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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越歌骑在马上,眼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他的身后是锦国的数万将士,而面前是耻辱的被侵占的大好河山。
      越歌渐渐激动起来,他的心在火热的跳动着,连同仇恨一起叫嚣着要冲过去与敌人决一死战。
      “殿下,右路人马已集结完毕。”
      “殿下,左路人马已集结完毕。”
      “殿下,中军集结完毕。”
      越歌按下浮躁的心情,环视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后的三年来和自己一同忍辱负重的将军们,已经花白了头发的鲁悦,一脸坚毅的公长霆,还有永远站在自己身后的夏侯,心里的热血迅速变成一种更为深沉的情感,他沉声道:“众将士,出发。”
      卧薪三年,锦国太子越歌兵发谡下,离主吴灵偲仓促间率领禁军应战,两军在稷下郊外三十里处相遇,列阵交兵。对于越歌而言,没有什么能挡住他收复故土为父报仇的决心。
      锦国一开始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将军效死军士用命,一路过稷下,踏典城,向东进了四池十三城,终于来到跃马关,希河下。希河曾是锦离两国的边界。三年前,越歌的父王越吟礼便是在此地与离国国主吴应锋一战身亡,兵退百里,割四池十七城。而当时的越歌只有十六岁,独自面对离国的咄咄逼人和朝堂上的混乱局面。他从那天起,便开始苦读兵书,熟习剑法,为的便是有一日能领兵在见到希河水。如今,他终于沿着父亲当年败退的路又再打了回来,父亲的在天之灵想来也该瞑目了。
      “太子,离国使者容天求见。”夏侯站在越歌身后道。
      越歌挑眉,心道:两国交锋不过数月,离国现在派使者前来,不嫌太早么?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冷冷的道:“请各位将军至大帐议事,我们一同见见这位离国使者。”
      “是。”

      程长安从巨痛中醒来,惊异的看着周围与现代完全不同的床榻桌椅,心里一阵混乱。“王爷,王爷,你醒过来了。王爷,您可吓死奴才了。”面前晃动的人十分奇怪,穿着古人的衣服,神情激动地叫他王爷。
      “你是谁?”程长安头痛的要命,不过,他也认清现在情况诡异,勉强理出思绪,问起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就像是太监或者小厮的人。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啊,王爷,奴才是四平啊,奴才自小跟着王爷,您怎么忘了呢!”
      “你叫四平?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当然是假话,可是,程长安现在已经清醒地记起了自己的死亡,他的妈妈打电话过来时说的话和说话的语气都还记忆犹新的,更不用说那个消息带给自己的绝望和随之而来的倦怠。那么说,自己真的死了,这是转世。
      “王爷……奴才这就叫太医来。”四平慌慌张张跑出去了,程长安本来想叫住他问些话,谁知他竟跑的这么快,还没等程长安开口,人影子都不见了。
      程长安坐起来,四处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暗褐色的木质家具,用上好的黄铜做的包金,看得出来是极名贵的,而屋子里更是隐约透着一股让人安神的香味,绝对不是普通的廉价之物。看来自己是借尸还魂了,如果能就此成为另一个人,抛却作为程长安的一切,倒也不失为是一种解脱了吧。
      “太医,太医,快来看看王爷怎么了,怎么醒了,却谁都不认识了呢。”四平拖着个老头又在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那老太医被他拖得上气不接下气,口里不住地叫:“慢点儿,慢点儿……”
      “四平,安静!”程长安看着四平咋咋呼呼的样子就觉得一阵头疼,心想着等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才行,缓缓的道:“我身体已无大碍了,记不得原来的事也没什么,你们给我重新说一边不就是了,总归我还是我,还是你的主子吧。”
      说罢又让四平给太医看座并陪了不是,等太医气喘匀了,才将手伸过去让太医诊脉。这位陈太医本是常住在王爷府里的,对于这位爷的脾气禀性都算是清楚,见一切都无异样,脉象也已平和,便笑着道:“王爷身体确实已无大碍了……”
      “那为何却谁都不认识了呢?”四平在旁边嘴快道。
      程长安皱了皱眉头,道:“四平,谁让你这么没规矩的,还不闭嘴。”
      “呵呵,王爷虽不记得了,可做事说话也都还是条理分明,反而更添了稳重。原来的事忘记了也没什么,找周围的近侍问问清楚也就是了。”
      这老太医说的程长安心中暗喜,这厮简直是专门生来为穿越找借口的啊,那些数以万计的穿越同辈们实在是运气不好,才没遇见个如此可心儿的老太医。
