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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对面四个“大龄”学生的学校就是这附近的照玉二中,这四个货时常旷课逃出来吃吃喝喝,班主任尤为头疼的就是这样的学生,主要是这几个小子跟滑猴儿一样精,怎么堵也堵不住他们,跟耗子似的,稍有个空就钻了出去。
      杨航是他们之间的大款,家里开着小公司,手头零花钱也多,每次都是手头有了钱再请几个兄弟一块儿吃饭在外面浪,他老爹成天被班主任电话信息两头兼顾问候着,并且一有时间就得被请到学校跟班主任面对面来一个漫长的思想教育工作,搞得他老爹天天想把这废物儿子给打死。

      棹抒第一次跟几个陌生的人在餐厅吃饭,并且这五个当中还有四个是长得那么社会气的学生,有点新奇,好在是这几个人非常自来熟,没有一点尴尬气氛。
      杨航倒喝着气一边吃一边说着学校各种变态规定和八卦,一张腊肠嘴不断塞着食物还能滔滔不绝的讲话并且掉不出来饭,也是挺牛皮的。不过他说话完全不需要人给他热场,自己说自己的,也不管别人听没听,说道激烈兴奋的点上还会一拍桌子,整个餐厅的嘈杂声几乎被他压下去一半,连在隔着两个桌子上吃饭的俩吱哇乱叫的熊孩子声音竟然都被他压了下去。
      棹抒感觉这个话痨应该升级一下,改叫大喇叭。说的他都快能在脑海中联想出来他们学校男厕所长什么样儿了。

      对面四个人乐呵着闹着,骀诚坐在他身边儿看着手机吃着碗里的,他忍不住偏过去身子问:“你这个小弟一直这么话痨?”
      “也不是,”骀诚想了想说,“睡觉的时候就不说了。”
      棹抒白了他一眼,坐直身子,刚夹了块儿宫保鸡丁碗里就被人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青菜。
      他看着骀诚,骀诚又夹了筷子青菜在自己碗里,面色淡定的回视他:“多吃点青菜对身体好。”
      你用你吃过的筷子给我夹菜?
      棹抒很想问一句,不过还是没说出口,挑起一根塞进了嘴里。
      杨航正好看着这一幕,呆愣了下,立刻对着骀城看过去:“诚哥,我也要青菜~”
      “滚,”骀城毫不客气的对着请客大款说,“自己夹。”
      杨航立刻开始哭诉起来,嗷嗷的声音过于大,骀诚受不了拿起筷子挑了挑扔进他碗里一个小米椒。
      “......”杨航看了骀诚好几眼,伸出筷子把米椒连着一块鸡丁吃进嘴里,“算了,米椒我也爱吃。”
      骀诚笑骂了一句,收起手机开始好好吃饭。

      几个人都吃饱了之后杨航去付了钱,回来坐了会儿消了消食。
      杨航摊在椅背上,揉着自己吃撑了的肚子:“撑死我了。”
      “可不是么,半张桌子的东西全你吃的。”赵辉希打趣地说。
      杨航“啧”了声白了他一眼,指着桌子上的空盘子:“谁也没少吃。”
      说完还特地看了看棹抒,感叹道:“看来我航子还是保住了第一大胃王的称号。”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又闲聊了几句杨航就赶紧带着三个小弟回了学校,骀诚和棹抒也跟着一块儿出去。
      中午还好好的天气现在就被阴云遮住了大片,阴沉沉的。
      棹抒找完房子吃饱了饭没什么事儿可干,想直接回旅馆,转头问:“你一块儿回去?”
      “不了,”骀诚手揣在兜里,“我有点事儿,你先回吧。”
      “哦。”棹抒点点头,路边正好来了辆出租,他先行一步抢在一个女生前面坐上去。
      出租车开远后逐渐变成一个黑点到看不见。骀诚眯了眯眼睛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出租车快到旅馆的时候手机震了两声,喆姐给他发的logo设计定金和要求。
      他回复了一句没等手机收起来一个电话又打过来。
      是郭昊。
      “喂?”棹抒接听电话。
      “棹抒,”郭昊说,“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伯父那边儿挺生气的。”
      棹抒脸沉了沉,没什么语气说:“我走之前难道还得跟你们打声招呼报备一下吗?”
      “哎,我可没这么说啊,”郭昊有些尴尬,“你现在在哪呢?”
      “树林子里。”棹抒说。
      “说什么呢,认真的啊?”郭昊笑了声,“伯父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好面子,你回去服个软都万事兴了。”
      “......哦,”棹抒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我是个福娃还是金元宝?即便没我他也能万事兴。”
      一句带刺的话说出来,里面嘲讽的意喻不可言说很容易听出来,果不其然的郭昊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嗐,你这......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呢,谁惹着你了?”
      “没,”棹抒淡淡的说,“我脾气一直挺坏的。”
      但心里又想的是另一句话了。
      可不就是你这个孙子惹得吗!
      被棹抒这语气来回怼了两次郭昊终于没再接着说,只是打着笑:“行吧,那下次一块儿出来吃个饭,当请罪了。”
      “再说吧。”出租车在红绿灯的地方停下,棹抒看着窗外心里尽是讽刺。
      下次吃饭?
      回去也就相当于跟老爸低头了吧。
      “那行吧,”郭昊招架不住棹抒这直接的语气,“我这边儿还有个会,先挂了。”
      “嗯。”棹抒说,随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心累的靠在车座上。

