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婚成》汀上白沙

2、第 2 章

　　施以凉到底有多“玩得开”，季红桑并不好奇，但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她还是开口说道：“今天你替我喝酒，谢谢了。”

　　季红桑的嗓音圆润轻柔，咬字清晰标准，不像是南部人。

　　见她不以为意，施以凉心中的尴尬也消散了不少，闷声说道：“没什么。”她停顿了一下，问道，“你……是北部人吧？”

　　她对季红桑除了名字，当真是一无所知。季红桑对她，应该也是一样。

　　算上今天的婚礼，这才是她们第三次见面。第一次是施以凉爸妈拎着施以凉去的，季红桑的长相她都没看清，两家父母便已经亲如一家，商量着婚期的事情了。

　　第二次见面，两家父母在包厢里说了没两句话，便借故走开了，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那时，施以凉正沉浸在被父母逼婚的悲痛中，根本没有心情去辨认季红桑是哪里的口音，是美是丑。

　　当时是季红桑先打破了沉默。

　　“很抱歉，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季红桑平静的语调中有一丝颤抖，“我家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施以凉愣了一下，点点头：“嗯……我知道。”

　　季红桑母女都是研究新型农业模式的精尖人才，她们带领的团队，在国内首次进行了海上无污染作物栽培的研究，在土地和空气污染严重的今天，这是一个伟大的尝试。

　　但就在半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摧毁了季家设置在太平洋的数十个试验点，除了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之外，团队里十几个研究人员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要不是季红桑及时把飞机从船里开出来，或许这一整个团队就都命丧大洋了。

　　季家母女做的研究项目本来就备受争议，此时又背上巨债，沦落到了连信用金都拿不出来的地步，自然是人人避之。要不是施家伸出了援手，季红桑连身上这条再普通不过的连衣裙，都无法从极速商店里买到。

　　当时季红桑说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看怎么样？我不会妨碍你任何自由，我只想……”她垂下纤长的睫毛，“要一个容身之所，直到我能够证明自己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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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是北部人。”季红桑抬头说道。

　　也许几十年前的人们不会想到，随着海平面的上升，北部地区已经成为了人类休养生息的乐土。曾经繁华熙攘的南部沿海城市，多数都被海水吞没，数以万计的人们失去家园，迁徙去了中部和北部。像季红桑这样，原本就出生在北部却要往南部跑的，还真不多见。

　　“北部人……酒量应该不错啊，”施以凉纳闷道，“你还真不像北部人。”

　　“现在又哪里有纯粹的北部人呢。”季红桑凝思了几秒钟，放下手里的平板说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酒量不好的？”她可从来没告诉过她。

　　施以凉耸耸肩：“看出来的。你看起来就不能喝。”

　　季红桑失笑：“这还能看出来？”

　　“那当然了。”施以凉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下，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转头继续看虚拟屏幕了。

　　季红桑也无意再问，关掉电脑，准备去洗澡。她只带过来了一个小手提包，里面装着她仅有的一些家当。

　　大到换洗的两套衣服，小到一条毛巾，都是施家给她的。

　　季红桑拿着手提包，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

　　她们的新房是名副其实的“新房”。今年年初，施以凉才把钥匙搞到了手，没想到年末就派上了用场。

　　每当施以凉想起这件事，都觉得自己简直是自掘坟墓。

　　这片高达三百多层的巨型住宅楼群叫“绿岸”。之所以叫“绿岸”，是为了取“绿色堤岸”之意。“绿岸”是南部一号城最高的建筑，高层部分甚至达到了北部许多地区的海拔高度，从俯瞰图来看犹如一条碧色巨龙，是守护大陆的“绿色堤岸”。

　　295楼，一百五十多平的复式花园房。价格不用问，自然是令人咋舌。

　　“你的系统叫什么名字？”季红桑把换洗衣物搭在胳膊上，轻声问道。

　　“啊……”施以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差点忘记告诉你了，系统叫……”她顿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才讪讪说道，“……凉凉今天有女朋友了吗，没有。”

　　“滴”地一声，房间响起了轻柔的音乐，甜美的女声说道：“凉凉今天有女朋友了吗，没有，启动完成。晚上好，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施以凉轻咳了一声：“咳咳……那个，我没有设key，卫生间在走廊左手边，想要什么跟系统说就好了。”

　　季红桑点头：“谢谢。洗澡。”

　　走廊和卫生间的灯依次亮起，系统问道：“40摄氏度的水温，可以吗？”

　　季红桑答了声“可以”，拿着衣服走进卫生间。她把卫生间的门关掉，还仔细地上了手动锁。

　　这时，她突然听到系统叹息了一声：“唉，你今天变得不一样了。”