      心里虽笑翻了天,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程长安只淡淡地道:“嗯,如此多谢大人了。四平,送陈大人回去。”
      四平连着挨了两次训,心里虽觉得爷这次醒来实在是与往日里不同,却也不敢再造次,只守足了规矩,将陈太医送回他在府里的自己的院落,又在赶紧回到程长安身边听吩咐。
      这时候,程长安已经下地走了两圈了,多半是这具身体躺的太久,走没一会儿,就觉得累了。这时四平刚好回来,于是也就坐下来把他叫到跟前问话。
      “四平,刚才太医说的你都听见了,如今,爷我要知道什么可都靠你了。我知刚才说的重了些,不过,我王爷府的人,怎么能如此慌慌张张的,你以后也要记得这个教训才是。”
      四平躬了躬身子,道:“王爷教训的是,四平记下了。”
      “嗯,那现在便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听吧。”
      “是,王爷。”
      主仆间谈谈说说,便从下午一直说到就寝时分,中间吃过一次饭,不过是病中人吃的一些绵软食物和温补的中药一切炖了,少盐少味,寡淡的很。程长安心里不喜,但也将就着吃了些。
      眼看敲过了三更鼓,四平不敢耽误了主子休息,便说明天再讲,程长安想着来日方长,便放他出去了,另换了个名叫四宝的小厮伺候。
      四宝看着比四平足小了一圈,眼神也木讷的很,程长安和他说了几句,俱是答非所问,不知所云的。遂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一觉安眠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醒来,程长安觉得自己一阵神清气爽。力气精神都恢复了十成,昨日的倦怠感俱都一扫而空。
      “王爷可是醒了?”四平站在门外问道。程长安在屋里答道:“嗯,你进来吧。”四平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溜儿小厮,端着脸盆铜镜等物,鱼贯而入,屏气凝神竟是连一丝响动也无,王府家奴,做派自与别家不同。程长安之前不过是个教书匠,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心里一惊,不由得暗道:乖乖,第一个考验来了。他斜靠在床上也不动手,任由四平扶他坐起来,两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跪下来给他穿上靴子,程长安强忍着没有动,心里不自觉的默念道:罪恶啊,罪恶啊。
      这般如同木偶似的站着被一群人左弄弄右弄弄,直过了半个时辰,那些人才都退了下去,四平站在一边儿道:“王爷,好了。”
      程长安在心里默默出了口气,点点头,道:“昨日我们说道哪儿了?你继续说便是。”
      四平称是,又径自说了一个多时辰,程长安才对现在的世界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说穿了,这里便像是所谓的镜像世界,一切都与自己所知的历史相同,又自是一些听都没听过的国家,不过好在人情世故文字语言都无不同,要不然,程长安倒真的是不知所措了。
      西平国本是天下共主,这里的天下东起落海,西至绵山,方圆五万里,列数十诸侯。本来各自相安无事的。然而却在两百年前,西平国主突然离世,太后欲立幼子为王,太子被逐,逃亡至离西平都陵咸最近的诸侯国鲁去求救,鲁国的贵灵侯联合了其他诸侯国,以诛贰臣的名义出兵陵咸,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太后被诛太子即位,而鲁与当时参与平乱的其他诸侯却得到了与太子平起平坐的礼遇,之后的一百年西平国天下共主的地位便逐步丧失了。而如今,西平也不过是挂个好看的共主之名罢了。包围着西平的鲁,戚,平乣,艾戎,不但都是强国大国,而且彼此征战不休,纷争迭起。
      总之就是春秋战国啊,程长安在心里总结道。而细问道自己所在国家,才发现对比而言是在那些中原纷争的南面,并立了两个诸侯国:锦和离,两国间被一条如天堑般的大河阻隔着,使彼此和平相处不起纷争,这条河便称为太平河。两国先祖本是吴越族的一对兄弟因祝西平国开国有功,才封到离南越最近的太平河流域做诸侯。奈何四百年后,这两国却是战乱多和平少。
      程长安的身份正是锦国的太平王爷,王上本名越吟年,程长安的新名字则是越吟礼,17岁受封景昇公子,到现在似乎还是个无禄无职的闲散王爷。三年前,离国兵犯希河(太平河支流),一路南下,锦国失了四池十三城,其中有土地最为肥沃的平阳四郡,这四郡本该是越吟礼的封地,如今城没了,他也就只好继续住在都城中。同一战役去世的,还有越吟礼的大哥,王上越吟年。相较于国家无主的情况,越吟礼失去封地反而是小事了。据四平说,当时国中把握实权的宰相江蓠和承天受命的太子越歌斗了个天昏地暗,只差没有兵戎相见了。二人最后约定,越歌率军收复失地,便可即位为新的锦国国主。因此上,现在越歌领兵在外,而江蓠则安民于内。
      越吟礼(程长安)点点头,“如此我这王爷似乎没做什么事啊?平常我都做些什么呢?”
