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道友，在吗[书信]》谢初之

56、来自通天

　　师尊：

　　师尊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自巍巍昆仑，皑皑云天，至碧海潮生，万籁俱寂，弟子独自跋涉了多年，从高山入荒海，垂眸一眼所见的人间万景，终是不及过往春秋。

　　有师长纵容，有兄长呵护，知交俱在，弟子安好，怎会觉得不好？

　　只不过越去回想，越觉得过去之景，如同浮生一场大梦，美好得近乎不真实了，甚至犹然生起半分遗憾来。

　　若是我从未拥有过，或许便不会去期待，便是期望落空，也不至于生出空洞之感。

　　得而复失，当为悲；失而复得，方为喜。

　　您说，是或不是？

　　*

　　太一逝去的那天，您问过我：东皇与洪荒孰重？

　　彼时的巫妖两族已经元气大伤，妖皇已逝，祖巫归于地府，无尽洪荒，生灵涂炭。众生的怨恨交织在一起，令天地间下了一场仿佛永不停歇的血雨，便是比之现在的封神，也是相差不远的。

　　于是我只得站在昆仑的风雪下，遥遥望着天际最后一抹火光熄灭。

　　四境悄然无声，太阴不出，太阳不升，皎月与烈日同时遗忘了洪荒，像是永远也不会再升起。

　　风希和后土各自担了两族的孽果，自此隐退一方，从此不复相见。

　　没有人是赢家。

　　我们每一个人，都输得惨烈。

　　但是格外奇怪的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充足的理由：一个说妖族十位太子惨死，当为之报仇；一个说共工怒触不周山而亡，乃妖族算计。

　　然后我仰天观之，平静地反问您：天道至公，为何众生遭难？天意为何，徒教吾辈癫狂？

　　我自然是没有得到答案的。

　　却也如同索然无味一般，离开了昆仑，云游四海。

　　只是知交不在，故友断绝，日子愈加乏善可陈。越见孤山险峻，深谷幽静，越觉这世间冷寂。

　　乾坤虽大，草木无心。

　　*

　　只于某年某月某日，见得一梨花妖，辗转多年，忽又闻得一句“郎君风华正茂，何苦去寻那大道，入了红尘逍遥，别有一番味道。”

　　我大笑出声，想了半会儿，煞有介事地回道：“道友所言甚是。”

　　总归此回没有太一替我拦着，再躲回昆仑也显得甚为不像话。

　　得得得，当往红尘走上一遭。

　　于是便如世人所见所闻，我亲自下了纷乱红尘，立下天道誓言，当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截教自此而立。

　　师尊您说，世间因果循环，奇妙无边，便是连您，也是未能算准吧。

　　*

　　弟子自然是不通谋略的，谋天数难，谋人心更难。

　　怎么办呢？

　　只好偷偷取个巧，把自己也当成棋子，投入这浩荡量劫之下。

　　我算不准他人举动，却能算清自己的心。循着自己的心去走，哪怕跌跌撞撞，浑噩半生，也能在某一刻倏忽回首，忆起自己最初的愿望来。

　　您看，我终究还是走到了这里，面对着您，来下完这局棋。

　　虽说手段着实简陋，上不得几分台面，但凭着这股玉石俱焚的气势，想来，也是有资格与您手谈一局的吧。

　　您既见徒儿聪慧至此，何不夸一夸我呢？

　　通天

　　【道祖拒绝夸你，并且试图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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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道祖：就很生气
_(:з」∠)_刚开始写着还很难受，然后教主十分作死地皮了一下，我就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了，简直有毒。
和前一章对照着看，有点针锋相对的感觉了【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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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东皇与洪荒孰重”，这句话里面的故事是一颗枣大大的，然后我平静地翻了一下更新时间，从最后一章算起，已经断更一年多了呀。
你看，这世上总有傻逼对着坑文念念不忘，自己甚至还不要脸地咕咕咕。
晋江这地方啊，难道是专门养鸽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