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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一节:切西亚的计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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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切西亚·卡玛埃尔趴在床底下,在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但更加清晰的,是门外奴隶们野兽般的嘶吼,他们在找他,毫无疑问,他们会杀了他,这一点更是毋庸置疑。
或许是一把刀。
或许是一枚橄榄形的玻璃。
或许是活活烧死,就像他烧死他们那样,当然,他烧死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反过来,就是极致的残忍、灭绝人性!
在瑟瑟发抖中,在如狗一般的喘息中,他回忆自己31年的人生。
他认为他在30岁以前总体来说是美好的,唯一不顺心的插曲也就那么一个,其他时间,吃喝玩乐,耍耍他那弱智表哥,欺负小孩,虐待奴隶,日子不能说不快活。
他的噩梦。
或者说,他的不幸,是从30岁开始的。
从那个冬之岛的,鲜红的恶魔开始,那该死的,肮脏的,趴在他船底的鱼人——
仅仅是想到那事就让他恨得牙痒。
可恶!
原本以为,那在冬之岛的噩梦已经结束,回到玛丽乔亚,万事了结,却没有想到,在五个月后的今天,那红色恶魔爬上红土大陆,进入玛丽乔亚,杀人放火,煽动奴隶,引发大规模的暴动。
那些蠢货,甚至连项圈爆炸也不管不顾——
就为了能够多杀死一个天龙人。
不,他不会死——
他会活下去。
话说,那些海军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电话虫!
没有人打过电话虫吗!!
在床下,蜷缩着的男人攥紧拳头,而就在此时,房门被一脚踹开,他瑟缩一下,后腰别着的手枪还没来得及拿出,便有一只布满青筋的手,将他从床下拖出。
他惯常虐待的奴隶,鱼人族,蓝色的脸上已经少了一只眼睛,满脸疤痕,昭示着那饱经屈辱的过去——
是活活掐死。
还是一刀攮死。
对方那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这样的问题。
切西亚·卡玛埃尔在这个瞬间意识到,他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射击。
毕竟他那个射击水平,连只狗也打不死!
转瞬间,求生欲战胜了所谓世界贵族的荣耀——
“不、不要杀我……求你了……”
哀求就脱口而出了。
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口气。
‘去死吧!你这不人不鱼的怪物。’
在这样说着呢。
“求、求你了……我有钱……很多……你、你们可以拿走……”
“不、不要杀我……”
这样哀求着,突然看到某个女□□隶的脸,就好像看到希望之光似的,膝行到对方面前。
“你、你……帮我求情啊!平时还是很疼爱你的吧!!”
“这么多年也没有杀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女□□隶低下头,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主人,嘴巴微张,一口吐沫吐在他的脸上。
“你!!”
即便如此,受到如此侮辱,也不敢发作,只是唯唯诺诺的,抱住那肮脏的鱼人的大腿。
“不、不要杀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天龙……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啊!”
“要说残忍……那个花之间的大人才残忍呢……那时候动动手指就一口气杀了100,不,1000人……”
“你、你们不想报复她吗……那个伊姆……”
“杀了她……估计天、天龙人本身也没了吧……”
“我、我可以带你们去的……”
“只要不杀我……我就带你们去……”
这样一会冲这边哀求,一会冲那边哀求,原本这些愤怒的奴隶是不会管他说什么的,对于伊姆其人的存在,他们作为奴隶,也从未知晓,但是,那张巧舌如簧的嘴里所说的那句——
杀了她,天龙人本身就不存在了。
其中所暗示的未来,实在不能说不令人心动,令人热血澎湃。
如果天龙人不再存在,那么就再也不会有奴隶,再也不会有人遭受他们所受到的痛苦了。
抱着这样的愿景,以熊熊燃烧的怒火照亮夜空。
留下这卑劣的天龙人一命,让他作为引路者,浩浩荡荡的向着那个‘伊姆’前行。
“就,就是这里——”
被栅栏紧紧锁住的,永不凋谢的蔷薇花田,在风中微微摇曳。
切西亚·卡玛埃尔站住脚,遥遥指着那如教堂般高耸的白色建筑,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个伊姆……就在这里!”
02
切西亚·卡玛埃尔遥遥指向那洁白的塔尖,与此同时,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倾倒。他自然不会真的让奴隶去杀伊姆大人,那位大人所在的地方有五老星把守,去了不过是送死罢了。
但这里不同。
前几年他骗表哥那次,虽没让他最终得逞,却也让他得到一个信息——
这栋建筑里,就只剩下那花田中的老太婆一人了。
总之,不管是奴隶胜利,还是奴隶死了,对他都没有害处。
要是能够两败俱伤,趁机让他逃脱,这才算是神明开眼,上天庇护呢!
