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GL）》御乐

22、22

　　我没想过会收到梓思的生日卡，我握着那个薄薄的信封，心里又是一阵激动。说不出是哪种情感，但我想，我还是很高兴的。但后来我想，就是梓思那封信，让我永久的陷入无边的痛苦里。有时，得不到的只是痛苦一阵子，但徘徊在绝望和希望的边缘，却会叫人彻底发疯。

　　在与梓思有限的交集里，我从没提过我的生日，或是我的地址。照常理说，这封信是不应该出现在我手里的……我不禁想，她必须费了多少心力，才能打探到这些资料，而我，在她的心里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席位？我得不出答案，这不是完整的算式，不能依着步骤算出答案。而且，在面对梓思的事情上，我也失算过太多次了，对着她，我总是毫无胜算。

　　我翻开那个信封，里面是一张生日卡，绘图很简单，却非常独特。我记起梓思好像是修读美术的，也许那个图案是她自己设计的。以一张送人的生日卡而言，那个图案未免太简单，绝对是那种不能放上大场面的，但是一想到竟然是她自己设计的，我就觉得一种激动。想来古人老是说物轻情意重，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意思吧。卡片的图案是有经过计算机修改的，一道朦胧的窗子，影出了窗后有人，然后前方放了一个蛋糕，夜空中有星有烟火……这样的构图，我很喜欢，更充分突出了夏夜的景致……

　　卡面里边写的只有寥寥几个字：

　　凯晞：

　　生日快乐，愿望成真。

　　梓思字。
　　2006年夏

　　就如她的人一样简单。一种暖意，流过我心间，她终究，也不是完全的无情。我把生日卡搁在床头，看着她娟秀圆润的字体，有种朦胧感。

　　在准备扔掉信封时，我却发现信封有点凹凸不平，我摸了两摸，发觉信封除了生日卡外，感该还藏得有别的东西。翻过一到，却有一张小纸条滑出。

　　小纸条的表面有些皱，而且有涂改的痕迹，同样是梓思写给我的，只是相比那张端正的生日卡，此张小纸条明显较能反应它主人当时的心情。

　　「凯晞：

　　思前想后，我还是给妳写了这封信，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多了很多误会。我想说，我还记得跟妳相识时的快乐。在妳与润韬学长的纠氛中，也许妳觉得我多次相帮于他，偏心于他。如果妳真的这样想的话，真的教我很失望。

　　晞，也许妳觉得我只是说门面话，但我觉得，妳跟润韬学长同学多年了，大家都有一份感情。分别在即，我实在不想妳们闹得不愉快，所以我很想帮妳和润韬学长和好。我不太清楚妳们因甚么事而变成这个样子，但是……那天妳跟我说过妳跟诗云学姐的事后，我想我猜到了一二。

　　那天在又一场，妳被润韬学长打了一拳，我知道妳事后也恨我没有关心妳，甚至在考试那一天的态度才会那样的恶劣。但是，我必须为我自己辩白，那夜我很坚持要送妳到医院去，但是诗云学姐态度很强硬的要求我让妳跟她走，而且别再骚扰妳们，而润韬学长似乎还没平静下来，我毫无办法，只能让妳跟她走。

　　我想了很久，决定跟妳解释，只是想起妳那天的绝然，多半不会接我的电话，这才写了这封信给妳。但是，信纸何其短也，想说的言语，却还有很多写不下。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凯晞，如果妳有空的话，七月十八号下午，我在学校的球场等妳。」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没想到，当我想要完全断掉跟梓思的联系时，她却寄来这封带着邀约的信。去？不去？我不用问我的心，已知道我一定会赴约的。不是因为那句最后一次见面，而是因为她未尽的话语。我不会放过，即使她伤我千遍万遍，那可以让二人更进一步的机会。我心中默默的对诗云和小月儿说着抱歉，我很清楚，一旦赴约，以往所有的关系，必然不复存在，但是面对梓思抛给我的橄榄枝，我发现，我是这样薄情的一个人，我完全不害怕、也不后悔会失去的一切。

　　来个了结吧，我已经很累了，就这样放过我吧。

　　我照着梓思的话，第二天回到了学校，果然看到她。

　　球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大概因为放久了暑假，学生都约在外面，就不再回到学校来，甚至连学生的踪影也看不见，只是间或有一两个校工在游荡着。

　　「妳找我回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对着那株老榕发呆，然后叫我一起跟妳发呆吗？」我看着她站在讲台下的那个背影，萧瑟、落寞，忍不住出声。其实意收到她的来信，我已经原谅了她大半，或者说我从来就很难真的去恨她。此时见得她这样子，便出声调侃。

