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戚顾方无》念柯孔扬

17、林中密会

　　将近子时，戚少商终于来到城郊的小树林。他抬头看了一眼晕黄的月亮，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打量起周围的动静来。不多时，就有两道身影从西南方而来，停在离他一箭之地。戚少商运劲细瞧，其中一个正是楚浚，另一人身量颇高，一身灰色袍子，面目亦十分平常。
　　两人等了一会，那灰衣人似是不耐烦：“大哥怎么还不到？”
　　“急什么，大哥行事自有他的道理。”
　　正在这时，一阵破空声传来，东南方向一片密林后出现一人。他轻功甚佳，整个人踏着草木而来，蓝色衣袍翩跹，仪态潇洒。看他形貌，绝不超过三十年纪，却不知那年近半百的楚浚为何称呼其为大哥。一时三人聚在一起，楚浚与那灰衣人俱向蓝衣人抱拳行礼。
　　蓝衣人微微一笑，看向楚浚问道：“名册已到了顾惜朝的手上？”
　　楚浚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也罢，如今我们并未劫到花石纲，而官府还派人来查案，即是说，已有另一批人把它劫了去。且不管他意图如何，总不至于再回到那狗皇帝手中。”
　　“大哥，就这么算了？兄弟们当初为了劫花石纲可是准备了大半年啊！”
　　蓝衣人叹口气道：“我们不知道花石纲的下落，早前聚集的兄弟们在与官兵对抗时去了三四成，如今蔡京又专门派人来查案，我们也得为剩下的兄弟们考虑，不可让他们做了别人的替罪羊，只好暂掩锋芒了……”
　　楚浚与那灰衣人对视一眼，只好点头答允。
　　蓝衣人笑道：“如此，楚爷去通知商行的朋友们，叶兄则去通知绿林的兄弟们，短期之内切不可再有劫掠之事，务必淡出那顾惜朝的视线。”
　　一时楚浚与那叶姓男子去了，蓝衣人举步欲行，又停下脚步，曼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戚少商心下一惊，莫不是自己漏了什么马脚？却听左前方一阵窸窣之声，又一人钻出密林。此人身着黑色劲装，脚下稳稳当当，应是个腿上功夫的能手。只因他背对戚少商，也不得见其容貌。
　　黑衣人开口喝道：“好你个龙逍遥！当初是你组织大家劫掠花石纲，说为百姓请命，结果害死了我河海帮的大批兄弟。如今蔡京派人查案，你倒畏畏缩缩，寻思藏身了！”
　　蓝衣人龙逍遥叹道：“林汉兄弟何出此言，先前你河海帮死伤惨重，是因为贵帮帮主未听从在下的计策，中了官兵埋伏。如今官府查案，派的还是顾惜朝那等魔头，我也只有保存实力一途了。”
　　林汉不以为然：“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你贪生怕死！我听说那顾惜朝是个杀人恶鬼，你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想必心里早已害怕的不行了！”
　　戚少商听到这里不由好笑，顾惜朝虽说杀人无数，倒实在算不上“恶鬼”；眼前的蓝衣人龙逍遥虽长得文弱，也可说是颇有智计，进退有度，懂得顾全大局，想来亦绝非那贪生怕死之辈。
　　只听那龙逍遥说道：“林汉兄弟误会了，龙某绝不是怕死之人。如今形势紧迫，众兄弟们若不收敛锋芒，只怕早晚会被那顾惜朝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再者还有商会中的朋友们，他们辛苦帮忙转移花石纲的名册，我又怎能陷其于死地呢？”
　　“我可管不了这许多！我只知道你害死了我河海帮的众多兄弟，今日便要你偿命！”
　　话还未竟，人已扑将上去，攻那龙逍遥的下盘。只见他一双腿硬如钢铁，挥动之间朔朔生风。那龙逍遥亦不是文弱之辈，却不愿伤及林汉，只一味以上乘轻功躲闪。林汉却以为他是瞧不起自己，出脚越发狠辣。
　　戚少商心下一叹，揉身上前，右手一拨一划，便将林汉腿上的招式一一化解。一时三人都落了下来，成掎角之势。
　　“你是什么人，为何多管闲事！”
　　龙逍遥却不说话，只心下寻思眼前的白衣人是否已将自己方才的说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白衣人微微笑道：“在下戚少商，此来扬州查花石纲被劫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