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繁育场》春日与胡茶

2、求偶！？

　　米卢慢慢醒来，晃动的尾鳍像绽开的花瓣一般，那朵巨大的层层叠叠的薄纱蕾丝状的尾鳍显示这尾人鱼正处于受孕激素高涨期。

　　清醒过来的米卢忽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水族馆。底下是洁白的细沙，装点着五彩缤纷的珊瑚和各类海贝壳，海草床中似乎潜伏着小型鱼，他们警惕着巨大的米卢，用保护色将自己藏进海草中。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来自背后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刺上他的背，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一般，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弱小的猎物失去生命。随着水流的波动，米卢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自动下潜顺便一尾巴拍向来袭的生物。

　　砰——

　　一个人影被尾巴的冲击力砸向池底，待扬起的泥沙缓缓落下，米卢这才发现刚才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一条人鱼！这条人鱼骨架不大，尾巴却泛着漂亮的黄色光泽，此刻正歪斜地躺在池底动也不动。

　　怕不是晕过去了？米卢慢慢掌控着自己的尾巴游向那条黄色人鱼，他拍了拍人鱼的肩膀：“兄弟，你还好吗？”

　　黄色人鱼突然睁开眼睛，吓了米卢一跳，匆忙间就弹出几米远。米卢过好一会才发现那条人鱼似乎还躺在原地动不了，又再次游过去。

　　“你……”黄色人鱼皱着眉，仰着头看向米卢，“你为什么打我？”

　　米卢疑惑道：“你从背后袭击我，你说我为啥打你？”

　　“我，我那是在求偶！难道你没见过这种求偶舞吗……”黄色人鱼有些难以启齿，似乎在思索着言语，“再说了，你都发情吸引我了干嘛要打我啊，我又不是不愿意。大，大不了你主动。”

　　米卢弹出问号，什么叫发情吸引？？？

　　黄色人鱼动了动尾巴，悄悄缠上米卢的尾鳍。米卢没反应过来尾巴再次扫向躺着的人鱼，准准地击飞了那条好色的黄色人鱼。

　　“哎哟！”

　　没等米卢靠近，黄色人鱼急忙骂骂咧咧地远离他，躲在远处的大岩石后用怨妇般的忧怨眼神瞅着米卢：“唉，没想到我打赢他们竟然打不过你，这次求偶又没戏了。不过你真的挺好看的，好想和你生小鱼哦。”

　　米卢这才明白这条人鱼贼心不死，觊觎着自己的鱼尾。

　　他环着手看向那条人鱼，冷声道：“你过来，我要问你些问题。老实过来回答就没事，要不然……”话音未落，那条黄色人鱼乖乖地游过来，耷拉着脑袋偷偷瞧着他，双手举高示意自己配合。

　　两人一问一答持续了许久，不远处一片海草床有了些动静，原来是之前被黄色人鱼击晕的竞争者们正慢慢醒来。

　　米卢：“哦，所以你们也不清楚我从哪来的，但是你们的繁育主让你们竞争和我□□求偶？那其余的人鱼呢？”

　　“小美鱼我在这！”“那个狡猾的阿怪把我们绑住咧。”“小美鱼……”

　　米卢和黄色人鱼同时看向不远处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黄色人鱼嫌弃地看了一眼，跑去带了一串被捆好的人鱼粽子出来，挨个打了几尾巴让他们老实安分别嚷嚷，这才拉过来。

　　“小美鱼~选俺吧，俺可壮了，肯定能和你生一堆健康的小鱼。”“别听他瞎说，他虽然长的壮但是脑子里塞满了海草。我比他们都聪明，你和我生的小鱼肯定最聪明。”“嘁，一堆丑八怪，人家小美鱼看得上你们吗？”