      哔哔——哔——
      嘈杂的车辆鸣笛声彼此交加混合在一起,像是一个巨大的旧年代喇叭一样,吵得人心烦耳朵也疼。
      前面十字街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两辆车和一辆小电驴撞了一块儿,造成整个交通路口的严重堵塞。
      几个后来的小电驴被前面的车挡住视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机动车之间隔着的缝想插到前面去,挤到一半发现出不去,一步也没法儿再走了,想在倒回去但后面也跟着一堆小电驴,彻底的走也走不了退也退不出去,跟被堵塞了的水龙头一样。
      骀诚坐在公交车上最后一排,靠在窗户边看着窗外排成长龙的机动车和走路看热闹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天随处常见的这些街景和行人,每次坐车的时候,又觉得是另一种画面,看不腻,有种很安静的感觉。
      不过公交车上一点儿也不安静,前面坐着的大爷大妈大声嚷着说话,热热闹闹的讨论着前边的车祸事故,后面就坐着一群青年人,青年人对这种车祸讨论别人的事没什么太大兴趣,大多低着头玩着手机。
      有时候他觉得这种老一辈的人友情特别好建立,就这种无关他人的事情能让一群彼此都不认识的人讨论着,还聊得特别投入,回去之后再和家里说说,街坊邻居传传,一件发生在十几公里之外的事情能让几百户的人家知道,都堪比网络的传播速度一样。
      警车和救护车来的很快,水龙头倒腾了一番终于缓慢的疏通开,公交车发动起来跟着前面机动车向前移动着。

      骀诚带上外套的帽子,一直盖住自己半张脸才缓了口气。
      口袋里握着纸条的手紧了紧,心里说不上的一种......害怕。
      就算过去了十几年,但那些真实经历噩梦依旧在他心底压着,那是一辈子的阴影。
      公交车走了四五站之后骀诚下了车,鼻子冻得有点流鼻涕。
      他走到一个没怎么有人的巷子口,从兜里拿出来一直紧紧握着的纸条,展开之后看清三个电话号码。
      打吗?
      打过去她会不会找上自己,会不会把他当一个榨汁机一样榨干净他所有的东西。
      不打的话她会不会再去找张姨。
      不能让她打扰张姨。
      骀诚看着纸条,神情淡然,但手指却捏的很用力,都泛了白。
      他只想离她远一些,再远一些,只要永远遇不见也找不到为止。

      “哎你干什么呢?”
      身后一道粗犷的女声传过来。
      骀诚还在努力让自己不再去回想小时候的事情,但这一道声音一下子让他失了神,和十几年前那个用条子抽的他浑身是伤的女人重合。
      他倏地悚然回头,眼中凶狠和一点害怕和恐惧的尽数展现在脸上。
      大妈被他吓了一跳,“哎呦”了一声,还以为他是什么地痞混子,毕竟这一块儿管辖疏松的地方时常发生那种殴打的事情,加上骀诚本就有点社会气,吓得她赶紧转身就跑了。
      他恍然回过神,感觉脑门有点湿,伸手抹了一把竟然是冷汗。
      收起纸条往前面一家营业的酒吧走去。

      棹抒在中午吃完饭回去打完电话的时候又让司机师傅调了个头,去了电脑城买了台笔记本,回来就开始设计着logo的图片,有点累,起身揉了揉颈椎,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一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点了几下鼠标保存之后合上电脑,刚转身想去浴室手机突然响起来。
      拿起一看有点愣,显示着“冰块儿脸骀老板”。
      他接下电话就听见那边的吵闹声,凭着以往的大少爷生活经历一秒辨认出他应该在酒吧。
      “喂,”骀诚嗓子沙哑地说,“来沼子茆的金丽酒吧接我。”
      “什么?”棹抒愣了下,但能听出他声音不对劲儿,估计是喝大了。
      “快点儿。”骀诚说完这句就挂了。
      他重新拨回去电话一直没人接,拿起外套披上走了出去。
      一边下楼一边在手机上叫了个车。

