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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浮萍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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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兄。”沈方方将昨晚的事情想了又想,在度过一个不学无术的上午后,终于下定决心向古爱卿请教,不能怪他沈方方扰人清净,沈方方一上午偷瞄十几次,古爱卿就没有休息的时候,不仅不累,还看起来越来越有精神,大有一坐一整天的劲头。
“嗯。”读书时的古爱卿,简直惜字如金。
“小的有几个小小的问题想向古大人请教,不知可有时间小叙啊?”沈方方一张脸上写满了谄媚。
“没有。”古爱卿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继续看书。
沈方方嘴唇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
“闭嘴,看书。”无情无义古爱卿。
“好嘞,我一会再来。”沈方方自暴自弃的翻开《渡使基础》,这书果真越读越没意思,那么大一本书,讲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历史,泛而不精,明明根源说的很清楚,连老祖宗都介绍的很到位,可是渡使到底是个啥作者可没说明白啊,原文就一句话:“渡者,所以渡魂者也。契约,而后图生。”而对于沈方方最感兴趣的灵源,原文是这么说的:“灵源,灵魂之核也。得之则生;不得,或魂魄尽散死于非命,或万念具失苟于尘世。”凭着方方中学时期全勤的出色表现,这句话他是理解的明明白白,不仅是这句话,他还顺便理解了什么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沈方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那本书,按照他现在的速度,一个月后就可以开始下一本了。
“你想问什么?”古爱卿冷不丁的开口。
“我……”被古爱卿这么一问,沈方方感觉头脑里那几千个问题,竟然一个都想不起来。
“没有就好好看书。”
眼看着古爱卿的视线又要落在书本上,沈方方及时的想出一个问题:“顾得昨天说这个手牌是一把钥匙,还说他的钥匙找不到回家的路,是什么意思啊?”
古爱卿皱眉:“他是不是又提他上一任室友了?”
沈方方点点头,学霸就是学霸,料事如神。
“他最近怎么又……哎,前一段时间还好好的。”古爱卿叹口气:“那确实是一把钥匙,但又不只是一把钥匙。”
“什么意思?”沈方方听古爱卿的语气,总觉得不妙。
“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第一任总长钟不留创立不留处的时候是没有这么多规矩的,过往的灵魂无需立契便可以随意住宿,也就没有实化一说,一开始倒也算平静……”沈方方的头就像他的心一样,逐渐沉了下去,果然,又是古爱卿式追根溯源。
“咳咳,重点来了。”古爱卿见沈方方原本充满希望的双眼逐渐下垂,最后连头都支撑不住,才意识到自己废话讲了太多,于是直接切入主题:“契约一旦建立,渡使就会给你一个带有号码的手牌,它其是——”古爱卿的音量逐渐升高。
“是什么?”
“是宿舍的钥匙。”古爱卿笑吟吟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沈方方非常失望,非常非常失望,虽然沈方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那钥匙是能打开哪扇大门的钥匙,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绝对不是宿舍大门。
见沈方方将失望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古爱卿又说:“它又不只是一把钥匙,还是身份的证明,每个灵魂都有自己的编号,一个编号对应一个灵魂,一个灵魂也只能有一个编号。”古爱卿说完,还特意留给沈方方两分钟时间提问。
“那我要是不小心丢了呢?”
“不会的……我是说理论上来说是不会的,从你成功建立契约开始,这个编号便独属你一人,按道理来说只要它还在不留处,就会为你所吸引,跨越万难奔向你,它是很有灵性的。”古爱卿说着说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那么一瞬间,沈方方觉得那眼镜熠熠生辉。
“可是顾得的……”沈方方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凑到古爱卿面前问:“难不成有人故意偷走了顾得的钥匙?”
“不可能。”
“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古爱卿逐渐不想理他。
“好好好,那我不问了,换下一个问题可以吧?钥匙丢了的话,去哪补办?”沈方方向来爱做好事,既然顾得不想出门,那就补办一把带给他,也免得他天天等着。
古爱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顾得昨天同你说了什么?”
