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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正剧 ...

  •   68夏
      穿着白衬衫的男子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搂起,把她钳在自己怀中,熟练地盘起她的头发。
      “爸爸,顾飞飞今天也回去么?”小女孩偏头问。
      “是呀,”男子温柔地看她问,“好好带飞飞弟弟玩,要像个大姐姐。”
      “可我不喜欢他。”
      “南枝!”女子从洗手间探出头问,“妈妈是不是说过毛巾要揉干了再放到架子上?自己过来揉干。”
      小女孩南枝嘟起小嘴回头看着男子,男子揉揉她的头发又喊道:“我在帮她梳头呢,算了吧。”
      “这种小事要从小教育,我小时候就没人教我,现在她有爸有妈,不要做一个没有教养的小孩。”女子探出头说。
      “连艺,别对孩子太苛刻了。”男子叹了口气。
      “你看人家飞飞,才四岁就会自己整理房间,自己洗澡洗衣服,吃东西完了还会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这些都是好习惯,”连艺揉干自己的头发走出来,又蹲在男子和南枝面前说,“南柯,你是枝枝他爸,你才该好好管教她,不要把她宠坏了。”
      “你不是已经唱黑脸了么?我只好唱白脸了。”南柯摇摇头无奈地将南枝的头发绑好,催促她去揉毛巾。
      “那你可真会,让我当一个恶妈妈!”连艺赌气地拍打南柯,带着南枝去厕所。
      南柯微笑地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心中升起一阵暖意。他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来到穿衣镜旁,旁边是连艺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全家福,有很多自己和连艺,还有他们的女儿南枝的照片,几乎每年一张。不过角落里还有一张是许多年前拍的。那张照片上是小时候的自己、南东绪和莫茜,旁边还有顾北。顾北小时候妈妈去世了,所以莫茜撺掇着顾北和他们一家一起拍了照,顾北那时是什么心情呢?
      一晃都好多年了,当年那些难过的岁月如今反观已经能苦笑着一声带过,或是嘲笑几声化为平日的谈资。也是真的过去了。
      南柯看着镜中的自己,将领带绑好,他又凑到镜子前摸了摸自己的胡渣,拿出抽屉里的电动剃须刀,将那些岁月和苍老的印迹剃下,重新变得干净清爽。
      周末的下午三环路还是依旧拥堵,赶上了晚高峰。南柯驾着车同连艺和南枝提前到了酒店,找到了订好的包间,南柯坐到位置上看了看菜价直皱眉。连艺却在一旁劝道:“你三十岁生日呀,一生一次,不要那么小气好不好?”
      “顾北三十岁也没请呀,明希也没请。”南柯无奈地说。
      “那证明我比较爱我老公。”连艺扒在南柯的肩膀上说。
      “请他们就算了,你还把我们爸妈都叫来,他们长辈给我这个小辈庆生么?”南柯揉了揉连艺的头发。
      “那不是热闹热闹么?让大家都看看我的好老公呀!”连艺微笑着说。
      南枝跳下凳子也抱住南柯的腰,抬头看他说:“妈妈说的对,爸爸是最好的爸爸。”
      “得了吧你,”南柯搂起南枝将她放在自己脚上说,“你总是说你顾北伯伯比爸爸帅,又比爸爸对你温柔。”
      “那顾北伯伯是最好的伯伯,你是最好的爸爸,两者并不冲突呀,而且我看见顾北伯伯私下对飞飞很凶的。”南枝思索了一会。
      “哪个小坏蛋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包厢门外传来声音。
      “顾北伯伯——”南枝跳下南柯的腿,向门口跑去。
      顾北放下手中的两箱牛奶,抱住拥过来的南枝,将她举高说:“我们的小公主都在背后说我凶了?看来我以后得改改。”
      “是我们对她太宠了。”南柯急忙上去迎接,任然提着一瓶酒带着一个低着头的小孩跟在后面。
      “哥,任然姐,麻烦你们还跑一趟。”南柯抱歉地说。
      “什么话,你过生我当然要过来呀,你这些年没少帮你哥。我们可都记得,再说了不是好久没聚了么?就是平时工作忙。”任然将酒放在餐桌上,拍拍南柯的肩膀。
      “飞飞有没有想叔叔?”南柯向任然点点头,又蹲下来看她身边的小男孩飞飞。
      飞飞抬头看了南柯一眼,有些害羞不敢说话,只是点点头。南柯揉了揉他的脸蛋,他格外喜欢这个小男孩,总觉得他和小时候的自己很想。明明那么渴望和人交流,却总是躲在自己的禁闭岛里。
      南柯牵着飞飞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从跨包里拿出一本故事书递给他。
      “飞飞,这是叔叔新写的书,名字叫《会飞的飞飞》,已经拿去印刷了,”南柯勾了勾小男孩的鼻子说,“故事里的小男孩就是以你为原型的。喜不喜欢?”
