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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Nakuru,肯尼亚裂谷省首府。
      在Kenya,除了首都内罗毕像个城市之外,其他地区都是非常接近原始森林的形态,包括地处裂谷带的Nakuru。
      随Sun来到距离纳库鲁湖不远处一幢复式结构的木屋前,她突然站定,转身向我,缓缓抬起眼,那深棕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忧色:
      “记住,不要拼命去想,心脏承受不了的话,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我点头。
      沿着台阶移步至大门前,她轻舒一口气,依然有些挣扎的神情,最后再看了我一眼,随即叩响木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张相清秀白净的男子。
      “yu……”
      从他嘴里溢出的音节还不完整,Sun就轻轻摇了摇头,侧过身,那男子见了我,便了然的表情道:“进来吧。”
      “他在后院,我去叫他。”
      进到里屋,那男子示意我们坐下,温和的笑容里,还透着一分异于他这年纪的稚气。
      望着这人的背影,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在我心里泛动着思念,撩起一股淡淡的伤感。我应该认得他的,应该。
      待他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个人,那张脸,让我的心脏抽痛了。
      “惜……”
      “Xia,还是叫她单单吧,在她记忆恢复之前。”
      Xia?
      呵,名字应该都不是真的吧,就像Sun。
      我看着他,目光根本移转不开。他似乎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让之前那男子去拿来两张藤椅,在我们对面坐定。
      “在Masai Mara的生活还习惯吗,单单?啊!忘了说,我叫Ki。”
      他笑起来的样子,有些痞,不过,很好看。这笑容,我应该记得的,不是吗?Ki……呵,怎么都换了名字呢?我突然有种感觉,他们,像是和我一样,丢掉了过去的记忆。只是,我是意外,而他们却是刻意。为什么呢?
      “过去的记忆,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被我这么一问,Ki收起了笑容,将目光转向Xia。
      “惜……呃,单单,不是不堪,只是……”
      只是曾经有过的美好,再回不去了,每当想起,都会被眼泪灼伤。那些混乱的牵扯,虽然早已被这里的纯净气息涤淡了去,但回忆还是会提醒自己,那些受过的伤,那些犯过的错,再没勇气去面对,怕是谁也承受不了一句抱歉的重量,要么自伤,要么忘。想要幸福,就选择重生。虽然有些自私,有些决绝,但是,现在这样,真的很快乐。

      Xia很认真的说完,伸出手,探进Ki的手掌,轻轻展开后十指交错的紧紧相握。他们对视的目光,那么耀眼,竟刺痛了我的眼,我的心。
      我看见Xia笑了。
      那是我见过的,最纯净美好的笑容,我仿佛觉得,他的背脊上,应该有一双漂亮洁白的羽翼才对。
      恍惚间,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一个名字:
      “正秀?”
      伴着这一声轻唤,我的脸上,竟已泪水蜿蜒。
      “惜……惜泯?你想起来了?你都想起来了吗?”
      Xia有些激动的一个起身过来,抓着我的肩膀问。可是,我却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摇着头,任由泪水肆虐开来。
      心口好痛,有些模糊的影像正在脑中努力地对焦。
      看不清。
      听不清。
      好多人影在晃动。
      好混乱。
      我缓缓抬起手抱住头。
      不行了,好痛!
      头快要炸开的感觉。
      怎么办?
      怎么办?
      “快停下!别再想了,别逼自己!单……单惜泯……到此为止吧!”
      Sun紧紧地抱着我抚拍,边心疼地掉泪。
      我却不想停下。
      快了,还差一点。
      我不该忘记的,怎么能忘了呢?
      我说过,我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十年算什么,我等你,不只这一世。
      我在等你,我好想你。
      泯……
      “不要想了,惜泯……我们回威海……我们回去……”
      心渐渐平静下来,头也不再痛了,便缓缓睁开了眼。
      若云啊……你瘦了呢。
      “终于舍得回去了吗?没想到,我们都来了Kenya,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了吧!”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
      “Ki哥,我很高兴看到你们像现在这样,但是,希仁哥如果累倒了,你们还能自私的只想着自己现在的快乐吗?”
      “天一哥走了,曹家这些年,都是希仁哥一个人撑下来的。”
      “你们如果真的快乐,就应该释怀了,为什么不回去?失踪很好玩吗?那么多年,也该玩够了吧?”
      “惜……泯?”
      正秀有些失神的看着我,Ki哥倒是突然笑开了,伸过手来揉乱我的头发,说:
      “啊哈!什么啊,原来我们惜泯也长大了呢,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傻丫头了,很帅嘛!”
      “哥!我很认真的在和你们说话!”
      “所以说很帅嘛!”
      “你!”
      宋起源个家伙,真是一点没变!
      “惜泯,你的意思是,天一和李泯都离开曹家了?什么时候的事?”正秀问。
      “你俩走后没多久李泯就走了,天一哥是在一个月后。”
      就是这样。
      那两个混蛋,就这么丢给我们一个十年的等待,跟阵风似的,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我是后来才知道,正秀不肯回威海,并不是还放不下天一,而是,不想造成希仁哥的误会,不想打扰他和天一的生活,当初说了放手,就是打算在他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掉。
      可是,他看轻了自己在希仁哥心里的重量。
      不,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自贱的认为,我们对彼此而言,并不重要。然而,却时常想念,时常不舍,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昨天,一起梦想的未来。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只是爱人,还有你们,每一个。
      幸好,我找回了记忆,在约定的时间到来之前。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既然,我们能在Kenya再次邂逅,那么,就让我们再多自私几个月,在这里,好好享受一阵吧!
      我们说好,到了夏天,我们就一起回家。
      嗯!到约定的那时,我们,一起回“家”!
      正秀不肯放我们回马赛马拉,理由是,Ki哥的厨艺超烂,每天都在虐待他的口腔和胃。于是,一日三餐的苦差事,就派给了若云。
      其实,他们三个早些年就在内罗毕重逢了,若云拒绝了和他们一起住到纳库鲁去的提议,原因……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到现在还单身,这不明摆着的嘛!
      若云说,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没有爱情的婚姻,那就是一种罪恶,于人,于己。
      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和若云比肩而坐,聊聊心事,做做白日梦了。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梦,越来越少,也越发实际了。那些年少的轻狂,无知和自负,全都留在了威海的海边。
      “下周三的机票,还有一个星期。”若云说。
      “不知道天一哥回去了没。”
      算一算时间,我不禁在脑海中描绘起一幅场景。
      天一迷人的笑弯了眼:我回来了。希仁哥温柔的张开双臂:欢迎回来,天一。
      于是,我幸福地勾起了嘴角,喃喃自语地说着,一定是这样的,一定。
      “十年,够狠的,你们还真这么死心眼的等到现在,发了疯了。”
      “非正秀哥不嫁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我们对视一眼,便嗤地笑开了。自嘲,也互嘲,却是笑得很释然。
      在这奇幻的纳库鲁湖边,我和若云,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
      “我去买水,想喝什么?”若云起身,轻拍掉身上的尘土,低头对我说。
      我伸手一指,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喝这现成的。”
      “你当自己是红鹳吗?成啊,这么强碱性的水,还怕喝不死你!”
      我忽地跃身而起一把拉过若云,作势要向湖面奔去,边说着:“一起!”
      掺着红鹳振翅的声响,我听见了若云刺耳的尖叫声,真的是,久违了!