沈方方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古爱卿。古爱卿听后,又皱起了眉头,今天的古爱卿比以往更爱皱眉。
“反正你早晚要知道的,不如我现在说与你,你听完可莫要怪我。”
沈方方摇头:“不怪你。”
“顾得来的比我要早得多,听说以前他总是笑嘻嘻的做些吃的分给大家,不过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古爱卿想了想又觉得不妥:“那时候要好些,他虽然也不爱出门,但是偶尔会去听听书。他不再主动与别人讲话,大家又怕说错了话提了他的伤心事,只有我偶尔还能同他聊聊天,那时候他还是很清醒的,不像现在时好时坏……他总觉得大家都怪他,怪他没有照顾好宁宁,但是如果不是他,宁宁又怎么可能坚持一年多,宁宁走的时候,三魂七魄散的干干净净,整个灵魂就剩下那最后一缕灵源,顾得守了那缕灵源七天七夜,直到完全散尽,连杜总长都再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我不曾见过刚送走宁宁的顾得,听不留处的老人说,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像厉鬼的活魂。”
沈方方觉得胸口很闷,脑袋空空的,说不出话来。
古爱卿抿了口茶又接着说:“后来‘六灵’作乱,逢活魂必打散,短短三天打散了不留处一半的活魂。我怕顾得整日在宿舍里消息不通,就想去告诉他这几天可千万不要出门。没想到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出宿舍门,却发现他门上的字条,还没等我细看,六灵突然出现在走廊上,苟旦手里还握着不知道谁的护灵。我很怕,只得匆匆瞥了一眼,看到“出行”二字,没能看清他去了哪里,或者去做什么就回了宿舍。”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日杜总处突然宣布六灵被捕的消息,起初我还不信,害怕这是六灵的小把戏。直到整栋宿舍楼都沸腾了,我才敢出去看着大家相互拥抱、亲吻,笑着流泪,庆幸劫后余生。顾得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字条不见了,宿舍门紧闭,我在门口问他,他只说自己去了宁宁最爱的地方,就不肯再多说一句,那日外面太吵,我也就没再多问。再后来黑猫大人亲自行刑,一日一魂,连续六天,活生生的取了六灵的护灵。那几天惨叫声不绝于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自恃读过几本书,却从未见过取活魂护灵这种酷刑。等这件事过去,我再去看顾得,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却疯疯癫癫,不停的说‘无辜的,他们是无辜的’。我想他大概是知道了有近半数同胞被屠,心里难过,便留他自己消化,后来不知怎得,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见沈方方不说话,古爱卿以为他生气:“让你去陪他聊天确实是我不对,这里人人都对他避之不及,我却骗了你……我原以为,哎。”
沈方方心里总觉得漏了些什么,嘴上却笑嘻嘻的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是很喜欢与顾得聊天的。”
古爱卿听罢欣慰的笑了笑,又问:“还有问题吗?”
沈方方摇头。
“那我们就,继续看书吧。”古爱卿露出爱卿式招牌微笑,转身跃进知识的海洋。
沈方方总觉得古爱卿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究竟是哪里让人觉得极不踏实……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沈方方的思路,看着依旧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古爱卿,沈方方认命的起身开门。
见开门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门外那人焦急的问:“古爱卿呢?”沈方方朝里指了指。那人二话不说闯了进来:“古爱卿,古爱卿!”
古爱卿像刚睡醒似的抬头:“阿左,你怎么来了,你室友实化成功了?”
阿左突然跪下,任古爱卿怎么扶,就是不起来:“你读书多,你去看看他,我觉得他挺不住了……”
“他的灵源怎么样?”沈方方从未见过古爱卿如此焦急。
“我看不到。”
古爱卿听完面色沉重起来:“阿左,我们快些过去吧。”
“我也去。”
古爱卿面露难色,看向阿左。
“我刚实化结束,每个步骤都记得很清楚,应该帮得上忙。”沈方方也看向阿左。
阿左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床上那魂面无血色,手臂甚至开始变得透明,看起来确实撑不了几日。古爱卿嘴里咕咕哝哝不知在说什么,床上地灵魂渐渐开始发光,古爱卿把手轻轻搭在他额上,闭眼沉思,眉头越拧越紧,好一会才收回手,对阿左道:“快去叫总长,他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