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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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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弗朗明哥圣的童年时代是在美好如梦中世界一般的玛丽乔亚度过的。
没有严寒,没有酷暑。没有饥饿,没有伤病。
在他八岁那年,幸福的童年被迫结束了——自此之后他才知晓活着是多么疼痛与困难的一件事,才明白世界是多么残忍与恐怖的屠宰场。
而他迟早有一天会重新提起屠刀。
* * *
天逐渐变冷了。
前十多年的人生都处在终年暖如春日的玛丽乔亚,“雪”对于金雀而言是个新奇的东西。在多弗朗明哥从睡梦中醒来时,便看到小鱼人趴在窗边好奇地朝着外头望。
他懒洋洋地抬眼,不怀好意地发动了寄生线:突然打开的窗吓了金雀一跳,不过她已经逐渐明白,这是因为多弗吃了一种叫做“恶魔果实”的东西所获得的能力。她站起身转过头,只见多弗朗明哥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伸长的手接了一片落到窗沿的雪花,美丽而脆弱的六瓣冰菱在他温热的手心化为水渍。
他控制着用一根线弹了几片雪花落在她的眼睫毛上,看到少女不停地眨眼,忍不住笑了。
雪可没给他留下什么好的回忆,要知道对于穷人而言,一场雪可能就会带走不少人的生命。而且冻疮更是又痒又疼,每次挠一下痂壳就会破裂,流出的血液又被低温给凝住……
“没见过吗?”
多弗朗明哥将那片雪花吹走,金雀揉了揉眼睛。
“……是的。”
金雀抬起头,感受着拍打在面颊上的北风,她朝下看,整座小岛已是银装素裹,早起的BABY5和水牛正团着雪球砸来砸去,新加入家族的罗不怎么喜欢和他们混在一起,隔得远远地一个人坐着。
瞥见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多弗朗明哥顺手就关上了窗:“金雀,走了。”
“好的,少、多弗。”
察觉到自己险些说错的金雀快速改口,可是多弗朗明哥已经听到了,他回过头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金雀,露出了满含恶意的微笑:“恩?我说过的吧……再说错的话,我可是会惩罚你的,呋呋呋。”
“是的……多弗。”
金雀垂下眼,挺得笔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多弗朗明哥抬手,她本以为会迎来在他手上的第一次惩戒,等到的却是弹在鼻子上的一记弹指。
“……?”
捂着鼻子的金雀有些疑惑,她抬眼,却看到多弗朗明哥已经走远了,连忙快速跟了上去。
之前接手的锡兰塔家族的两道海运线已经顺利运营了,但多少有些没有眼色的无知宵小想要敲他们家族的竹杠,这段时间,家族的干部都忙得转不过来,多弗也经常出去,鲜少和金雀有所交流。在吃早饭时,他打了个哈欠,朝着金雀问了问最近课程的学习进度,并再度给她下达了一个命令。
“周末我们去文斯莫克家族,你做好准备。”
这是……第二次。
金雀回答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好的,多弗。”
“呋呋呋,挺开心的?”多弗朗明哥喝完酒,听到BABY5和水牛正对着罗七嘴八舌地劝他和他们一起玩,别整天想着报复柯拉松,挑了挑眉:“罗……你可要知道,敢伤害我家人的人,我可是不会放过的哦。柯拉松可是……我的弟弟!”
罗没有回答,多弗朗明哥也不再多说,反正如果他有任何举动,便只会是死路一条。
一直到回到房间,他吩咐完金雀这段时间需要做的准备和提前看的资料后,多弗朗明哥等待已久的电话虫才缓缓响起。他接通电话后便从窗跳出了房间,也因此没有听到金雀的回答。
女孩望着空无一人的窗口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和您一起出去,我的确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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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人口贩卖,毒|品,恶魔果实,还有枪支弹药……
在四海之中,北海的地下世界是最为混乱的,也是竞争最激烈的:原本想和文斯莫克家族达成协议,不过家主伽治对于从贝加庞克那掌握的血统因子技术藏得严严实实,同时也对新冒出来的唐吉坷德家族有些忌惮,最终,多弗朗明哥和他并没有谈成。
不过,多弗朗明哥多少也知道些“血统因子”的事,伽治还不算他最想要得手的科学家,据他了解,在贝加庞克的实验室里,还有一个和他并不算一条心的……
那就得从长计议了。
他从文斯莫克的城堡中走出来时瞥了一眼那些对伽治行礼的仆人,有些嘲讽地笑了:文斯莫克·伽治这个人活着就是为了他的祖国,然而,文斯莫克对于北海的统治早已结束,虽然仍旧算是世界政府承认的加盟国,不过被踢出去也是早晚的事。
连国土都没有的王族,何必撑着要留着可笑的脸面呢?
“金雀。”
准备提前回去开家族会议的多弗朗明哥远远看到金雀那身显眼的绒衣,叫了一声:苍白的霜雪中,女孩抬眼看到他,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某样东西朝他走来。在她离开后,几个卫兵靠近了她所放下的东西。
不是叫她先去船上等他的么?怎么在雪里……
多弗朗明哥皱了皱眉,等金雀走近时,他看出她的神情似乎有些犹豫,便径直开口问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没有回船?”
少女压低声音回答道。
“……多弗,我看到……那里被埋了一个还活着的小孩子。”
“……”
回去的路上,多弗朗明哥叫金雀脱下了戴在手上的细绒手套。在看到她冻到发红肿胀的手指后,他没有说话,丢下金雀去了另一个船舱。
关门的巨响声让金雀以为他是生气了,眼睛逐渐黯淡下来:的确,这是她目前为止第一次,在他还没有指令之前就自说自话地行动了。
她搓着疼痛的手垂着头静静地想着什么,而隔壁船舱里,摘下眼镜的多弗朗明哥躺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看着船舱顶的精致油画发呆:
她刚刚是在……挖那个被埋起来的孩子。
雪这种东西,远远看着很美,真正经历过的却都知道是多么残忍而可怕的东西。金雀不会不知道这样冷的雪长时间接触会怎么样。
恍然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站在面前的人。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看到雪的那一年,他、父亲还有罗西南迪三个人被埋在雪中,脸上被吐的唾沫结成了冰碴子,头发都被冻成一团的时候。
养尊处优的女人为了把他们挖出来,手被冻得整个都肿得有两个大,回去后第二天就开始发烧了。他躺在床上看着她拖着病躯为还未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父亲熬药,又努力带着微笑坚持给他和罗西南迪讲从小就未曾断过的晚安故事。
“哈……”
美丽的,善良的。
可笑的女人啊……
吐出的烟圈在半空中缓缓消散,多弗朗明哥渐渐地闭上眼。等他醒过来时,烟已经不知何时熄灭了。他看了一眼时间,走到了隔壁船舱:如他所料,这女人没有把他故意留着的窗给关上,也不敢再戴上手套,甚至当他走进时,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有什么好怕的?他都没说要惩罚她。
多弗朗明哥说不出自己心里头的感觉,只觉得又烦又恶心,却又止不住脚步朝前走了两步抓起了金雀的手:果不其然,她的整个手都被冻得冰凉。
真是愚蠢到让他都要笑出来啊。
多弗朗明哥也的确笑了:他抬起金雀的脸,在她微微颤抖的眼皮上轻啄了一下。
“准备下船吧,不听话的小鸟。”他伏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