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度》彼得没有潘

18、解救

　　18

　　黄昏将人影拉长，南柯和连艺、顾北三人走在寂静的小路上，偶尔会路过一辆单车划过他们的身旁。

　　连艺又变回了原来不爱说话的样子，默默地走在他们两人身前。

　　“你干要跟着我？”南柯烦躁地问顾北。

　　“我哪里跟你了？”顾北插着口袋走到南柯前面。

　　“这条路在绕远，你可以和你的同学回家的。”南柯扯住顾北的衣袖。

　　“我看看你们能干些什么呀，”顾北翻过身对南柯说，“小学就和女生走在一起，小柯，我以前也没看出来你。”

　　“我们只是一起玩。”南柯辩解说。

　　“那我也和你们一起玩呀。”

　　顾北又走到连艺面前说：“你好呀，我是南柯的哥哥。”

　　连艺羞涩地偏过头和顾北问好。

　　“你不要乱说。”南柯喊道。

　　“怎么？”顾北横着眼看南柯，南柯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样吧，我请你们喝汽水，”顾北欢畅地说，“往岔路口那走有一个小卖部。”

　　顾北满脸堆笑地拍拍连艺，示意她跟自己走，连艺看了南柯一眼，腼腆地跟着顾北。南柯也只得绕回原路，跟随他们拐向岔路口。

　　远远看见一个孩子被一群高个子学生围在墙角。顾北连忙警惕地拦住连艺和南柯，示意他们先不要过去。

　　南柯定睛一看，被围住的孩子竟是简明希。

　　三个高个子男生将他推到地上，一个抓起他的衣襟，还向他抡起了拳头。

　　“你小子，上次不是说了今天给钱么？一直没有，你当我们在和你闹着玩是吧？”抓着他领子的高个子男生骂道。

　　“大哥，我实在找不到人要钱呀，而且抢劫犯法，挺严重的。”简明希擦干嘴角的血渍说。

　　“那我们打你犯不犯法呀？你觉得打断你一只手，判多久？”一旁的高个子男生蹲下来问他，露出阴冷的笑容，从身旁的袋子里抽出一个扳手。

　　躲在一边的连艺害怕地扯了扯南柯的衣袖问：“简明希被打断手怎么办？”

　　“他不是欺负你们两个么？”顾北好笑地回头看连艺说，“打断他的手，解解气？”

　　“可是他是我们地同学呀。”连艺涨红着脸说。

　　南柯看向连艺，又坚定地对顾北说：“我们得救他。”

　　“他是自讨苦吃，去巴结职中的那群混混。”顾北气愤地摇摇头。

　　南柯瞪了顾北一眼。顾北砸巴嘴，拱了拱自己绑了石膏的手说：“我现在根本不能动手，而且他们都是中学生，一对一也还好，一对三我估计也够呛。”

　　“我也可以。”南柯又说。

　　“你不是最怕打架了么？”顾北玩味地看南柯。

　　“可以叫大人。”连艺急忙说。

　　“这里哪有人路过？”

　　南柯涨红脸，又看向一边施工用的沙子说：“我们冲过去将那边的沙子洒到他们眼睛里，然后我冲上去拉起简明希就跑。我们绕过岔路口跑大概一百米就可以到人多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他们也不是不敢乱来。你觉得谁能帮我们？”顾北又问。

　　连艺思考说：“我们跑到我家的居民楼下，估计要跑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可以躲在居民楼里，进去需要知道大门的密码，或者住户声控开门。”

　　“就怕他们会追上我们。”顾北思索说。

　　南柯镇定地说：“沙子弄到眼睛里，需要弄许久的，他们看不清路估计追不上的。”

　　“好，就这样，”顾北揉揉南柯的头发，笑眯眯地说，“南北小队拯救简明希计划开始。”

　　他又看向身后的连艺说：“你现在是我们的女特工了。”

　　他们偷偷走到沙堆旁各在手中抓了一包沙子，分配好各自对付的人。便都将手插在口袋里，向那三个高个子男生走去。

　　“嘿，兄弟。”顾北突然朝三个男生喊道。

　　“干什么？”抓起简明希衣袖的男生警惕地看向顾北。

　　“你们在干嘛呀？”顾北问。

　　“干嘛？”男生提起简明希的衣袖站起来，冷笑说，“我们来借点钱花花，你是不是要借我们点呀。”

