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约定的那时》旎若残阳

6、第 6 章

　　我永远无法忘记这一天。
　　这一天，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完美风暴，心似无助孤帆，被肆虐的浪涛撞击，拍打，再掀翻，而后悄无声息的沉没在汪洋大海里，连遗骸都远处可寻……
　　一觉睡到中午才醒，却还赖在床上不愿起身，佣人端来了饭菜放在我靠着床头的书桌上，热腾腾的，阵阵香气扑面而来，却不知怎地，丝毫提不起我的食欲。呆坐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已经是“今天”了。
　　不知道正秀有没有出过房门，有没有吃过东西，有没有睡过觉，我还是忍不住担心，赶紧跳下床去洗漱，想着一会儿下楼找Ki哥问问情况。
　　正要踏出房门时候，就看见一个身影。
　　疲惫的，阴郁的背影，轻轻拉上门，拖着沉重的步伐，黯然失魂地走下楼去。
　　我想开口叫他，但行动却要更快一步，直接跟着他到了一楼，就见宋管家歪歪扭扭的靠在门前，握着小锉刀，正悠闲地修着指甲。希仁哥则靠在沙发里，一脸淡漠。
　　很奇怪，我们的脚步声，哥像是没听到一样，还在那里拨弄着手指，那表情认真到有点夸张。
　　直到正秀近在眼前，他仍毫无反应，我们两个大活人，就这样被无视了。
　　正秀愣了下，低头叹息一声，说，哥，让一下。
　　指甲刀连着一整串钥匙跌落在地，哥极其惊讶的看他，随即展开双臂，熊抱了上去，整个人就挂他身上，活像一只考拉：“哦，我的天！这不是咱家的小宝贝正秀吗？你可算是回来了，都快想死哥了你知不知道！”
　　“哥，让一下，我现在要出去。”正秀有气无力的说到。
　　一下从正秀身上滑落，双手却仍不放开，紧紧握着他双肩，表情从诧异到兴奋：“什么？出去？怎么才回来就要出去啊？要去哪里？带哥一起吧，好不好？啊？”
　　“我只想一个人出去透透气。”
　　“那怎么行呢！哥好不容易才把你盼回来，说什么也得让哥好好看看不是吗？你不带哥一起，哥可是会伤心的！”
　　“宋管家！我命令你让开！立刻！马上！”
　　我震了，第一次看到正秀生气，才明白，原来人，都是会怒的。太过温和的人，只见其快乐的人，一旦爆发，比厉鬼还可怕。
　　看着眼前的正秀，毫无生气又布满了血丝的双眼，嘴唇干裂，面色惨白，却用这般激烈的语气吼叫着，我甚至认为，下一秒，他就会这样直直地倒下去。
　　哥没敢再说话，杵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正秀伸手把他推离门边，哥求助的眼神慌乱地投向沙发上的人，却只见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哥就只得让开。
　　刚触及门把，就听门锁处传来一阵急切的转动声，正秀的手就像触了电似的迅速弹开，怔忪地往后退去。
　　能有曹家大门钥匙的，毫无疑问，除了主人，就是管家。
　　不出所料，推门而入的人，正是天一，当然，还有李泯。
　　一时间，我苍白了。
　　一年不见，四季思念，问此刻心情，直叫人一语难道尽！
　　清爽的白衬衫，底下配着卡其色中裤和白色板鞋，头发染成了葡萄红，还是那双漂亮的眸子，眉毛浓黑，鼻尖翘挺，似是又高了几分，也更加俊俏了些，冷然的表情却还是没变。
　　望着他，仅仅几秒，我的心跳就超了频率。
　　曾在脑海里反复练习过重逢的对白，现在，竟想不起一个字，就连轻声唤他的名字这么简单的事，都给忘了。
　　我苍白无力的站在那里。
　　我与他，此刻，咫尺亦若天涯。
　　“正秀，你怎么……”
　　“别碰我。”
　　天一的手被正秀甩掉的时候，我的目光才从李泯身上移开。
　　Ki哥轻轻关上门，倚在沙发一侧，脸上没了笑意，没了轻浮的痞相。
　　“正秀，别这样，我不是故意……”
　　“我不想听。”
　　“正秀！你冷静点听我……”
　　“够了哥！你还想怎样？！”李泯大跨一步挡在正秀身前，朝着天一吼到。
　　刚才，在李泯急转侧身时，我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他口袋里掉落出来，不知弹去了哪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偌大的客厅里传开，不是很响，但能听得清楚。
　　“别喝了！不要再喝了！喝这么多很伤身的，天一啊……”
　　“不要管我！”
　　“算我求你了，别再喝……唔……天一你……唔……”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呜……我爱你啊……你知不知道，嗯？！”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错愕的表情，一个个，措手不及，忘了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全都僵在原地，甚至忘了呼吸。
　　“嘶！”
　　应该是衣服被撕破的声音，我惊慌的向后退去，身体紧紧贴在墙上，不敢相信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不！不要！天……天一……你冷静点，你醉了，别……唔……”
　　“别乱动！我不想弄疼你……”
　　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想要找到这声音，然后制止它继续下去，却又被这声音深深吸引着，使得我无法动弹，矛盾的心情，哥哥们怕是也和我一样吧，都成了石膏像，一动不动定在那里。
　　“天一我……我怕……唔呃……啊！”
　　一声明显压低了嗓音的惊叫过后，正秀似乎在抽泣，断断续续的说痛，渐渐的，转成美妙的轻吟，夹着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那声音，绝对是极致诱惑！
　　“乖，说你爱我……”
　　“说啊！说你爱我……”
　　“我……我爱……爱你……”
　　正秀娇滴滴的急喘，一下说快又一下说慢的有点语无伦次，再加上天一那充满魅惑的粗重的呼吸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燃烧，即使看过这类的影像，却远不及此刻的声音来得撩人神魂。
　　尾升，天一低沉的喘息声持续了很久，无法想象那画面，只听这声音，就让人近乎疯狂，我甚至已沉醉其中。
　　再看看周围，一张张绯红的脸，一个个享受的表情，这冲击，真是不小！
　　又是一阵布料的摩擦声过后，只听正秀喃喃道：“等你酒醒了，我……”
　　话到一半就听“喀哒”一声，便再没了任何声响。
　　希仁哥抬起脚，轻松的把落在茶几底部的刚刚那声音的源头勾了出来拿在手上，我定睛一看，是一支录音笔。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我下意识的抬起手背给滚烫的脸颊降温，就看见天一握紧了拳头朝李泯脸上甩去：“混蛋！”
　　并没有躲开，嘴角就隐隐现了血色，他用手指擦去，再抬头，直视着天一，轻哼一声：“混蛋的，该是哥吧！”
　　“够了！”
　　这是正秀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所说的话，之后，就真如我先前认为的那样，直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