      纳库鲁湖的美不亚于维多利亚湖,因这湖里的小红鹳惊艳出奇。
      细长的腿赤如赭石,迈开轻步时的姿态,优雅端庄。羽毛的色彩层次鲜明,站立时,身体成淡淡的玫瑰色,展翅的瞬间,便可见那如墨色的飞羽与妖冶的朱红覆羽相接,鬼魅妖娆,不可方物。
      我正看得出神,忽然就觉查到身后不知何时已覆上了一片阴影,本以为是若云买水回来了,但在下一秒,我竟从那片阴影里看见了天堂。
      再熟悉不过的你,就算眼睛看不见,仅凭着心,我也能认出,是你。
      我重重闭了下眼睛,调整了呼吸,缓缓站起,却并没有转身。
      “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呢?”
      “养心。”
      “和你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把你忘了。”
      “那为什么还要记起?”
      “为了等你,到约定的那时。”
      “还有一个星期。”
      “所以我还在等。”
      “我下周三的机票,回威海。”
      “真巧,我也是。”
      身子突然被温暖覆上,感受到环在我腰际的手臂轻轻收紧的力度,这一刻,我好想哭。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然而,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就扬起了微笑:“十年,不算久。”
      我轻轻挣开他的环抱,转过身来。
      那双漂亮的眸子不再淡漠,嘴角也有了些许畅然的笑意,还是那么帅气,却多了一分柔情。
      “我会等你,不只这一世。”
      “傻瓜。”他伸手托起我的下巴,凑近我,有些嘲弄的表情说:“三十岁了啊你,没人要可怎么办?”
      “那你就收了我吧!”
      “我现在后悔了。”
      我有些愣神,他却换上了一脸坏笑:“我应该……在十一年前,你对我坦诚相对的时候就要了你的!”
      他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向怀里轻轻一带,柔软的触感压上我双唇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
      这还是我的初吻啊!我靠!
      “单惜泯,Would you marry……”
      “Yes!”
      “这么爽快就答应,你可别后悔啊!”
      我笑着摇头:“从十三岁到三十岁,泯,我爱了你十七年,等了你十三年,没有一天后悔过,以后也不会。”
      “那你……要不要再和我约定一次?”
      “还来?!”
      “这次,是一辈子。”
      “一辈子什么?”
      “换我,等你,爱你。”

      夕阳下,我看见,不远处的若云,手里拿着两瓶水,幸福的笑着,然后,转身离开。我似乎听见,她那一头长长的卷发,扬起了一阵爱之福音……

      一辈子,怎么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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