      到了骀诚说的什么沼子茆之后,因为这边的路实在太难走了,又是半夜,司机停在路边给加钱也不往前开了。
      棹抒只好付了钱下去自己找,拿出手机找地图也没看明白,七拐八绕地差点给绕迷路,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见一个路边走路的人过去问了问才费劲的找到那个酒吧。
      酒吧内霓虹灯闪烁着,巨大的音乐声震得感觉地面都有点抖,群魔乱舞的小青年彼此笑闹起伏着,棹抒绕开他们往吧台那边走过去,看着骀诚歪倒在台子上。
      调酒师正愁着这位单身客人,一靠他跟儿还瞪着人,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的朋友,看见棹抒过来脸上露出一种喜悦:“这是你朋友?”
      棹抒看着骀诚,一半脸贴在桌子上,旁边酒杯里还有一小口没喝完的酒,黄褐色的液体被灯光照得闪着光。
      “嗯。”棹抒点点头。
      “那太好了,”调酒师欣喜着,“他在这喝了三个多小时了,醉了之后也不让人靠他跟儿,快把他领走吧。”
      棹抒走到骀诚身旁,晃了晃他身子。
      他猛地睁开眼,眼里尽是戒备的神色。
      棹抒给他吓了一跳:“操。”
      看清来人是棹抒之后骀诚也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棹抒没好气地说,“起来走了。”
      骀诚皱着眉站起身,走之前还不忘端起那杯剩了一小口的酒喝干净。

      棹抒扶着他一条胳膊到门外之后,他忽地收起胳膊踉跄跑到一颗树边儿昏天暗地的吐了起来。
      吐了有一分钟才稍微不那么难受,不过口里还有股苦酸味,让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棹抒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好点儿了?”
      骀诚直起身子抹了抹嘴:“你好歹过来拍我两下背再问这句话啊。”
      “我怕我闻着这味儿等会儿受不住一块儿跟着吐了。”棹抒很直接地说。
      骀诚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声,还是能从脸上看出来难受。
      走到一家关门了的手机电台阶旁边坐着,骀诚捂着肚子脸埋在胳膊之间。
      “我叫了车,”棹抒说,“估计等会儿就接单了。”
      骀诚闷闷地好像“嗯”了声。

      阴天还挺冷的,刮得风呼呼的,吹在人脸上跟用碎冰茬子在脸上划着似的生疼。
      棹抒裹了裹外套,冷的开始忍不住打颤颤,不断吸着鼻子。
      过了五分钟又拿出来手机看了眼,订单没人接。
      “操!”棹抒爆了句粗口,出奇的愤怒了。
      “没人接?”骀诚闷闷地问。
      “是啊,”棹抒暴躁地说,“这什么破地方,出租都不来的。”
      “老城区了,”骀诚抬起脸一手捂着肚子声音缓慢地说,“这么晚不来也正常。”
      “那咱们今晚睡哪?”棹抒难以置信地说,“留宿街头啊?”
      说完一阵风飘过来,冷的两个人都瑟瑟了下缩了缩脑袋。
      就这种大冷天的,真在外边待一宿得冻死了吧。

      骀诚闷哼一声站起身,踉跄地往前了一步,棹抒赶紧扶住他。
      “走。”骀诚说。
      “上哪?”棹抒看着他问。
      “找地儿住。”骀诚正难受着不想多说话,“你手机拿出来照照明。”
      棹抒手机打开手电筒之后跟着他。
      颇有一种大哥小弟的感觉,只不过大哥这会儿脸色不好,跟个病猫子一样,没什么攻击力。

      循着记忆走在老城区的小街上。
      直走。
      拐个弯。
      再直走。
      右拐直走。
      小弟恭恭敬敬的举着手机照明,拐七扭八的跟着大哥一直走了大约十分钟,才走进一个从外观看上去十分破败的小区居民楼。小区楼因为年代久远也没人修建翻新一下的缘故,外面的水管子上甚至结了两个蜘蛛网,还生了锈,看上去跟来一场小地震就能立马倒塌了一样。
      骀诚一直走到顶层的四楼,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打开门。
      门打开之后也是不出所料的跟年代久远的居民楼是完整的两件套。
      家具什么的也都是爷奶那辈儿的,甚至有一些堪称古董级别了的......大花被。
      “进来吧。”骀诚撂下一句话也没管他自己先进去把自己砸到沙发上躺着。
      棹抒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换个鞋,毕竟是个木地板,但左右看了两眼也没找着拖鞋,干脆直接进去了。
      反正他也没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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