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之龙与香克斯》陌尚

47、走马灯

　　杀掉他们吧，香克斯知道一切也无所谓。
　　已死的亡魂而已。
　　已经错过了白龙的心脏，再错失这些执念。
　　不知何时何月，才能再见这些难得的机会。
　　即便吞噬执念有违天道，又能如何。
　　他是蛮荒异兽，终其一生都在和天斗。
　　为自己族人争取一线生机。
　　如今族群已灭，他想护住香克斯和自己长长久久有什么错！？
　　诡秘寂静的走马灯，都仿佛察觉到阿尔的杀意。
　　变得越来清冷萧瑟，连懵懂的孤魂都蒙上一层白霜。
　　阿丽亚瑟缩的退的远了一些。
　　她对香克斯有一股天然的亲切感，抖着声音问道：“你……你不会后悔吗？他……他看起来好凶。”
　　没等阿尔发火，香克斯的笑声，伴随着恍若有温度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头皮。
　　阿尔舒服的哼了一声，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长得好看的人，总要有点脾气的嘛，阿尔其实很好的，你认识久了就会知道的！”
　　他握着阿尔的手，一刻都不曾分开。
　　想往右边的通道走，却又不由自主的沿着走马灯冰冷的墙壁，走到了另一处。
　　“怎么？后悔了？”
　　阿尔盯着那群，自然而然围到香克斯周围，渴望着龙气的孤魂们，没好声气的问道。
　　香克斯摸了摸鼻子，“没有啊，就是想再和你多走一会儿，谁知到走完右边，下辈子还记不记得你。”
　　空无一物的胸膛，又疼又酸。
　　谷外的人类都是恶鬼，他们会用你从来没有听过的甜言蜜语，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黄金巨龙。
　　恶鬼算什么，我吹口气都能灭掉他们。
　　但是我遇到了太阳，他愿意分给我光，也愿意和我一起熄灭。
　　他对我没有目的，我却对他有所求。
　　想让他一心一意，长长久久的待在我身边。
　　蛮荒古纪，山川日月。
　　我都想和他一起。
　　阿尔掉出一滴泪，落在地上蒸腾起一阵薄薄的烟雾，更散出一股异香。
　　阿尔茫然的摸了把自己的脸。
　　魂体状态下的泪，是他的本源之力。
　　他怎么会哭呢？
　　“喂，阿尔，你还是小孩子吗，动不动就哭鼻子。”
　　香克斯粗鲁的呼噜了一把他的脸。
　　抱住他亲了一口。
　　“走了这么久都没什么办法，不如趁早去轮回？”
　　“早点投胎，早点长大，估计贝克曼和耶稣布，还有拉基到时候不会太老。”
　　“我们再一起去冒险！”
　　香克斯呵呵的笑着。
　　龙心是至宝，香克斯确实比至宝更重要的宝贝。
　　阿尔深吸了口气。
　　“香克斯，我……我把这里的灵魂都给你吃掉，你……”
　　他几近语无伦次。
　　“我教你……教你怎么把他们的执念夺过来。”
　　“你只要……只要全部吸收进去。”
　　我们……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香克斯皱着眉仔细听着，“阿尔，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活着！”
　　阿尔头也不回，伸手就抓住一只魂魄，直接塞往香克斯胸膛处。
　　香克斯只感觉好像一块冰刺，直直的插入自己心脏。
　　冻得他全身发抖，随后化作一阵暖流。
　　充满全身。
　　脑子里忽然出现许多莫名的记忆，飞快的划过。
　　最后定格为魂魄死前的一幕。
　　他被呛得咳嗽了几声，连退数步。
　　他挡住阿尔下一步的动作，厉声喝道。
　　“阿尔！”
　　他抽出了格里芬，冰冷的西洋剑轻轻嗡鸣。
　　阿尔如梦初醒，魔障顿消。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又缩回去。
　　“香克斯，你真的不想长生吗？我们已经错过了白龙，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吃了这些魂魄，我们就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永远冒险在你爱的这片大海上。”
　　他伸出手，魂魄无风自动，微光的执念落在他手心。
　　被他递过。
　　“你可以陪我一起死？”
　　“为什么不试试，和我一起活着？”
　　香克斯一把挥散那片执念。
　　“带着别人的记忆，带着这些千千万万不知道多少人的执念，和你一起活着！？”
　　他的头因为过于繁杂的记忆，而隐隐作痛。
　　执剑的手却纹丝不动。
　　“不如去死！”
　　阿尔手心握着的执念不住挣扎，仿佛终于回忆起了，因何停留此间百年的缘由。
　　香克斯站在他对面。
　　阿尔手心轻轻张开，那抹执念飞走。
　　恢复为一个中年老者的样貌。
　　香克斯看着对面的阿尔，从黄金城就一直萦绕在心中的话，终于提起勇气。
　　告诉阿尔。
　　“阿尔，我不要什么长生不老。”
　　“我的一辈子，能活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期间的风景。”
　　“我遇到了船长，一起和大家冒险，遇到你，想和你过一辈子，遇到贝克曼，耶稣布，想和自己的伙伴共同冒险。”