      飞飞惊喜地捧住南柯手里的书,用力地点头。
      “爸爸偏心,我就没有!”南枝在顾北的怀里抱怨道。
      “你爸爸都给你写了几本了,《送给女儿的十封信》,《寄给女儿未来的十封信》,《写给女儿的童话故事》,”顾北也抱着南枝在一边坐下说,“你就是我们的小公主,还不满意么?”
      “还不谢谢你南柯叔叔。”顾北看了一眼飞飞说。
      “谢谢叔叔!”飞飞大声喊道。
      “先别谢他,我看了这本书,里面又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连艺无奈地说,“他总是爱给小孩子讲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给他们讲天堂,神仙那些,妨碍他们理解真的世界。”
      “你以前不挺喜欢的么?”南柯回头看连艺。
      连艺鼓着眼睛看他,又瞥向任然会意地说:“任然姐,你知道么?南枝四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一直吵着和我说,妈妈,我想去天堂。”
      任然噗嗤一笑坐在顾北的身边说:“那也不能怪他,他可是我们当中的小孩呢!”
      “都三十岁啦,任然姐就别笑我了,我这也是工作的惯性。”南柯无奈地说,又放下飞飞,飞飞抱着书快速地跑到任然身边坐下。
      “爸妈都自己来么?要不要我去接他们?”顾北也放下南枝问南柯说。
      “他们都说自己开车,不让我们接。”南柯回道。
      忽然门口出现了一个臃肿的身影,他张开提着礼物的手臂大喊:“大家好,我来了。”
      “明希叔叔!”南枝亲切地喊道。
      “哎,看来最欢迎我的就是小南枝了。”明希将礼物放在桌上。
      “你买了什么?说了不要送东西了。”南柯叹气说。
      “茅台呀,今天我们直接喝完,”简明析瞪着眼摇晃头说,“我和顾北都没过三十岁的,今天乘着你的份一起再过一次。人们都说三十而立,我们今天都而立一下。”
      “我们都得开车呢!”顾北摇摇头说。
      “没事,让你们而立。我和任然姐可以开,对吧?”连艺看了任然一眼,任然点头应允。
      “三十而立,确定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南柯玩味地看着简明析问,“你现在有自己的方向了么?还不讨个老婆让我们喝喜酒?”
      “快了快了,再说又不结婚才有目标方向,我的目标是一年先赚它一个亿。”简明析搪塞道。
      “老远就听到简明析又在说大话了。”莫茜掺着南东绪微笑地走进包厢,身后跟的是连艺的父母。
      “阿姨!”简明析立马站起来说。
      众人也站起来向长辈问好,长辈们微笑着摆手。南东绪按下手说:“大家都坐,都是我们的好孩子,自家人那么客气。”
      连艺站起身去让自己的父母入坐,连艺的妈妈刚坐下便说:“是呀,都是我们的好孩子。当年连艺生病那几年,都是托大家的照顾,后来连艺和南柯结婚都是在场的人出钱出力,卖婚房时顾北这孩子还给了好多钱呢。不然连艺他们哪能住到三环内。”
      “是呀,现在这房假涨的也真是厉害,物价也一直涨。”莫茜叹道。
      “那说明经济发展的好,新闻里也说了已经有调控政策了。”南东绪反驳道。
      “你看你爸,人就是老了,我现在说什么他都扯新闻,”莫茜拍打他对南柯说,“老人就爱看新闻。”
      “妈这就说错了,爸看新闻是紧跟时代。”顾北摆摆手又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莫茜和南东绪。
      “顾北,你这是干什么?”南柯连忙阻拦。
      “哎,我现在给爸妈钱你还要拦?又不是给你。”顾北推开南柯的手。
      “顾北呀,你给我们钱确实很好,但哪有每次一见面就给钱的,以后我们可都不敢见你和任然了。”莫茜摇摇头说。
      “既然我认了爸妈,那当然对你们得尽孝心呀。我小时候,还有前些年都靠你们帮忙。”顾北仍旧把红包塞进莫茜和南东绪怀里。
      “好,好,”南东绪摆摆手说,“以前的事还老提,我们收了。可下次别再给了,显得我和你妈每次见面就像要跟你讨钱。”
