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封神]》喝开水烫嘴

20、冤屈

　　哪吒在海底纵起的一场暴乱轰轰烈烈地传到了地面，异常的震动与暴躁的热度被人类的仪器忠实地记录下来，随后被当作海底岩浆引发的地震公布于众，引起了几句稀疏的讨论和抱怨。

　　而海底却远不如岸上这么平静。

　　水晶宫被哪吒活活烧塌了，满目都是残垣断壁，蟠龙柱折了大半，像两排为水晶宫庄严吊唁的大白蜡烛，暴沸的海水和熊熊火焰险些将上面攀着的龙煮成熟泥鳅，几条龙你看我我看你，闭上铜铃似的大眼，委委屈屈地顺墙溜了。

　　宗潼与龟集敖广躲在两面墙面的夹角里，眼见一只横飞而来的蟹将撞塌了半面墙壁，委顿下来，没声没息的，背甲却被煮红了。

　　宗潼叹了口气，一脚蹬开螃蟹，在它身下捡起一颗斗大的夜明珠，借着光研究了一番成色，得意地收进怀里。

　　龟集急道：“你怎么乘人之危！”

　　宗潼很诧异地看他一眼：“我不捡就要被烧化在火里了，岂不是更浪费。”

　　夜明珠质地坚硬耐烧，在水晶宫被哪吒一枪扫烂后，仍有不少没被破坏，满地咕噜噜乱滚。宗潼看着心痒，想想对龟集说：“你在这看好敖广，我去捡上两颗。”

　　龟集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冲他怒吼：“宗潼！！！”

　　仗着有混天绫保护的宗潼早已经在乱飞的建筑碎片里走出老远，没听见它这声咆哮。

　　老乌龟伸出脖子左右看看，又十分不安地缩回头来，抱着笼子的一边，铁笼里的敖广人事不知地傻笑着。

　　龟集扯起袖子揩去敖广脸上的脏污，想起敖广从前的风光无限，一时悲从中来。

　　一种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现在龟集的脑子里，让他如鲠在喉。

　　老乌龟的眼睛里闪着浑浊的泪光，两手穿过铁笼卡着敖广的脖颈，闭着眼睛说：“陛下，不如臣……给你一个痛快吧。”

　　敖广当然是不会回复他的。

　　龟集不敢睁眼看他，手里用力，觉得自己的肺像破风箱一样响，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也盖不住自己的心跳，龟集的脸涨得通红，好像被人掐着脖子的人是他。

　　敖广挣扎起来，可力道很轻微，像个普通的人类老人。

　　敖桓抽走了敖广的龙筋，扒了他的逆鳞，他法力全失神通不在，如今和普通老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龟集伸长脖子，不住地流泪，喃喃自语：“陛下，您这幅模样，到了天界也是要被他们折辱的，不如现在，就随了臣一起去吧。”

　　敖广喘不了气，舌头长长地耷拉下来，无力地抠着龟集的手腕，未修剪的焦黄指甲留下长长几道血痕。

　　而就在这时，扼住敖广的力气忽然松了，龟集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两下，沉闷地扑倒在笼子上。

　　宗潼追着颗珠子紧跑两步，把它捡起来揣进兜里，想了想，回头看向方才藏身的角落，龟集背对着他趴在笼子上，像在和敖广说话。

　　他放下心来，哼着歌目光乱转，又开始寻找下一颗珠子。

　　更远的地方，崩塌与燃烧的声响不绝于耳，哪吒仍在砸。

　　一个细长的身影静悄悄蹲在笼子侧面，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手，皮肤白的渗人。

　　它藏在笼子与两面墙壁的夹角，从外面很难被看见。

　　它笑嘻嘻的把手伸进笼子，摸狗一样地顺敖广蓬乱的白发，仿佛十分感慨：“爹，你也老了。”

　　敖广一视同仁地对他露出傻笑。

　　敖桓面对着他这三岁稚儿的笑容，眼里神经质的笑意稍稍褪去，忽然问他：“你看见哪吒了吗？”

　　他没期望敖广回答，自娱自乐地接自己的话：“他真英俊，是不是？”

　　敖桓垂眼看自己的手，细长弯曲，布满横生的疤痕，细看才能发现，他指间还有鸭子一样薄薄的蹼。

　　“当年你决心牺牲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有今天的下场？”

　　敖广已经不会回答了，那颗苍白的头颅扭向身后，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一缕血从他嘴角流下来。

　　敖桓温柔地理顺他父亲的白发，一屈指把他的尸身弹倒在地。

　　三昧真火舔上来，将死去的两个老头付诸一炬。

　　宗潼兴高采烈地捡起最后一颗珠子，自觉这趟虽然受了不少伤，但收获也不是没有，勉强可以相抵了，他哼着歌，心情甚好地往龟集那边望去。

　　火光猛然冲进宗潼眼底，铁笼化为铁水肆意横流，两具焦黑的尸骨倒在火中，烧的噼啪作响。

　　-

　　于此同时，上界昆仑山。

　　仙树奇葩，云山雾绕之中，九万九千层阶梯一眼望不到头，极目而去，只能在飘渺云雾之中，望见一个模糊的宫殿轮廓，那是天帝的寝宫。

　　封神榜后久无新人飞升，寻常工作均由三司二十四府接管，久无差错。因此天帝，也逐渐变成了一个口口相传的摆设，距离上一次有人面见天帝距今已逾千年。

　　而今天，却有人时隔千年，再一次叩开了天帝的大门。

　　鲶鱼站在最后一阶玉阶上，大汗淋漓，几乎摇摇欲坠，面见天帝需心诚，不得动用法力，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他喘着气，仰头看向巍峨耸立的五城十二楼，将早已准备好的诉状轻轻放在最后一阶台阶上。

　　随后，他毅然决然地一头撞上玉阶，鲶鱼使了死力，撞得玉屑飞溅，鱼头瘪下去，露出碗大的创口。

　　他摇摇晃晃地跪倒下去，听见大门吱呀开启的声响。

　　鲶鱼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很快便被悲愤所替代，他深吸一口气，冲着宫门声嘶力竭地吼：

　　“报天帝！离火司司丞、三坛海会大神李哪吒杀龙王！毁龙宫！烧尽海底！同族怨愤滔天！唯求天帝做主！”

---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有点事更迟啦！榜单字数又要写满嘞，今天少更一点，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