      四平道:“王爷,自称时要称本王,‘我’字是不可提起的。”越吟礼一愣,点点头说知道了,“那*本王*平时都做些什么?”
      “王爷平时……”四平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儿难以启齿,越吟礼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宿妓□□?眠花宿柳?整日游玩,不务正业?”
      “不是,不是,王爷才思敏捷,足智多谋,我锦朝上下文武谁不知道,天下事断没有王爷您不知道。只是王爷并不太勤于朝中事物,多是呆在府里与戏子唱戏写曲儿。”
      “哦,那他们在哪里唱戏,领本王去瞧瞧。”越吟礼点点头。叫四平在前面领路,往花园走去。
      这还是越吟礼醒过来后头一次出房门,花园大门在王府西侧,离越吟礼目前所住的梨园居并不远,越吟礼一路走来,一面看路记路,一面观赏风景,倒是让他对之前以为的那个纨绔王爷有所改观了。从细节来说,这座王府显得简单而精致,处处都可看的出巧思。
      戏子们都住在豫茗园,豫茗园在花园之内,因此四平先带着越吟礼进花园,又左拐右拐的来到一片湖边,从远处看水波反射着阳光心情为之一畅。而豫茗园便是在这湖边的一座高楼。
      越吟礼不忙过去,站在岸边向湖水处远眺,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里倒是个景色秀美的所在,那园子里想必也具是秀美之人。”
      “王爷当初便是特意拨了这个仙境般的地方给戏班,说要在一个最风雅的所在才能唱出最风雅的戏,更加才能养出最风雅的戏子。”四平回答到。
      “嗯,是了,这正是风雅所为。”越吟礼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声音圆润饱满,让人听了立时便心中一振。越吟礼循着声音寻去,绕着湖岸走了大半圈,才在假山后面看到一个男子正手扶丹田对着湖水开声亮嗓,那男子穿着绣翠竹的白色长衫,越发衬得面目清俊起来,越吟礼看着不由得发起怔来。
      越吟礼站在假山后面,四平正要上前通报,却被挥手阻止了。越吟礼就这么站着,直听了大半个时辰,到那男子练习完毕,回头要往回走时,才猛地一愣,好在那男子也是个机敏的,连忙下跪道:“刘玲见过王爷,王爷大安。适才不知王爷到此,请王爷恕罪。”
      越吟礼第一次被个不认识的人跪着行礼,一时也有些呆愣,随即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道:“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叫刘玲的男子顺从的站起身,笑道:“王爷身体可大安了,那日王爷从豫茗园离去突然病倒,不知让这园里多少人哭的的肠子都断了。”
      越吟礼一愣,他忽然想到,这王爷莫不是突然病死,那可是有点儿蹊跷,不过还是笑着答道:“躺在床上将养了两日,早无大碍了,倒白赚了你们这许多眼泪。”
      “要是我们哭,能让王爷病好,我们便是天天哭也甘愿了。”刘玲一脸真挚地看着越吟礼,丝毫也无一点儿谄媚造作,倒让越吟礼觉得这人到似乎真对那王爷有些情谊,那王爷不知道清不清楚这帮戏子是真心待他的,若知道,程长安心里不免觉得伤感,若不知道,却又为这些戏子可怜可叹起来。随之又觉得有些荒谬,这荒谬全是从自己的还魂而来,自己分明知道自己是程长安,却面对的是越吟礼的感情。
      “你们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越吟礼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实在是太像越吟礼了,那荒谬之感更是不可抑止的涌上心来。
      刘玲倒是没觉出丝毫不妥,只是笑着对越吟礼道:“王爷身体刚刚好起来,就不要在这湖边吹风了,快到楼里来吧。也可让小子们唱些和悦的曲子听听。”