这时候,就只能祈祷那老太婆还没油尽灯枯,能够和这帮家伙战个几回合了——
想着这样的事情,切西亚·卡玛埃尔一马当先似的敲击着那铁锁,好似在表现自己与玛丽乔亚决裂的悲壮心情,他身后的奴隶面色阴沉,将他一脚踢开,随意一拽,就将那铁锁扯断——
鱼人族的力量,可不是人类能比的。
“呜哇,真、真厉害啊,不愧是鱼人……鱼人族。”
这样违心的奉承一句,缩着脖子跟在队伍中间。
安静的蔷薇花田,妇人的身影渐渐凝实,注视着涌进花田的男男女女。
关于玛丽乔亚所发生的暴动,以花作为能力的她早已知晓,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些奴隶会闹到这里,毕竟,这个地方是玛丽乔亚的禁地,不会让那些奴隶知晓,唯一的可能——
扫过在火把映照下的,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孔,最终看到了格格不入的,切西亚·卡玛埃尔的脸。
在那一刻,妇人的心中杀意满溢。
“踏入这里,只有一个结果。”
她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花田的每一个角落,花朵诡异的震来,如同在风中低笑。
“那就是永恒的死亡。”
转瞬间破土而出的,数以百计的枝叶凝结,与柔软的藤蔓缠绕,死死封住进入宫殿的大门。与此同时,柔软的枝条在半空中凝结,化作一只拳头,向着地面的众人砸去——
所谓的,十根筷子折不断,在几年前受到那个叫阿才的奴隶的教训后,普恩罗斯·纳尼萨尔也意识到自己能力的缺陷,并进行改进——
如果一根脆弱,那么十根凝聚在一起,如果□□脆弱,那么就把□□隐藏起来。
“大家躲开!”
奴隶队伍中的鱼人高举双手,直接接下这自天空降下的重拳,而就在此时,拳头的形态变换,柔软的花枝伸出,将鱼人的身体束缚——
“没用的!”
这样大吼一声,鱼人如山峰般的肌肉鼓起,藤蔓爆开,散落在地面上。
“鱼人族……”
妇人沉吟片刻,决定先解决其他的家伙。
抬起手指,带刺的花枝飞舞,捉住从鱼人身侧逃开的数人,如蟒蛇般缠绕,收紧,让那利刺慢慢刺穿那些闹事者的身体,在痛呼与惨叫中,鱼人快步上前,一拳击碎妇人的幻影。
“没用的。”
就像是在学鱼人刚刚发言一般,新的幻影立即凝实,妇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攻击一刻未停,转眼间,那几十人的队伍就死掉一半,鱼人眼睛发红,不停追逐着妇人的幻影,余下的人举着火把,似乎察觉到这花的攻击怕火,一边挥舞一边后退,渐渐形成了一个围城似的小圆。
当然了,那个怕死的天龙人,自然是躲在人群的最中心——
周围飞舞的花枝越来越多,遮天蔽日,荧荧火光,撑不了太久。
他蹲在人群正中,捂住脑袋。
果然低等种族就是低等种族,脑袋也不好使。
有着连花刺也刺不穿的坚韧皮肤,一拳头就能将幻影打散的力量,却抓不到战斗的要领。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他说不定也会死在这里,想到那被花刺穿,浑身冒血的惨状,他打了个寒战。
稍微站起来一点,还是半蹲的状态,观察四周,很快就看到这花田边缘,那原本是那妇人房屋的地方,变成了不自然的小土包,想到上回他那弱智表哥的说辞,想必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吧,那个老太婆。
这样想着,咬了咬牙,不顾三七二十一的站起来,大声吼道。
“可恶!!那家伙的本体在那里啊!蠢货们!!”
妇人双目一凝,就见那鱼人扭头,炮弹似的向着那小土包冲去。
妇人立刻抬起双手,几乎将整个庭院的花朵连根拔起,泥土翻滚,大地轰隆隆作响,不惜这样也要阻止那鱼人靠近,鱼人的额头被划伤,肩膀被刺穿,一拳一拳的轰击出前路,他脖子上的项圈不时闪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了,但也正因如此,他要在这之前,做他想做的事情——
这么多年的屈辱。
让他早已没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因此,当那位鱼人大哥,费舍尔·泰格,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想到的并不是逃离,也不是自由。
他要报复这玛丽乔亚,摧毁这玛丽乔亚,如果能够让这愤怒,这痛苦发泄一空的话——
那么就算是死在这里,他也心满意足。
最后一拳,用尽全力,击在那小土包上,空气震颤,砖块碎裂,稀里哗啦的声响过后,坍塌出一块空洞,鱼人毫无犹豫的走入其中,黑暗中,简单又陈旧的,那个妇人房间的陈设,一张桌子,一张床。
床上躺着一个瘦弱而苍老的躯体,似乎已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所以,那个时候就有所预兆。
在被那个名叫阿才的奴隶打伤后,每况日下的身体。
即便如此,还是在向伊姆大人汇报时逞强——因为害怕被替换,被抛弃。
如果那样的话,就再也,再也没办法呆在那位大人的身边了。
普恩罗斯。
是那位大人赐予她的名字。
充满诗意的,美丽的,钢笔与玫瑰。
她曾经的确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在被那双骨节坚韧的、蓝色皮肤的手紧紧掐住脖子的时候,普恩罗斯·纳尼萨尔用残留的意识,最后一次发动能力,攻击众人的花枝如潮水般褪去,转瞬间,整片花田只剩狼藉的泥土,与残枝败叶。
那些撤退的,如同浪潮般汇集的花朵及藤蔓攀上宫殿,一层一层的覆盖着——
对不起,利亚大人。
我不再天真,不再善良,而是变成了这样的坏孩子——
我杀死了爸爸妈妈……
真的……
对不起。
“什、——”
“什、什么啊——这是!!”
注视着那栋建筑物的蜕变,众人瞪大双眼,惊诧的张着嘴巴,那被花枝一层层覆盖的建筑,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像是小山,也像是身穿铠甲的巨人,只是不管怎样,那都已经是无法进入的——
堡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