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平淡无奇的走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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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子被扶到屋外角落的长椅上，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仗助没给她机会，走向水房：“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接杯糖水。”
苹子还在想刚刚的事情，之前也会有这种冲动，但是这次的格外剧烈。越是胡思乱想，就越是紧张，按着棉签的手指更用劲了。针眼附近的皮肤被压的微微发白，苹子没空去体会压迫带来的疼痛。如果刚刚仗助没有出手拦住，那自己会对护士小姐干什么,用鹰蛇勒住她的脖子吗？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喝点糖水吧。”仗助端着七分满的一次性纸杯，像是想活跃一下气氛：“饮料的主要成分是水和糖，这也算是医院特供饮料了呢。”
“谢谢。”苹子也明白仗助的用意，伸手接过水杯。
“你按得太狠了。”细心的仗助看见胳膊上被压白了的针眼，想要接过棉签替她按着，但是又察觉到这样有些太过亲密。仗助收回了手，尴尬地挠了挠脖子。“还流血吗，要不要让疯狂钻石修复一下？”
针眼处的疼痛这时才缓缓传来，苹子赶忙松手，摇摇头拒绝：“不用，已经不流血了。这还不如承太郎先生‘欧拉欧拉’拳的十分之一疼呢。”
“哈哈，是的。承太郎先生确实很厉害呢。”总算是能把话题从刚刚的事情转移开，仗助笑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一阵沉默回荡在两人之间。走廊里医生和病人的交谈声像是离得很远，又像是很近。也许是为了照顾晕血贫血的同学，抽血是体检的最后一项。抽完血的同学在医院里稍作观察就可以离开了。活跃的高中生们给死气沉沉的医院带来了一丝生机。
只是这生机也没能感动长椅上的两人。有几个女生想要上前跟仗助搭话，但是看见了他身边的苹子。女高中生细腻的心思读出了这不是搭讪的好时机，也只好撇撇嘴，跺几下脚和同伴不甘地离开。
苹子手中的纸杯被握得有些变形。仗助把半搭在肩上的外套穿好，扣好扣子。
看着仗助坐在自己旁边，苹子原本想说的话却突然卡在了喉咙里。他蓝紫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自己难懂的情感。苹子低头，看着纸杯不语。白色的边缘上沾了些红色的唇印，一张看起来写满疲惫的脸映在水面。微微泛起的波纹让这幅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仗助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什么？”事情太多，苹子不知道从哪一件开始解释，况且这件事自己也不愿意让仗助插上一脚。
“你刚刚的脸色真的很差，”仗助把被捏扁的纸杯从苹子手中解救出来，“甚至放出了鹰蛇。”
“鹰蛇？”苹子的声音猛地提高。几个路过的同学诧异的目光向自己投来。意识到这样不妥苹子赶忙收了声。本以为只是有用鹰蛇攻击人的冲动，原来无意识间其实已经做出来了吗。
“啊，”仗助笑了一下，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但是似乎没起什么作用，“不过也正是因此我才能发现你的异常。你是晕血吗？”
“嗯——”苹子不打算和仗助说明刚刚发生的事情。明明之前也发生过，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激烈。“大概是天气太热了，稍微有些中暑吧。”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着仗助。
仗助也不是傻子，明显能感受到苹子隐瞒了什么。她不愿意说，那一定有她的理由。仗助不会强迫别人揭开伤疤，露出血淋淋的伤口。仗助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没有说出口，最后也只来了句：“有事情的话可以和我商量。”
“谢谢。”苹子感谢仗助的不过问，也感谢仗助的信任。虽然看起来像是不良少年，但他真的像他的替身能力一样温柔。
“我们是朋友。”仗助把杯子递到苹子嘴边，“这种小事不算什么，你不用一直向人道谢的。”
苹子接过水杯，泯了一口有些微凉的糖水。老实说，仗助有些凝重的表情，和他的飞机头完全不搭。苹子轻轻地勾起嘴角。
“笑什么？”仗助不理解气氛突然的转换。
“不，没什么。”苹子把胳膊上的棉签取下来，现在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是觉得仗助君的发型很great呢。”
“哈，那是自然。”不知道仗助是因为确实觉得自己的发型值得自豪，还是想要配合苹子活跃一下气氛，也跟着笑起来，“你的品位还是很great的。”
苹子没有说什么，眼里也是藏不住的笑意。有些微凉的水顺着口腔流向胃中，再散到全身，令人清醒了不少。
只是越是清醒，就越难以忘记自己刚刚的行为。明明那时自己有意识也有理智，为什么会干出那样不合常理的事情。冷静的头脑不仅没有拦住奇怪的冲动，反而为它找到了最佳的方法。就像是火上浇油一样离谱。天性也好，本能也好，难道道德真得不能束缚住它们吗？还是说，与天性相冲突的正义其实是错误的？
周围的气温像是突然下降了几度，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也藏不住表面下的不安。苹子的背后冒出一滴冷汗，手指紧张地抓住裙角。
“仗助同学，”苹子尽可能地让声音不要颤抖，企图掩饰内心的恐慌。“正义是没有错的，对吗？”
仗助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就坚持“正义必胜”的苹子会突然间问出这种问题。自己从小受警察外公的教育，以后的职业规划也是和外公一起守护这个镇子。善良正直的仗助点点头：“贯彻正义是没有错的啊。”
像是心脏病人吃了一颗救心丸，颤抖的指尖也停了下来。
苹子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看着仗助：“仗助……同学，”最后还是加上了同学两个字，“如果哪天我不能贯彻正义的话……”
“你会的。”仗助打断苹子的话，只是语气不似平常那样温和热情。
阳光透过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洒在有些昏暗的走廊里。苹子蓝色的眼睛和仗助记忆中那个手上沾满沙子，门牙还缺了一块的小女孩的眼睛重合。多年前的事情浮现在眼前。只是此刻她眼睛中的不是夕阳的余晖，而是医院走廊里的灯光。明明应该是热到烫手的灯泡，为什么照应出的光线是这样寒冷。
苹子先是一愣，然后用感慨的语气回答：“啊，是的。”
鹰蛇爬上自己的手，微凉的信子轻轻舔着涂了粉色指甲油的指尖，有点痒痒的。“我差点忘了，鹰蛇最开始的名字，是正义审视呢。”虽然有些难听，甚至有点中二。苹子用食指轻轻逗着着鹰蛇。
奇怪，明明前天才涂过指甲油，今天甲根附近就已经长出了新的白色。自己的指甲长得有这么快吗？但是这件事苹子没有放在心上。指甲长长了，那再修剪再补色就好了。
“我能觉醒替身，想必就是为了贯彻正义。”
苹子像是想通了不少，仗助也放下心：“是的。”
仗助不清楚吉良苹子经历了什么，才从一个直爽率真的小女孩成长为了冷静到有些阴险的少女。但是至少，至少她对正义的这份执着是没有变迁的，她的眼睛依旧清澈。
仗助知道苹子隐瞒了许多，但是不过问朋友的秘密是最基本的礼仪。她不是不知道分寸的小孩子，只是还没到告诉自己的时机。
“谢谢你，仗助。”苹子仰头，有些豪爽地将杯子里的糖水一饮而尽。
“我说了，不用一直道谢的，我们是朋友。”
微妙的情感，就像放凉了的糖水。猛地喝下去有些冰凉，回味却不乏丝丝的清甜。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平淡无奇的走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