      “那下次再说嘛,”顾北挠挠头说,“主要是二老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买什么。”
      南柯将菜单传递给众人又说:“我和连艺点了一些菜都在上面,大家都再多点些。”
      简明析却没心思在菜单上,把茅台酒拿出来给倒满两杯,任然带着飞飞走到南柯身边要他换座和男人们做一块。
      “两位叔叔,和我们来一起喝酒?”简明析端了两杯献到对面。
      “不了不了,你的这两位叔叔不是高血压就是肝脏不好,不能再喝了。”莫茜连忙拦住说。
      “可这是茅台呀?”简明析挠挠头。
      “啤酒都不准喝,还茅台呢。”莫茜笑道。
      “你别劝酒了,以为是对他们好呢。”南柯接过简明析的酒杯,坐到顾北喝他的中央。
      “那好,我们今天三兄弟,一醉方休。”简明析又将另外一杯酒递给顾北。
      顾北接过酒杯大笑道:“不醉不归。”
      “庆祝我们而立之年!”简明析也给自己满上,抿了一小口又举杯说。
      68夏
      酒过不知过了几巡,饭菜已歇。连艺和任然先送小孩和老人回去了。
      三人都醉了,南柯本身不太能喝,脸已经通红。
      简明析又给南柯倒满,南柯推手说:“少点,已经醉了。”
      “醉才对呀,你现在怎么和以前顾北一样,推推阻阻的。”简明析也自觉昏昏沉沉的,却还是给南柯倒满。
      “你又扯以前!”顾北摇晃着头说,将酒杯递上说,“倒满!”
      “豪气!”简明析笑着将顾北的酒杯斟满,又看向南柯说,“这酒我藏家里,也只肯拿来和你们喝,这家伙还不知足呢。我这瓶酒早抵得上你这桌饭钱了。”
      “好,好,冲你这只肯,我喝。”南柯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是吧,我们都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如今还一直在一起真是不容易,”简明析坐回到自己椅子上说,“你们的丑事,我的丑事,你们的好事,我的好事,互相都知根知底。这种朋友永远找不到!”
      “就你都是丑事好吧!前几年去办企业,哪知道去投机了,不是我和南柯拉你一把,差点就进去了。”顾北反驳道。
      “你好意思说我。”简明析摆摆手说。
      “你说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南柯那段时间如果不是为了拉你,还用的着我的钱付婚房的首付?他的出版公司早到今天也早成大公司了。”顾北醉醺醺地说。
      “别提了,就算那时没抽资,出版业也不好做了。”南柯拍拍顾北说。
      “我说你是不是就在乎你给南柯的钱?当初不是你自己非要给的,现在看见别人婚房涨得不成样子就眼红了?”简明析忽然将酒杯顿起,透明的液体流溢出来。
      “我会眼红南柯?我眼红谁都不会眼红他,他过的好比我自己过的好还让我开心,”顾北拿过酒瓶又斟满了一杯说,“所以我只气你。你说你多大个人了,每天还像个逗逼一样,到处陪酒卖笑,陪客户是需要喝酒,可你是纯粹看到哪里有酒场就去。怎么以前没看出来是个酒鬼呢?以后再问我借钱,我就说没有。”
      “你们是都安定了,可是我看着你们也累。每天出了工作就是孩子,无非就两件事,听你们讲话都像在听教育家讲座似得。”简明析将酒杯的酒一口饮下。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事呢?不都这么过,到什么年纪就做什么年纪的事。”顾北也饮下酒。
      “明析,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安定下来了。那么多好女孩你都不当真,她们也不嫌弃你这啤酒肚,你也该看看你还没到中年,就发福成这样,”南柯拍拍简明析的肩膀说,“你说你那些朋友谁会同你像我和顾北这样劝你。”
      “不嫌弃我的啤酒肚?”简明析推开南柯的手说,“我还不嫌弃她们拜金呢?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不过我看着你们的生活也觉得无聊,上班下班,就连旅游去玩也拖妻带子的。去年去欧洲好好说疯一把,最后变成了亲子游,还去参观博物馆?”