　　米卢、黄色人鱼：“……”这是堆巨婴吧？

　　仔细一瞧，竟然都是黄色尾巴的人鱼，难道同色尾巴间才能求偶？不过这些人鱼似乎智商都不太高，做事说话风格有点像那种没长大的小孩。米卢思索着，最大的可能是这个水族馆里的人鱼智商都不太高，其次就是这些人鱼年龄太小智商不够，又或者人鱼种族有智商限制之类的。

　　“一帮傻子，就这熊样还和我一个窝。”黄色人鱼边说边狠狠地用尾巴挨个教训了一遍被困着的人鱼。郁闷的人鱼们没处躲只好哼哼唧唧地受着，但不一会他们就嚷开了嗓子哭哭唧唧抱怨黄色人鱼。

　　“呜……我想阿姆咧，我不要，我不要求偶咧。” “哇啊啊啊啊，俺要告诉阿姆阿怪揍我！”“啊！疼！”

　　米卢看着这几条聒噪的人鱼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热闹的很，恍惚间以为回到了老家看见自家那群熊孩子折腾玩闹。

　　另一边，这座人鱼繁育场的分管负责求偶场的专家带领自己的团队向求偶场走来。

　　皮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传进米卢的耳朵，他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几条人鱼被黄色人鱼一吓也乖乖地闭起嘴巴。黄色人鱼阿怪听了一会终于听到了皮鞋声，整个人放松下来：“是林叔，那个会给我们吃鱼的好人。”

　　米卢：“林叔？他是人类？”

　　“对，他是我们黄尾的负责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黄色人鱼挠了挠头，“因为他对我们太好了，所以小时候我们还差点以为他是人鱼呢，可惜他只会说一点点话。”

　　正说着话，水族馆的门感应到来人的身份缓缓打开，林专家带着四五个人走入场馆内。由于求偶场的设计是三层人类所处空间对应人鱼的一个求偶池子，他们走进來时竟然没看见任何一条鱼。

　　他走到中层栏杆往上看，没有鱼。低下头，发现鱼都扎堆地藏在底下一块石头后，因为池底有遮挡物看不太清，林专家眯了眯眼，嘴巴发出奇怪的呜鸣声。在人鱼听来，这个呜鸣声大意是：来我这，来我这。

　　米卢：“……”原来言语不相通吗，之前还担心谈话被听见。

　　一旁几条黄尾人鱼都看向米卢，默默等他的指示。人鱼是一种等级分明的生物，在确定出等级前人鱼间可以用平等或者漠视的态度对待他人，但一旦等级确定出来，低等级的人鱼必须服从高等级的人鱼。

　　米卢点点头，黄色人鱼阿怪便把绳子解了，几条人鱼撒欢地游向平日里对他们特好的林叔。米卢不快不慢地跟随那几条人鱼游过去，阿怪游在米卢后方紧紧跟着。

　　人鱼们游到水面上，趴在浮板上等待林叔的投喂。米卢从水中露出半边脸，观察着那个林叔。

　　林叔戴着一副奇怪的眼镜，左边是普通的透明镜片，右边却像是金属镜面一般折射着外界，时不时有无机制的蓝光闪过机械表面，有点像电影里的电子眼。除此之外普普通通，不过就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身材有点发福走形。

　　林叔叩叩口袋，人鱼们渴望地盯着他的白大褂口袋。米卢意识到这里驯化人鱼和动物园一般主要靠美味的食物。这样很好，至少不会有皮肉上的痛苦。

　　林叔再次用奇怪的嘴型发出呜鸣声，同时手里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拎出一条又一条鱼扔向水面，几条人鱼便撒欢地潜入水里追逐着小鱼。当几条小弱智游下去后，停留在水面上的米卢和呆在米卢后方的阿怪便显得突出了。

　　米卢不明情况没敢出声，阿怪似乎也被气氛影响着一动不动地看着米卢。林叔又呜鸣几声从口袋里拎了鱼扔给米卢，见米卢没有反应，他愣了愣。林叔转头朝手下的研究生说到道：“换一种鱼给我，这条他不喜欢。”

