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叫孟婆》盛箫

28、第八章

　　顾言瑾坐在龙椅上，眉毛微微上扬，眼睛俯视着殿堂内罪臣一片，他轻轻一笑。
　　“丞相啊，你拥有的党羽果真不少啊，真是让朕惊诧。”顾言瑾走下龙椅，直直走向他，“卫承，朕敬你曾是先皇的恩师，才智过人，朕如今提拔你做了我大楚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是觉得朕给你的太少了吗？”
　　卫承年已近花甲，此时披头散发，面如土灰，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顾言瑾，随后又低下了头。
　　顾言瑾低头在卫承耳边低语，“卫承，逆反本就是皇室最为忌讳的事情，你却千次百次把姜晗扯进这件事情来，姜晗是我的结发之妻，你想动她？门都没有！”
　　“你的计划太不周全，卫承，你输了。”
　　顾言瑾拂袖重回龙椅，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卫承谋逆之罪，理应斩首，后代一生不可为官，刑，当日杖毙。其他余党，官府财产一并没收，以充国库，告别归乡，永世不得进京。”
　　殿堂内立刻进来四个官兵，将卫承拖走，卫承在被拖走之前，嘴角微微往上勾，对上顾言瑾的视线，他的嘴一张一合，“结发之妻？这才是你最后惨败的原因。”
　　他的语气淡淡的，声音很小。
　　顾言瑾并没有听清卫承说的话，他冷眼看着卫承，唇瓣抿得很紧。
　　“都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内部侍郎在高公公耳边说了几句话，高公公看朝堂内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急忙走上前对顾言瑾说，“陛下，姜妃娘娘已经到了，在您的寝卧里边。”
　　顾言瑾转身走到寝宫内，眼里煞气褪去些许，全身的动作都变得轻柔了起来。
　　他依旧是那个温婉如玉的皇帝，只要见到姜晗。
　　“阿晗。”他唤了一声。
　　姜晗靠着窗户往外看，听到言瑾的声音，便回头看他，“陛下。”
　　这不如往常的冷清，让顾言瑾慌了神。
　　“阿晗，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
　　姜晗愣了几秒，她看向顾言瑾坚定的眼神，恍然间红了眼眶，“陛下...”
　　她嘴角有些抖动，但她咬了咬唇，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姜晗转了个身，背对言瑾，冷淡着对他说，“陛下，臣妾有着逆反罪名，如是不斩，对后世影响深远。”
　　“阿晗……我相信你本意并非如此，卫承究竟拿了什么威胁你啊？”
　　姜晗笑了笑，回头看向言瑾，摇了摇头，“陛下，您不会懂的，臣妾自小身份低微，跟卫丞相签订的契约是生死契，任务失败，便是我死。”
　　“阿晗，卫承既已除，我给你荣华富贵，我这一生，也便独独只对你好，生死契若我派人在丞相府寻到，定立刻毁除，还你个清清白白。”
　　姜晗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果然，唯有深情不可负。
　　可她姜晗，承受不住这份深情。
　　一瞬间，姜晗想了很多。
　　“陛下，您不动手，便只有臣妾自行了断了。”
　　言瑾看着她抽开放在木柜上托着的匕首，反向要插向自己。
　　言瑾纵身一跃，迅速把匕首打开，他眼一红，将姜晗按倒在地上，“姜晗，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姜晗吃痛，别过脸，“签了生死契，是生是死，本就有了结果。”
　　“姜晗，朕警告你！藐视皇威，悖逆君上，该当何罪？不要以为受了朕的宠，就可以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姜晗紧抿着唇，伸手用全身的力气将言瑾推开，“我是死是活，由我自己掌控，与你有何干系？”
　　“姜晗！”言瑾狼狈地被姜晗推开，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没有经过朕的允许，朕不准你死。”
　　言瑾说完，静静地看着姜晗，不过半刻，他伸手抱住姜晗，炽热的鼻息打在姜晗的耳朵上。
　　他舒了舒姜晗的背，叹了一口气，“对不起阿晗，是我太激动了，但是你要相信我，你不能就这样死了，没了你，我怎么办呢？”
　　“卫承并没有将你的名号泄露出去，但是应该也有少数人知道了，这多多少少有些议论。”顾言瑾顿了一下，他松开姜晗，双手放在她的肩头，“我会废了姜妃，你不要再当别人了，你好好当你自己，阿晗。”
　　“这深宫中将少了姜晗，也会多一个名叫苏欲的皇后。”言瑾坚定地看着她，“只要你忘记过去，好好当着你自己，我便废了后宫，只有你一人成为我的发妻。”
　　“好。”姜晗点了点头，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笑容。
　　她只是看着顾言瑾，看着他笑着像个孩子。
　　就在此时，高公公上来跟言瑾说，“陛下，珺王在殿外求见。”
　　言瑾喜上眉梢，“是吗？正巧跟皇兄说说朕的喜事。”他转头又对姜晗说，“阿晗，哦不对，苏欲啊，你从前宫出去吧，正好要过伍隍殿，便跟我一起走吧。”
　　姜晗请安，“臣妾遵旨。”
　　伍隍殿内，有着一位身穿蓝袍，气宇轩扬的男子，黝黑的双眼中藏不住满满的抱负，姜晗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仅一个对视。
　　姜晗一双空灵的眸，仿佛能直视男人的心，她莞尔一笑，收回视线，轻轻点头，“珺王殿下。”
　　珺王微微一怔，回笑道，“姜妃娘娘，好久不见。”
　　姜晗一如既往的笑容直视前方，端庄却一身傲气。
　　珺王貌似也没多理会，跪下向陛下行礼，“臣参见陛下。”
　　“皇兄！”言瑾连忙跑上前，扶起珺王，“皇兄，今儿伍隍殿又没人，你啊，就不必如此拘束了。”
　　言瑾又道，“那位是将要新晋的皇后，名为苏欲。”
　　“哦~”珺王抬头看向言瑾，对上他的那双笑眸后，一瞬间明白了他意，“不愧是陛下啊。”
　　说完，他又低下了头，笑容逐渐收敛，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锐利。等再抬头，依旧是一副明媚的面容。
　　“臣今日来见陛下，主要是说边疆形势紧张，若是这般与匈奴僵持，大南必是会吃些苦头。”
　　言瑾看向他，因是国事，所以他的脸色变得正经了些，“说说吧，你有什么看法。”
　　珺王清了清嗓，娓娓道来，“臣觉得，应该多派些兵力到边疆，从卫承那儿收上来的兵，还有最近多发点昭示招些兵来打战，再派上温家老将军对于战事十分了解，且身边的常安足智多谋，擅长计谋，与这匈奴大战，也是势在必得。”
　　言瑾眉一挑，“这般如此，先耗着吧，既然匈奴还不会有所动作，我们也不为所动。”
　　“那臣…先告退了。”珺王道。
　　“怎么？皇兄不打算，配朕喝一杯？”
　　珺王颔首，“不了陛下，臣前些日子收了个丫鬟，最近跟臣闹翻了，她脾气不好，总是干坏事，臣答应她要多陪陪她，这样才能让她消气。”
　　言瑾笑道，“皇兄最近抱得美人归啊，既然皇兄有那么重要的事，那就退下吧。”
　　珺王行礼，“多谢陛下谅解。”