      “那你说人生该怎么过呢?”南柯无奈地说,“像你这样?每天就图开心,什么都不想?”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还不想停。你们不觉得你们的生活太相似了么?以前说赚钱、工作、养家,好,现在不用担心赚钱了,现在担心孩子的教育,各个都是家教老师一样。每个人的人生都太相似了,就像一个个轮回,你们现在的孩子上学读书,以后也就工作结婚,每个人都在过一样的日子。”简明析脸也通红,偏头看着南柯。
      “一样有什么不好呢?”南柯疑惑地问,“我们既然都是人,本身就会有相似性。”
      “不知道,反正就感觉日子像一个个车轮,”简明析抬起手旋转,“把所有人都转进去,把所有人都碾碎。”
      “只有经历过打磨的人,碾压过的人,最后才能好好地立足不是么?”南柯又辩驳道。
      “你们以前不还互相喜欢过么?我还以为你们总能有些和别人不同的想法,”简明析突然说,但又见二人安静下来,便自己倒满了一杯说,“我失言,我失言。”
      “那多少年前了,”南柯尴尬地看了顾北一眼又继续说,“闹着好玩的事不要再提了。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那时的一些感情也很正常,我和顾北都是那种家庭不太圆满的人,所以才会那样。”
      “那我也没喜欢上你。”简明析又反驳到。
      “你喝你的酒吧,三十岁的人了,还说出小孩的话来臊我们。”顾北连忙再给简明析倒上一杯。
      “你或许没有家庭不知道什么喜欢不仅仅是喜欢,还是一种责任,”南柯摇摇头说,“等你结婚了再来说我们吧。时光会磨去年少的轻狂,留下温润。”
      “好的,大作家!”简明析无奈地摆手说,“听你念那些句子我牙齿都酸了。”
      南柯敲了敲简明析的头,又叹了口气。
      最后三人喝得烂醉,连艺恶狠狠地把南柯携上车地后座,跟他发誓说下次再喝成这样就绝对不管了,可是实际誓言永远不会成真。南柯躺在后座,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发愣。
      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坐在南东旭和莫茜的车上。
      那时候他望着窗外会想象自己展开了翅膀在马路上滑翔,脑海里是一个个故事。
      现在心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非在电脑面前打字时,才会逼迫自己去思考。
      思考果然变成了曾经简明析所说的很痛苦的一件事。
      他又想起了自己送给飞飞的书——《会飞的飞飞》。扉页上画着一个银发的男孩,他长着一双天使的翅膀。
      南柯摇了摇头,看向车内的后视镜,竟又发现了那个银发的青年。
      好像叫阿克吧,是多少年前塑造的人物了?南柯吓得立马坐了起来,偏头看他。
      阿克露出温和的微笑与他对视。
      “怎么了?”连艺在前座奇怪地问。
      南柯愣了一会,又立马答道:“没事,有点醉了,头有点晕。”
      “你才发现自己醉了?”连艺冷笑道,“回家不把自己身上酒气冲干净,就别上我的床。”
      南柯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旁边的阿克看,心中苦笑着说,别再出现了。
      每天上班连艺会将全家的早餐做好,然后和自己与南枝告别。每天下班回家,连艺也会烹调出一桌的好菜,听他发发工作上的牢骚和一些不切实际的空谈,又监督孩子听话地完成学校的昨夜。简简单单又安定的生活,这样再好不过了。
      只能对不起心中会飞的鸟了。
      “连艺,我很爱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南柯又回过头对连艺说。
      连艺羞红了脸说:“你现在也只会在喝醉的时候才对我说这种话。还记得我的愿望清单么?”
      “嗯?”
      “当年我得癌症的时候做的愿望清单。”连艺提醒道。
      “记得,你那时候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南柯回忆道。
      “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那时候以为自己活不久了。但是还好老天没有收走我,所以癌症康复后,我希望我能成为你最好的妻子,给你一生平安喜乐。”连艺知道现在她也只会在南柯喝醉的时候说出这些自己听了都会脸红的话。
      “你一直是。”南柯笑得像个傻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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