　　在列车上碰到这种行为异常或精神失常的旅客，处理起来往往是非常棘手的。乘务要对其的一举一动进行密切关注，无权控制其行为，又要在其异常行为产生后承担部分后果。

　　林大俊过来的时候许一然已经粗略打扫了过道，他低着头在厕所冲洗拖把，感觉有人从身后拍他肩膀。

　　“大俊你……”许一然转过身，看到的人却是顾知安，“……顾车。”

　　顾知安嗯了一声，朝车厢里看去，“现在有事都报给大俊了？你俩挺好？”

　　“……不是，”许一然顿了顿又说，“嗯……还行。”

　　顾知安转头看了看他，没再说话。

　　两人在连接处观察了一阵儿，林大俊走了过来，“我看他跟人交流没什么障碍，暂时也看不出有没有暴力倾向，一然你自己注意点就行。”

　　许一然点了点头，林大俊看看他又看看顾知安，“我怎么觉得你俩最近怪怪的……”

　　顾知安瞥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挺闲的。”

　　“真行，惹不起惹不起。”林大俊摆了摆手赶紧走了。

　　许一然看着林大俊的背影笑了笑，继续回车厢里打扫卫生，顾知安跟在他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要……去找李清？”

　　顾知安一头雾水，“我找他干嘛？”

　　“那你跟着我干啥。”

　　顾知安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合着我不能在你车厢是吧？”

　　许一然打开乘务室门走了进去：“顾车，我合理怀疑你是对我有意见……”

　　“胡说什么，谁对你有意见了，”顾知安皱着眉头打断他，“我前几天就是情绪不好。”

　　只对我不好的情绪？

　　许一然垂下眼：“行吧，那你这是来干嘛？”

　　“我来问问某个弟弟吃不吃夜宵。”

　　“夜宵？大胖都睡了，谁煮啊？”

　　顾知安啧了一声，“你就说吃不吃吧。”

　　“当然吃啊，有饭不吃大傻子。”

　　“那走吧，大傻子。”

　　许一然锁上乘务室，跟在顾知安后面挤到了服务台。林大俊坐李晓涛乘务室里聊天，看到他们走过来，顺口问了一嘴，被顾知安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行啊你林大俊，光明正大串岗，工资发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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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一然站在餐车吧台旁，看着顾知安在厨房忙碌，心情有些微妙。

　　大夜里冷气没有打太低，从半开车窗外吹进的风还带着潮湿泥土的气息，月亮照在两旁的田地里，偶尔有一两个稻草人从视线所及之处闪过，猛地让人心惊肉跳。

　　许一然最喜欢夏日的深夜了。

　　一切事物都让人感到放松，是夏夜特有的悠闲。

　　清风明月，蝉鸣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