      刘玲将越吟礼引到一间明亮宽敞的屋子里坐下,之后便告罪离去,那屋子似乎是暖阁一类休息用的房间,并没有太多装饰,只西面墙上挂着些应景的字画,而正中却是一张圆桌上摆着新鲜水果和几样点心,茶水的温度都是刚刚好能入口的,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这王府奴婢的素质之高,越吟礼一面拣了看着不是太甜腻的点心送入口中(刚刚好他确实有些饿了)。
      过没一会儿,刘玲便领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进来了。正儿八经向越吟礼行过礼,指着两个小辈儿道:“王爷瞧瞧,这是刘玲新收的徒弟,嗓音样貌都不俗,本来要再调教一段时间才好,只是实在是爱徒心切,才忍不住带来王爷瞧瞧。”说着又叫那两个孩子近前去给王爷见礼。
      四平早趁着刘玲出去时,告诉什么都不知道的越吟礼,刘玲便是这戏班的班主。因此见刘玲如此,越吟礼虽有些意外,却并不吃惊。点点头让两个小子起身,细看面貌果然都是出挑的,站左边的一对剑眉,细眼樱唇,又俏又煞,天生倒是占着三分风流样貌;站右边那个倒是身段未开,还是一脸天真的样子。
      “玲官年岁不大,怎么就想着收徒了?我可是还没听够玲官的曲子啊。”
      “王爷要听,刘玲便是七老八十了也定然会全副行头的唱给王爷听。这两个不过是刚巧和了我的眼缘,调教着防老罢了。”
      越吟礼抿了口茶,笑道:“竟和了你的眼缘,那我到是要好好听听了。”
      刘玲点点头,对那两人道:“便将昨日新学的那出唱给王爷听听吧。”
      两个小子低头称是,于是开口便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曲调婉转动听,细腻绵长,要是按照程长安的本性,必然是听没两句便要打瞌睡的,可不知怎的,他不仅安安生生的听下来,还听的津津有味,觉得出哪好哪不好。真真是匪夷所思。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程长安分明记得的,这曲子的来历起源,毕竟那个为爱而死又为爱而生的杜丽娘,除了《牡丹亭》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而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还有第二个《牡丹亭》呢?(难道原来那王爷也是个穿的?)
      一段唱下来,越吟礼只是怔怔的,间或低头深思,刘玲有些不安,不由得问道:“王爷听出什么问题?可是小子们唱的有错么?”
      “没……”越吟礼回过神来,问刘玲:“这戏,可是我以前交给你的?”
      “是啊,王爷写的戏实在是好,我唱了一辈子戏都没见过这样的故事和曲子。”
      “哦……”越吟礼点点头,思绪一片混乱,便道:“我今日乏了,要回去歇一觉。今日便到这里吧。”
      “是,恭送王爷。”
      越吟礼正要说话,外面小厮忽然进来说:“王爷,礼部侍郎闻天鸣,兵部侍郎鲁荣来访。”
      “对两位大人说,本王今天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小厮领命下去了。
      越吟礼急匆匆告别刘玲,回到梨园居。本来还不觉得有些什么,现在却越看越觉得自己住的这个“梨园居”似乎别有所指。
      想了想,越吟礼将四平叫进屋来。
      “四平,本王问你,这梨园居原来也就叫这名字么?”
      “回王爷,自打王爷从宫中出来开府,王爷便自己给自己定了这个名字,还说是为了不忘根本。”
      “不忘根本?什么不忘根本?”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越吟礼抬头看着正厅上的匾额,沉吟良久,久到四平以为自家王爷是不是已经就着那姿势睡着了,忽然道:“搬个梯子来。”
      四平正站着发怔,一时间没听清楚,一阵惶恐,低着头问道:“王爷,奴才没听清,你说什么?”