　　米卢顺着他的话看向林叔的外套，果然底下连着一根管子，那些鱼就是通过管子送到林叔的口袋。但是天真的人鱼们可不会观察到这一点。米卢转头悄声问阿怪：“林叔说了什么？”

　　黄色人鱼阿怪疑惑地看向他：“林叔不是人鱼，他说的话我怎么听得懂？”

　　米卢不说话，再次回头盯着林叔。看来自己听得懂人话是一般人鱼不具备的能力，以后说不定能靠这个能力逃出去，关键逃出去之后怎么谋生，如何回地球还要慢慢打算。

　　林叔拿到了高品质的挪鱼，他展示般在空中甩了甩，阿怪动动鼻子闻到鱼的味道后告诉米卢：“这种很好吃，是软软带有弹性的粉色的肉。”

　　林叔：“对哦对哦，快来吃吧”他用呜鸣声又说了一遍“好吃，来吃。”阿怪眼睛都亮了几分，但他克制住了自己，他在等待米卢的指示。阿怪的尾巴在水里不自觉地随着林叔的动作摇摆，似乎非常喜爱那条林叔拎在手上的鱼。

　　“去吃吧。”

　　阿怪见米卢点点头同意，飞速游过去跃出水面用尖牙咬住鱼扯下来。林叔适时松开手笑呵呵地看着阿怪用双手和尖牙撕扯鱼肉。

　　只不过，那条新来的金尾警惕性很高呢。林叔的眼睛转向米卢，眼睛眯起来。这条不听话的金尾可能会影响自己在老板心中的地位，这几天多来几趟摸熟他的性子吧。还得防着身后那两个实习研究生，可不能让他们直接接触到这几条自己亲手养大的人鱼，要是他们学会了我的这些本领，那自己就离失业不远咯。

　　林叔再次露出和蔼的笑容，用呜鸣声和人鱼说了下次再见，这才带着一群人走了。这几个人米卢都默默观察着，两个人趁他们在这吃鱼，偷偷换了潜水服游了下来取了一些样本，应该是科研人员吧。还有两个人一个负责运输鱼，一个拿着本册子似乎在记录什么东西。所以这群人应该如阿怪所说，是负责黄尾的饲养员。不过这个林叔显然是只老狐狸，眼里的精光看得一清二楚，应该是个贪婪且城府很深的人。

　　看来情况还不算很危险。米卢冷静下来思索自己的处境，从几条人鱼处了解到这里是人鱼繁育场，也就是专门繁殖人鱼换钱的地方。自己今天才来，所以应该是被拐来或者买来的。人鱼似乎有等级制度，不懂人话且智商不高。人鱼的求偶有竞争且大概率通过打斗确定下等级地位后用求偶舞追求。所以，自己只要装作是普通人鱼便能让那些人放下戒备心，在这段安全的时间内通过偷听人类的对话获得更多情报，之后就能想出逃跑计划了。

　　嗯，等明天再收集更多的情报吧。米卢看向池底各自找地方休息的人鱼，现在应该是休息的时间。

　　几条人鱼不约而同地让出中间那个巨大的石窟贝壳，米卢明白地嗯了一声，躺进这个巨大的贝壳中。梦中，米卢又回到前几天的噩梦——穿越成人鱼，发现一个海岛，正准备去求救便被人抓了起来关到笼子里……

　　深夜，人鱼都在熟睡时，睡在一旁的阿怪却静静观察着被噩梦困扰的米卢，米卢嘴里喃喃着阿怪听不懂的话，很像林叔会说的另一种话。

　　这个人真奇怪，不过他却好有意思，想更加，更加了解他。阿怪悄悄起身游到米卢身边，在米卢旁边找了块地方躺下，他把手放在米卢的手旁边，期待着米卢半夜迷糊时能握住它，这才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