　　珺王府内，带着帷帽的女人以及珺王。
　　殿内未点灯，整个视线都处于昏暗环境。
　　珺王的脸毫无血色，他似乎很生气，伸手用力一把打掉女人的帷帽，抓住女人的脸，“姜晗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乱坟堆里捡出来的！”
　　姜晗冷冷地笑了一下，“珺王殿下，您别忘了，从乱坟堆里把我捡出来的人，是一个温柔明媚的少年，是一个疼我爱我呵护我的人，是当今陛下，不是您！”
　　“您可真是冷血无情，把我当成傀儡，把我当成玩物，从乱坟堆中捡出我之后，你做什么啊！珺王，我请您清醒一点！您将我送进青楼，任人玩弄的那一刻起，我就恨透了你，把我救出那苦难中的人，是师父，不是你！你不要往你脸上贴金了。”
　　珺王咬紧了牙，张手用力打了姜晗一巴掌，“你这个畜生！”
　　姜晗捂住被珺王打得火红的脸，巴掌印在姜晗的脸上十分清晰。
　　珺王又突然心疼起来，在衣袖中拿出药膏，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药膏，轻轻涂在姜晗的脸上，“对不起，我……”
　　珺王的手瞬间被姜晗打掉，连着药膏瓶一起打翻。
　　“顾言珺！你能不能不要恶心我了？我看着你，我就恶心。”姜晗恨恨地瞪着他。
　　珺王呼出一口气，冷淡着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姜晗我手上可还有你的生死契呢，你的身体以及灵魂都是我的，契约未达成，你这辈子都得在我的手掌上，任我玩弄。”
　　姜晗将帷帽重新戴上，只脚要踏出门槛，她回头轻轻一笑，“珺王殿下，生死契？契约我当然会达成，您等着看最完美的结果吧。”
　　说罢，她出了珺王府。
　　只剩下珺王扶着脑袋，跌坐在地上。
　　“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