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戚顾方无》念柯孔扬

7、正是顾惜朝

　　戚少商收到无情的飞鸽传书是在两天后。两天，足够六扇门把顾惜朝到京一事细细咀嚼个透了。
　　所以无情见到戚少商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关顾惜朝的。他说：“顾惜朝投了蔡京。”
　　无情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淡，仿佛是在说天气很好一般。他一身雪衣，正襟坐在那特制的轮椅之中，眸子掩着，手中茶杯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秀冷的容颜。
　　可戚少商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冽寒气，那是无情的杀气。
　　江湖上说到四大名捕之首无情，都知道他是身残志不残。他尚在襁褓便失去了双腿，以孱弱之身习得一身好轻功，并且以他的明器冠绝江湖。二十多年的岁月，使这个青年形成了偏激的性格。他深知如此世道，皇帝最为昏庸，权臣奸佞当道，若按他的想法，自然是杀得一干二净。可在四大名捕这个位子上，他却不能杀；不但不能杀，有时候还得为这些该杀之人谋利。所以他对好人分外好，对恶人则分外恶。江湖上的杀伐之人，犯下恶行者，若碰上四大名捕的铁手和追命，则可尽量求饶，那两人一个宽大为怀，一个乐观向上，是最见不得人痛苦的；若不幸点遇上了冷血，倒也可以求个速死——冷血的剑向来很快；可若是犯到了无情的手上，便只能后悔来这世间走了一遭。
　　如此说来，无情和顾惜朝倒有几分相像，难得的是他却懂得收敛锋芒。在这样的一个位子上，激烈争伐固然不可多得，但要懂得适时隐藏自己，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无情却能做到，他的刺人虽时时刻刻，但需要冷静的时候他也能彻彻底底地冷静下来。
　　如今他却毫不在意戚少商感觉到了他的杀气。
　　“顾惜朝其人，若助蔡京，必诛之。”雪衣公子抬起头来，新月形的眼中寒芒大作。
　　戚少商无语半晌，方道：“若我能令他改变心意？”
　　这话说得十分轻巧，但无情还是听到了。他猛地转头，看到戚少商脸上坚定地神色，方觉自己失态。他垂眸喝茶，一会儿工夫，茶已经凉得透了。
　　“戚楼主，你可知你说的他，是顾惜朝。”
　　戚少商点头，道：“正是顾惜朝。”
　　无情闭了下眼，大声说道：“夜深了，戚楼主还是请回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戚楼主以后不必再光临盛某的小楼了。”
　　戚少商又一点头，很快就退了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无情推开窗户，正见夜归的追命举着个酒葫芦喝酒。后者见到他，兴奋地挥了挥手里的葫芦，叫了声大师兄。无情点点头，低声道：“罢了，且看你二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