　　“这片海这么大，我从不奢求全是我的。”
　　属于阿尔的心脏，在香克斯的胸膛中光芒更胜。
　　香克斯走进阿尔，轻轻抱住他。
　　“如果这里就是终点，我想陪着你一起。”
　　阿尔愣愣的站着。
　　谷外人类都有七窍玲珑心，垂涎龙族的财宝，渴望他们的血肉，向往他们的寿命。
　　黄金巨龙，白龙，九尾狐，差一步就能化龙的白蛇……
　　都栽在了人类的谎言里。
　　那些短短数十年寿命的人类，脆弱又渺小。
　　却能用谎言把神拉入人间，再扔掉他们。
　　人类有什么好呢？能骗的黄金巨龙郁郁寡欢，寻找着她的转世，到最后追随而去。
　　香克斯有什么好呢？
　　阿尔轻轻抬睫，看着眼前数不胜数的执念。
　　香克斯有什么好呢？
　　竟然能让他动摇本心。
　　阿尔叹了口气，反手抱住了香克斯。
　　“走吧。”
　　“你真的不会后悔？我比大海重要？”
　　香克斯的格里芬晃在腰间，“没有什么会比冒险更重要，或许我会后悔吧，但现在我想陪你一起。”
　　“冥府的风景，说不定比大海更美。”
　　阿尔和香克斯并肩站在唯一的通道口。
　　“让她们先走吧。”
　　他们看着那些数不清的魂魄，在踏入往生通道的瞬间，慢慢显出生前的样貌。
　　恢复了记忆，恢复神志。
　　面带微笑的走入轮回。
　　阿尔握着香克斯的手，心里已经下好决定。
　　我会陪着他的，我愿意放弃永生。
　　在终点的那一刻，陪他一起。
　　走马灯只剩他们两个，香克斯最后看了眼黑漆漆的通道。
　　拉住阿尔的手，遍朝里走去。
　　“不知道会不会遇到船长呢？”
　　往生的通道白茫茫的，阿尔可以嗅到无数灵魂的气息。
　　两侧有浮动的画面。
　　香克斯拽了拽阿尔的手，“喂，阿尔……那是不是船长！？”
　　阿尔眯着眼看去。
　　是罗杰，年轻时的罗杰。
　　不止如此，雷利，库洛卡斯，光月御前，甚至还有卡普！
　　他们都在。
　　好像联合在一起，跟某方势力作战。
　　洛克斯海贼团。
　　海军和海贼联手的第一场战役。
　　【神之谷战役】
　　“哇！船长他们当年这么厉害的嘛？不过我的这面墙上，怎么会出现船长？”
　　“不应该像你一样？出现你自己吗？”
　　阿尔扭头看属于自己的那面。
　　初生的黑龙刚刚探出壳，懒洋洋躺在沼泽中。
　　罗杰抱着一个红头发的婴儿，登上了海贼船。
　　“那是你。”
　　阿尔喃喃自语道。
　　他对自己那面没兴趣，异兽出生就有记忆。
　　他那么懒，天天都在睡觉。
　　小时候的香克斯可爱的要命。
　　和巴基一起争论南极北极，跟雷利一起练剑，偷喝罗杰的酒。
　　最后流落到七彩石岛，遇到了那里的人。
　　香克斯怀念的看着已经逝去的旧人，扬起一个微笑。
　　“哇，挺神奇的，起码让人没有遗憾，那估计接下来，我就要把你从海滩捡回来了。”
　　“说实话你当时真的丑的要命，又黑又秃。”
　　阿尔踹了香克斯一脚。
　　香克斯面对微笑，眼前的一幕幕划过。
　　他走向了那片海滩。
　　“喂，阿尔。我就要……”
　　滋啦……
　　就像是古老的录像带，暴光的胶片一般。
　　墙上的影像不停的闪烁。
　　香克斯的灵魂，随着不知哪里来的风左右飘扬。
　　他的脸庞开始变得模糊。
　　阿尔想去抓住他的手，却发现香克斯的灵魂正在渐渐消失。
　　“阿尔……”
　　他只慌忙留下这么一句，便倏然消失。
　　阿尔如梦初醒，猛然看向属于自己的走马灯。
　　远古的巨龙本相遮天蔽日，扬起龙首对千万道雷霆怒吼。
　　龙族一脉，长存永世。
　　阿尔垂下眼。
　　他没能熬过天罚。
　　天衍五十，那唯一的一道生机。
　　他留给了其他的同族。
　　世上再无阿尔。
　　那条黑黑的，整日躺在沼泽中的凶恶巨龙。
　　他明白香克斯为什么会消失了。
　　那不是他本该的人生轨迹，自然通不过走马灯的往生路。
　　阿尔走向香克斯那边，继续看着他的一声。
　　他会被船长他们按时接走，躲过七彩石的那场大屠杀。
　　送别船长的处刑，一个人踏入大航海时代。
　　找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冒险。
　　逐渐闯出威名。
　　在东海为了一个无名小子，竟然丢掉了一只手！
　　阿尔目不转睛的看着，牙都快咬出血。
　　但更让他绝望的，是小山村里的平凡女人。
　　一个不漂亮，也没什么特殊的女孩子。
　　香克斯会爱上她，他们会有一个孩子。
　　阿尔看到襁褓中，和香克斯同出一辙的红发。
　　他看到了大航海时代，看到了香克斯成为四皇的一刻，看到了不亚于神之谷的世纪之战。
　　也看到了他的一生。
　　波澜壮阔，轰轰烈烈，最后归于平淡。
　　他的一生，没有一条叫阿尔的异类。
　　随着阿尔的脚步，走马灯虚无的一切，似乎渐渐变得清晰。
　　随后便是隐约的碎裂声。
　　大片大片的雾气，层层笼罩。
　　在这片天道都察觉不到的异空间，阿尔终于不再掩饰。
　　随着他的走动，光洁的额头渐渐浮上坚硬的鳞片，狰狞的龙角锋利。
　　银白色的长发化作龙须。
　　洁白如玉的双手，被可劈金碎玉的九爪代替。
　　长达百丈的龙身腾空而起。
　　冲着走马灯的隐约残像，发出了第一声龙吟。
　　碧绿的双瞳沉淀的近乎墨黑。
　　蛮荒古神，似邪非正。
　　………………………………………………
　　“阿尔……………………！！！！！！！”
　　香克斯猛地睁开眼睛，一把从床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