　　季红桑动作顿了顿，转身把毛巾和衣服挂在了伸过来的机械臂上：“哪里不一样了？”

　　“你把门关上了，还上了锁。”系统甜甜地回答道。

　　季红桑沉默了一下。难道施以凉洗澡是不关门也不锁门的吗？

　　她不说话，系统竟然一板一眼地自言自语：“哦，或许是我想多了。我才启动过三次，还没有足够了解你。”

　　季红桑心想，施以凉洗澡的时候难道会跟系统聊天？才用过三次这个系统就多了许多废话。

　　她没理系统，说了声“淋浴”，系统这才闭嘴，默默给她打开花洒。

　　听着卫生间里“哗啦哗啦”的水声，施以凉一阵神思恍惚。她把虚拟屏幕往旁边的空气一推，突然觉得周围原本熟悉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她从今天开始，变成已婚妇女了。

　　虽然肉/体和爱情都还在，但她以后填表格的时候都得填“已婚”，哪怕她想上“撩撩”找小姐姐说说话，小姐姐都得看着她头像上方那巨大的两个字：已婚。

　　这个时代太难了。施以凉抱着一双长腿，又把虚拟屏幕抓出来，打开社区看了看。

　　视线划过一条视频动态时，施以凉停顿了一下。

　　顾婉仪：“今天也是开心的一天，AHTI带我来滑雪了。他说，这么纯净洁白的雪，只能在这里见到。”

　　视频动态全息投影在房间中央，仿佛身临其境。洁白的雪地上，一个身穿大红色自热服、带着雪镜，长相明艳的长发女人在堆雪人。她不时回头看向镜头，露出自在幸福的笑容。

　　施以凉倚靠在沙发上，目光划过视频的定位，芬兰拉普兰，圣诞老人出生的地方。

　　季红桑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是半湿润的。说实话，这个叫“凉凉今天有女朋友了吗没有”的系统，话真是太多了，她甚至都不想让它帮自己吹头发。

　　住在属于别人的房子里，确实是一件很难去放松的事情。

　　季红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地毯上在自动循环播放着一个红衣女人玩雪的视频，而施以凉正对着视频出神——因此季红桑一边轻轻擦拭着头发，一边尽量靠边走动，不想打搅到她。

　　甜美的女声突然说道：“还有什么需要吗，没有的话，我睡觉了。”

　　施以凉转头看到季红桑，熄灭了全息视频，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头发，随意说道：“你洗完了？”她瞥到天花板上的绿色光芒正在慢慢变淡，皱起眉眼道，“起来，睡什么，我还没洗澡呢。”

　　光芒又绿得发亮了起来，系统说道：“好的。还是一样的温度，可以吗？”

　　施以凉一边把盘起的长发放下来，一边不太开心地“嘶”了一声：“哎呀，你说你笨不笨，一样的温度是多少度啊？我怎么知道呢？说度数吧。”

　　系统甜美道：“40摄氏度，好吗？温馨提示一下，刚才你已经洗过澡了，确定还要再洗一次吗？”

　　施以凉：……刚刚不是我在洗澡啊笨蛋。

　　她拨着长发往卫生间走，嘴里还一边跟系统搭话：“凉凉你真是越来越笨了，是不是该升级了？我记得买的时候就是最新版本啊……”

　　还没走到卫生间，施以凉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头说道：“季小姐，那个……家里一共三间卧室，一间在楼下，两间在楼上。机器人都收拾好了，你看一下想睡哪间？”

　　季红桑转过身来看着她，湿润乌黑的发丝衬着洁白的皮肤，看上去犹如一幅水墨画：“我都可以，你想睡哪儿？”

　　施以凉语塞。她是想让季红桑先选，没想到对方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前几天，机器人都已经把一切准备好了，施以凉在老妈的要挟下过来检查，别的她倒是没看出什么，就是觉得楼上卧室的床上用品颜色都太暗了。

　　但施以凉她妈说，楼上的房间是拿来做客房的，没必要搞得太花哨，倒是楼下的“洞房”，可以布置得“情趣”一些。

　　施以凉当时在全息视频里答应得很好，一挂了视频，马上就让机器人把楼上的房间换了个颜色。

　　淡粉色，粉粉嫩嫩的，多好啊。

　　施以凉当时想着，季红桑看上去喜静，应该会想睡在楼上吧？而且一般的女孩子，应该都不排斥淡粉色。

　　施以凉心里这么想着，觉得季红桑肯定是不好意思选，便又说道：“你选吧，我睡哪儿都行。”

　　季红桑神色犹豫了一下。

　　见她不说话，施以凉大眼睛弯了弯：“你不选吗？那就我们一起睡楼下这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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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未来几十年的生活环境、技术都是我胡编的，希望大家看着开心，有什么建议和批评也欢迎指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