      越吟礼瞪了四平一眼,皱眉道:“我说搬个梯子来。”
      “是,是。”四平连忙去抬了个梯子来,越吟礼一级一级踩着梯子上到匾额下,四平一面看的心惊胆战的,一面紧紧扶住梯子,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越吟礼沿着匾额四周摸了一圈,终于在接连处摸到一个小小的盒子,红檀木雕花的,越吟礼抱着盒子慢慢走下来,盒子并不大,不过一本书大小。四平看着这盒子不由得咦了一声。
      越吟礼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这盒子,你见过么?”
      四平回道:“这是王爷旧时的心爱之物,奴才久没见到,还以为被哪个不干不净的小子偷去了,没想到是王爷把它放在了此处。”
      越吟礼轻轻摩挲着红木盒子上的雕花,道:“嗯,出去吧,记得把门管好,这事你便当不知道好了。”
      四平低头弯腰行礼,出门时轻轻的把门带上了。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越吟礼看到里面摆放着一打手稿,拿起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给后来者”四个字。越吟礼心中一喜,知道这便是他要找的东西了,当下坐下来细细研读。
      那手稿上的字俱都是繁体不说,文法对仗程长安根本看不懂,连猜带蒙耗费了一下午的事件,直到四平来唤他去吃晚饭也不过才大略的看懂了一些。那穿越来的本是清朝末年的一个戏班里的小戏子,因得罪了官府,不得已跳了河,昏昏沉沉到了地府,说是还有三十年阳寿未尽,于是借着这里托生,补够了阳寿,好去投胎。那小戏子信中还说知道后来者也是个外来的魂魄,因此写了这些手稿,后面却是详细说他与戏班唱戏写戏之类的琐事,朝中府上的事情却都是匆匆几笔带过。
      “王爷,今日有厨房新做的麻油鸡汤,您尝一碗吧。前两日王爷生病,大夫说要清肠胃,饭菜都没什么油水。今日大夫说已经无碍了。”
      越吟礼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便看到一碗油光光的鸡汤摆在面前,香气四溢,不由得食指大动,又听了四平的话,什么都不说只点点头,用白瓷勺舀起一勺送入口中,顿时唇齿留香,立马便把什么投生转世之类的话题忘得干干净净了。
      四平见越吟礼吃的香甜,连忙又伺候着多盛了一碗,再配上酥饼白饭和几样小菜,将那汤里的鸡也吃了小半只下去。
      吃饱喝足,越吟礼带着四平到花园去散步,顺便向四平套话这王爷的生活起居习惯等等。这王爷似乎真的是万事不关心的深居简出,朋友不多,与外界交流也少的可怜。一门心思的都扑在了戏班上。
      越吟礼听了,心中一动,问道:“中午时,那个礼部和兵部的侍郎来找我,你看他们会有什么事?”
      四平想了想,道“现今太子失踪,丞相专权,只怕是要请王爷去主持大局。”
      越吟礼皱眉道:“不能躲么?”
      四平来回看看四下没人,低声笑着对越吟礼道:“王爷这是说哪里话,天下人都知道您是个不想管事的,您要是不躲,才会惹人疑心啊。”
      越吟礼一想也是,心道:这么说,中午倒是歪打正着了,只怕我当时搞不清状况的立马见了他们才让人起疑。
      “那明日他们再来,你说我是见还是不见呢?”许是在这个世界再不认识其他人的缘故,越吟礼对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儿的小厮倒是十分信任。
      “若依着王爷一贯的性子,对这些麻烦事那是能避则避的。只不过,现在情形实际上万分凶险,王爷一味的深居简出,搞不好不能避祸,反而要惹麻烦上身。”四平建议道。
      “这么说,见一面为好?”
      “奴才僭越了。”四平低头,心里却说不出是惊惧还是骄傲。他是王爷的随侍,出身卑微,本来是绝不该参与朝政皇家事的,要依惯例,王爷问他第一句时,他就应该回答“奴婢不知”才对。然而不知一时怎么个想法,他竟照着自己素日里所想的一一说了出来。这是福还是祸?四平心里不由得一阵惶恐一阵自得。
      越吟礼当然不知道四平这些又卑微又想要一步登天的小心思,他满心想的都是那个擅权的丞相和不知深浅的朝堂,这无疑是一道浑水,可到底是该趟还是不趟呢?
      越吟礼这时还以为他自己是可以选择的,殊不知早在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没有选择注定要趟进两国两朝的这场皇位争夺国家恩怨的浑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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