　　“我给你们，你们放过他行么？”顾北赔笑说。

　　简明希充满希冀地看向顾北他们。

　　“行，我放过他。”男生听到笑了起来，示意两个伙伴。三人向顾北他们围过来。

　　“一，二，三，”顾北轻声对身旁的南柯和连艺说，“扔！”

　　三人从口袋里掏出沙子，朝三个男生的眼睛处扔去。

　　被迷住眼的三个男生破口大骂起来，南柯顺势扯开提住简明希衣袖的男生的手，却不想被他反抓住。

　　另一个被沙石迷了眼的男生，抄起手中的板手乱敲，刚好挥在南柯和抓住他手的男生的手臂上。

　　抓住南柯的男生吃痛地放开，顾北连忙拉起简明希和南柯向后跑。连艺也急急地跑，指挥他们方向。

　　简明希永远会记得那个午后，冲锋陷阵的连艺就像故事书里的女武神，身批铠甲引领方向。而抓着他的顾北和救他的南柯，就像他生命里突然炸开的烟花一般，照亮了原本寂静的夜空。他一直以为人只能在一起分享欢笑，没有想到在寂寞的夜里，也有人会把他从黑暗中捞起。

　　连艺终于领着他们到了居民楼下，迅速将铁门上的门禁锁按开，让所有人躲进去。而那三个男生也终于将自己眼中的沙石清理，追了上来，扛在铁门前，扣进几根手指，想抓住他们。

　　“你们这几个小鬼，给我开门！不然我砸烂这个门后，你们死得更惨！”为首的男生凶狠地骂道。

　　男生看见门锁上的呼叫按钮便按下去，过了一会门禁里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谁？”

　　“阿姨，不好意思，我来这找同学，能不能帮我开一下门。”

　　顾北惊恐地堵住大门，连艺则喊道：“阿姨，别被他骗了，他想进来打人！”

　　门禁中的声音立马消失了。

　　简明希有些害怕地坐在上面几格的楼梯上，连艺则走到他们面前大喊说：“你们快离开！不然我叫这栋楼里的叔叔阿姨报警了。“

　　“疯婆子，你有本事就叫警察，我们最多拘留一两天，以后你就不用去上学了，我见到你就打你一顿。”门外的另一个男生喊道。

　　“好，我去叫警察。”连艺走到一楼的门口敲响大门。

　　一个中年的大叔探出头，连艺同他说了几句话。

　　大叔走到铁门前朝门外的男生喊道：“你们几个快滚！我现在就打电话叫警察！”

　　大叔拨响公安的号码，铃响三声后里面传出男警察的声音，他又将免提按下通话。

　　门外的男生似乎被震慑住了，只得骂骂咧咧地离开：“你们以后等着！”

　　南柯捂住手臂背在身后，脸色也有几分惨白。顾北担忧地抽出他的手，只见一块紫色地淤青躺在他手臂上。

　　南柯见顾北埋怨地看他，便苦笑了一声说：“跟你一样了。”

　　18

　　我一步步走在石阶上，昏暗的壁灯摇曳，黄铜般的砖石在前方蔓延，仿佛没有尽头。

　　忽然砖石移动起来，我急忙蹲下稳住自己的身体。石砖反而移动地更剧烈了，墙壁上的砖石如呼啸而过的鸟群，而脚下的砖石如扭动的鳞蛇的身体，整个空间变成了时刻会变动的生物。它似乎会随着我的情绪而变化，当我情绪越惊恐，越激动，它便变化得越迅速。

　　我疯狂喘息平复自己的心情，砖石缓缓停下。

　　在隔壁墙中我却又听见细小摩擦的声音，像是指甲抓墙的声音。

　　身旁的砖石突然移动开，是一个眼睛被缝住的人。此刻它完全袒露在我面前，佝偻着身体，像一只猿猴，但它的全身仿佛被灼烧过，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好久不见。”它张开嘴，发出来自深渊般的低沉嗓音。

　　“滚开！”我伸出戴着手镯的左手，手镯的光环却黯淡下来。

　　它的喉头上下移动说：“好像对我没用。”