　　她听见我的声音，就转过身来，脸上有着些许的安心，道：「妳终于还是来了。」她张开一个微笑，那笑容感染了我。觉得这些天的烦恼都不算甚么。我走过去，站到她身边，看着已经布满锈迹、历经风雨的讲台，感受良多。「妳的邀约，我绝对不会不来。」我说。

　　从她的信里，我知道她已经从我和诗云的关系里猜出了我跟润韬闹翻、甚至关系恶化的原因来，而且凭着我对她的特别关照，大概也猜出了我对她的心意，既然一切都摊开了，肉麻的话我也不怕说，甚至有种想要大方对她喊出我真实心意的冲动。

　　她听了我的话，也没有反感，单是这一点就叫我又抱有了希望。

　　「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晞，妳……喜欢我吧。」她问，只是用的却是肯定句。我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喜欢妳没错。」她走起来，我就跟着她走。忽然，她回过头来，道：「其实听到妳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我注视她的双眼，发现是如此的真诚。心里一股热，急步走到她身边：「梓思，我也不知道，是何时就喜欢上妳的……但，这分心意是如此的强烈。」

　　「晞，我不知道该怎样来面对妳……我没遇上过这样的事，但说实话，我听到妳这样说真的很高兴。那次在又一城，我看着诗云学姐扶妳走了，真的很恨自己没勇气留下妳，然后在城门河旁，妳又是那样的态度，我很恼火。亦怨妳没看到我的真实心意……我真的很希望能化解妳和润韬学长的问题，所以才跟他在一起，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但是妳根本不给我机会作解释。」

　　「是我误会了妳……」我低下头……想起梓思曾拉着我，也许那时我该用心思索她的行为意义，就不用白伤心了这么久。

　　她摇摇头，道：「算了，是我没细心想过妳。如果我先前能再强硬一点，也许现在一切也会不同了。」

　　「……」

　　「不过，能听到妳的真实心意，我很高兴。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也不知道甚么是喜欢和爱……」

　　「我以为妳是喜欢我的……」原先我听到她说知道我的心意很高兴时，还以为她会接受，可是现在，她却说她不知道甚么是情爱，不禁生起一阵失落。

　　「这个问题，我现在给不了妳答案。」

　　「那妳现在……」

　　「别逼我……我只是想更加的认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意，我只知道，我不抗拒妳。」

　　「……我会等妳的。」我默然，除了这样，我不懂可以说甚么。

　　「嗯……对了，祝妳明天生日快乐。」她忽然抬起头，眼里有着柔和的笑意。

　　我心间一热，想起明天镇麒他们给我办生日派对的事，便冲口而出：「明天……镇麒他们要给我办生日派对，妳也一起来吧！」

　　「明天？这样好吗……」她显然没设想过会发生这件事，有点惊讶。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我却拿不定主意。我知道诗云应该很清楚我上次跟梓思有闹翻到的，若然她明天出现在派对上，诗云必然会猜到是我亲自邀请，势必心里受伤。但一想到自己的生日派对上，却没有我最喜欢的人的踪迹，我的心里便又是一阵难受。

　　这个冲动的举动，我现在却不知要如何善后了，不甘再一次暗恨起自己性格上的弱点来。

　　也许梓思看出了我的为难，她没有坚持，只是看了我一眼，道：「我还是不要来好了，总觉得上一次，因为我在，大家都放不开。而且，现在确认了妳的心意，我也需要时间想清楚，该怎样面对，我不想匆匆的回复妳，让妳日后受伤。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见面好了……今天跟妳说过了这些话，我已经很满足了。到我能给妳一个答案的时候，我会找妳的。」她的微笑总是淡淡的。但我知道，这是她能为我想的最好的一个方案。

　　但我的心里却是有点惆怅，梓思说的没错，镇麒、诗云、小月儿……以至其它人，似乎真的不太喜欢她，这个事实，又叫我心伤。朋友与情人，我该如何去作抉择？

　　「那……」而且，妳会很久才给我那个答案吗？我没底了，对于梓思会不会喜欢我这件事，真的，毫无信心。

　　她却走过来，抱着我。这是她第一次抱我，我却十分激动，而且觉得全身又有了力气，天空是那样的蓝、空气是那样的清、阳光是那样的明媚。「我会等妳的。」是的，我会等她，现在，她再一次给了我信心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