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度》空房子著

2、小火苗

　　那么多灯火摇摇
　　为柯
　　真想和你去走风暴中安静的雪地
　　纂改自顾城《境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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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柯，我想你了，想你，好想你……”电话那头许念轻轻柔柔的声音在反复念叨。许为柯实在困得不行，听到一半就呼呼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许为柯翻了个身。
　　手机被他的侧脸压着，还在通话中：“为柯，你醒了？你的手机没放好……”
　　“嗯……”许为柯不耐烦地闷哼一声，低低沉沉地道了句：“滚去睡觉。”
　　“好，”对方马上接话，“那你把手机放好，我这就去睡，晚安。”
　　许为柯艰难地睁开一只眼，往屏幕上瞅了瞅，才凌晨三点半，于是把手机往旁边随意一扔，又睡着了。
　　许为柯有一条小尾巴，它的名字叫做许念，怎么甩也甩不掉。
　　第二天再平常不过，白开水一般，许为柯陪老板跑业务，一个城市从东区覆盖到西区，最后再回到东区。
　　回来的时候已是午夜十一点，许为柯疲惫地将公文包随手一扔，人也跟着倒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时候他真想放弃，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安静地躺着，困了就入睡，睡够了就醒，逍遥自在。
　　可是生活啊，它不会对他好一点。
　　“为柯！”
　　许为柯刚躺下没两分钟，一个身躯就扑了上来。
　　“灵子，”他立刻抓住杨灵的手臂，不让她乱蹭，甚至想将她推开。
　　然而杨灵不屈不饶，硬是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间。
　　“为柯，”她温柔地道，“抱我去床上。”
　　“你忘了……”
　　“我没忘，”杨灵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是个传统的男人，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世上像你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了，我是放心你，才会想让你抱抱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最终许为柯还是心软了，像捧着玉一般把人公主抱抱到了床上。
　　他本来是没那个心情的，但昨天哥们儿给他看了个片，片中就是这么演的，于是他很自然而然地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什么传统观念也被他抛诸脑后，九霄云外。干脆今晚就把事儿办了吧，他这么想。
　　可这一股亲热劲儿还没把小火苗点燃，许为柯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是不是被鬼附身了，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从衣柜里探出来看他。
　　他晓得这只是心理作祟，不就是上个床，难不成神明还要盯着他看？
　　再说，男女做房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他许为柯哪做得不对了，他想不明白。到底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捧着杨灵的脸，慢慢地将她拉开一点距离。
　　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已经着急要问：“你还是想等到结婚以后是不是？”
　　他愧疚地点点头，欲言又止：“灵子，你……你先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杨灵有些憋屈地看着他，“你就不能让我在这呆一晚吗？我们都交往两年了，你还没有和我一起睡过。”
　　“灵子，我……你家住那么近，还是先回去吧，”许为柯执意道。
　　如果真的要他说实话，这一刻其实他想吐，不知怎的，胸口闷得慌。
　　他想等女友走后，打开衣柜瞧一瞧，看看里头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或者根本就是他心里不舒服产生的幻觉。
　　于是他目送她离开，疑神疑鬼地走到衣柜面前拉开门。
　　那一刻他惊呆了，脏话不由得从他嘴里冒出来：“许念，我操.你妈！你躲我衣柜里干嘛？你是不是皮痒了？”
　　“为柯，”许念若无其事般地从里面钻出来，伸展着身子，“你知道我妈不在了，你还是操.我吧。”
　　“滚！”许为柯摆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不过骂了人，他心里痛快多了。
　　“灵子姐走了？那我今晚可以住下来吗？”
　　许为柯何必回答，走到窗前往下看了看，“你小子怎么进来的？我这楼可是五层高，你是蜘蛛侠还是毒液你？”
　　“我不是吓着你了么？”许念不管不顾接着说，半撒娇状，“你惩罚我吧，我可以给你做家务，洗衣服做饭我都会。”
　　“你不做女人真是浪费，”许为柯一边说一边脱衣服，径直往浴室走去。
　　许念紧随其后，帮他接过衣服，贫嘴道：“谁说会洗衣服会做饭就一定要是女的，你可知道全世界的名厨九成都是男的？”
　　“行行行，说不过你，”许为柯打开花洒，仰头迎上水流，“最烦你这种文人，什么都会说，什么都会做。”
　　许念在一旁给他递沐浴露，“我哪是什么文人，只不过比你多读几本书而已。”
　　待许为柯从浴室里出来，许念已趴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后半夜刮起了风，许为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客厅传来细微的抽泣声。他有些担心，摸黑下了床。
　　“喂，”许为柯靠着门框低低地说，“哭啥呢？”
　　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角落里。
　　许念扭身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哽咽道：“我没事，哭完我就可以睡了。”
　　“说。”
　　“真的没事，就是半夜醒来有点难受。”
　　“啥事？”
　　“……”
　　“嗯？”
　　“就是……就是听见你和灵子姐要结婚了……”
　　是啊，从毕业到工作，再从恋爱到结婚，这些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他许为柯都快奔三了，还是个老处男，这才不正常吧？
　　可这些话他又何必说，得先想个法子，把他这条有些烦人的尾巴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