　　我惊恐地坐倒在地，撑着手向后退。身边的砖石又快速移动起来，把我和它围绕，形成一个环形的空间。

　　我想用手推开一移动的砖石，它们却似蝙蝠般将我的手磨破，吞噬血液。

　　面前的它伸出自己被我踢断的手臂，断处长出一个脓包。脓包突然伸长变成一条蛇的样子，向我咧开大嘴。

　　我连忙用手去阻挡，面前又忽然被一块黄布罩住，挡开袭来的蛇嘴。

　　我陷入黑暗之中，突然一只手臂又将我搂进怀里，听见耳边强有力的喘息声，闻到一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缓缓使自己镇定下来，砖石将我们移动到另一块领域。

　　“东旭？”我轻轻问身后的人。

　　“陛下，”东旭在我耳旁说，“我在。”

　　“黑灵灵主把第十件圣器拿走了。”我羞愧地说。

　　东旭安慰说：“没事，我们先出去再说。”

　　“你知道那件圣器的作用，可以毁灭其它的圣器，屠杀不听它持有者号令的人。”

　　“我先送陛下出去，我们再想解决办法，”东旭将我抱起，顶住皇幡对我说，“陛下稳住自己的情绪，努力构想出出去的路。”

　　“是出去还是进去的……”我古怪地说。

　　“陛下手上还戴着王冠化的手镯。”东旭立马打断我。

　　“好吧。”我示意东旭放我下来，揭开皇幡，脚下的石砖向我们汇集，又向前铺开。

　　“外公交待我的我会做好。”

　　突然东旭闷哼了一声。

　　一把镰刀穿过东旭的胸膛，刀锋横在我的脸旁，血液溅在我的脸上。

　　我扭头看向东旭，他看向自己胸前地刀锋，艰难地说：“陛下快走。”

　　东旭的身后是黑灵灵主，他侧过头好奇地望向我。

　　东旭手中聚集一股红光，渐渐出现一个法阵。他用力把我向前一推，身边无数的砖石移开，为我铺出道路。我抠紧身下移动砖石的缝隙，似在坐一辆矿车飞速地狂奔。

　　我看向身后传来的出口处光线，又扭头看回监狱里，砖石不断愈合，最后变成一股石墙。

　　眼里忽然溢出泪水，走到封闭的石墙前。

　　石墙突然裂开一条缝，黑色的镰刀刀锋破出。

　　我缓缓向后退，石墙炸裂开，刀锋砸地。

　　黑灵灵主低着头走出来，他用不合常理的力量拖拽着倒在地上的东旭。

　　忽然他抬起森白色的双眼，又提起镰刀向我砸下，但却误砸向我身旁。

　　身边的光影闪烁，阿克忽然出现，抱住我向后疾步退步，直到跃上出口。

　　阿克又在我耳边说：“王宫失守了，不过我和明希已经带领涟漪和底城的居民突破出去了。我来接陛下。”

　　“陛下拿到圣器了么？”阿克问我，我却摇摇头。

　　“红公爵怎么了？”阿克又问，我指向黑灵灵主的方向。

　　黑灵灵主拖着东旭，将他一把仍在地上。他踩着一把巨大的镰刀浮在空中，又弹跳落在地上，镰刀周身浮现许多黑烟，它逐渐变为一把利剑。

　　我急忙对阿克说：“那是圣器御剑。”

　　黑灵灵主身边幻化出无数黑剑，它们如待发地弓箭一般向我们瞄准。

　　地上的东旭口中喷出一口血，咬牙喊道：“圣器，皇幡。”

　　“我爱的人爱我。”

　　东旭艰难地抬头头看我们，捂住淌血地胸口，对阿克喊道：“快带陛下走！”

　　一面皇幡隐现在空中，身下的砖石发烫，石缝里流动起滚滚的熔岩。

　　整个王宫开始动摇，砖石浮在空中。

　　阿克迅疾地将我抱上停靠在一边的飞牛，自己也翻身上来。

　　身边划过无数砖石如陨石般向东旭和黑灵灵主的方向砸去。

　　阿克握住飞牛的双角，向后扳动，它倒退了几步，如猎鹰般腾空飞向前。

　　倒塌的建筑、陨落的砖石、剧烈的地震，我的意识逐渐消散。

　　最后只感觉到一股剧烈的冲击，将我们弹射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