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颠倒（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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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娜和乌尔特的脖子上也有一模一样的血洞。以前他上山时不慎被蛇咬伤，那时的伤口与之类似。可蛇牙咬下的口子，比起现在他们脖子上的血洞来说，堪比麦粒和玉米粒。
吸血鬼……查理盖上了亲人的布，握紧拳头站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查理看着护卫官叫人把家人的遗体送上马车，依旧一肚子疑问。这座城市是血猎官方机构的所在地，平时就看重安全事务上，向来管理森严，夜晚每个时段都会有专人巡逻。在吸血鬼出没的这些年里，基本上没有大宗案件发生，怎么忽然之间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精神恍惚的他被护卫官一同带离现场，到警务厅确认身份信息，做口头记录。等到事情全部处理完，警务厅让他留下联系方式和地址，调查全部完成以后，会通知他来认领遗体。
写地址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填的是诊疗所。但之后他要是住在林斯特府邸，是不是应该写那边的地址……
等下，现在是什么时间？他猛地抬头看窗外，已经日上三竿，是第二天了！修的最终考核早就结束了！
他肯定去诊所那边接自己了。查理连忙把地址写了，然后奔出去拦车。
工作人员取了他的便签，随意扫了一眼，登时冷汗就下来了。
“……不会吧，他是不是写错了？”
天上乌云滚滚，看不见一丝阳光。街道上的人也默契地不发一语，加快步伐往家中赶。查理到了诊疗所，并没有看到修。真是奇怪，他们两个人中，修是从来没有失约过的那个。从前查理有好几次有事情忘了约定，匆匆赶回来时，修已经在桌前睡着了。
难道他来过，看见自己不在就走了？查理跑到对面的洗衣店，问洗衣店大婶：“您上午有看见修来过吗？”
大婶摇了摇头：“没有啊。今天上午我都在这，没见他来。”
“哦，好，谢谢…..”
查理看了看时间。这个点，考核已经结束很久了，如果没有什么突发状况，修确实会一结束就会来找他的。
是不是他没通过，不好意思来见自己？查理思忖着，然后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以修的身手和资质，是一定能当上血猎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也并不是他的一己之见。一年前，修参加了见习血猎的课程，那里的正式血猎没有一个不肯定他的，都说假以时日，他定会是最优秀的血猎之一。
他不想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干脆动身前往林斯特府邸，一探究竟。
到了那条都是高级建筑的街道，一看到周围议论纷纷的人和林斯特府邸前拉着的警戒条幅，查理的心就沉了下去 。
出事了。
他快速奔到最前面，一名护卫官拦着他：“你是谁？这里不允许进入！”
“我找我朋友！”
“你朋友不在里面。”护卫官冷冷地说，“这里面现在没有活人。”
没有活人？查理呆愣地望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这座宅邸也遭遇了吸血鬼袭击吗？”
周围的人都看向他。护卫官的脸色很难看，他摇了摇头，耐着性子瞪着查理：“听好了，这座宅子的情况非常复杂，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不然的话……”
一道尖利的叫声打断了他的警告。护卫官们纷纷循着尖叫声看去，一个年轻姑娘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双手胡乱地指着空中，“啊……啊……怪物，怪物出现了！！！”
不明所以的人群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宅邸的围墙上蹲着一个人，蓬头垢面，浑身是血，脸和手都白得像纸，暗红色的眼睛凌厉地瞪着人群，射出人类不该有的凶光来。
“吸、吸血鬼！”
人群炸开了锅，歇斯底里四散奔逃。护卫官快速地寻找掩护位置准备伏击，子弹声破开空气击向那危险角色。四周喧闹声震天动地，天空黑云压城，视线都黯淡无光。可查理一动不动，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那个被子弹打下围墙的吸血鬼，心中觉得荒唐。
太像了。
身形、面孔、专注的眼神……
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耳边依稀听见护卫官大骂让他快走的声音。
可挪不动步子。
“修？”他试探着叫了一句。
站在树下的人影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修？”欣喜若狂和灭顶绝望同时涌了上来，他快步往那边走，“修，你为什么把衣服弄脏了？考核……考核过了对吧？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一直沉默着的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暴喝，朝他冲了过来。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掐住脖子，摁在了地上。远处响起火枪声，砰砰打在压着他的人皮肉里，却没有丝毫血液溅出来。
“咳……咳…..”他痛苦地仰起头，艰难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或许是一只野兽——的眼睛。这双眼张得巨大，眼珠暴起，布满蜘蛛网似的血丝，眼下有深深的青黑色痕迹，白纸一般的脸因沾满了血污而变得阴森可怖。他呲着牙，手上忽地发力，查理仿佛听见了锁骨断裂的声音。
可是……这是修的脸。不会有错，这是他……
即使被这样压制着，查理依旧努力地抬起手，想去碰一碰他。
可手一触过去，脖子上的力量就消失了。吸血鬼站起身，退了几步，忽然飞向空中，化作漫天的蝙蝠，消失不见了。
有几人过来扶他。查理目光空空，看着刚才吸血鬼远去的方向，明明命还在，灵魂却像被带走了。
城中流言纷纷，众说纷纭。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认为，林斯特家族出了吸血鬼。因为整座宅邸的人要么被杀，要么失踪。而能找到的尸体，都无一例外在脖子上有吸血鬼咬过的伤痕。
查理被叫回了警务厅，工作人员胆战心惊地把他写的地址给他，说这个地址已经作废了，需要他重新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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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看了一场电影。陈亭坐在沙发上，表情空白，脑子飞速转动，试图理顺着大量的信息。
“考核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修。
这不止是他想知道的，查理·提斯本人这些年也一定为这个问题辗转反侧。
“那段时间，有个落难的吸血鬼躲在我家，杀了很多仆人。”修眯起眼睛回忆过往，“那天我同你告别回到家里时，正碰上他抱着我死去的母亲，贪婪地埋在她颈部吸血。父亲倒在一边，已经没了呼吸。”
陈亭胃里一阵翻涌。
“我和他缠斗了一天。最后我把银剑刺进他的胸口。他死了。我也身受重伤，即将迎来死亡。”
“但在我快失去意识时，又有一个吸血鬼来了。他扫了一眼被我杀死的那个吸血鬼，对着我说了一句话……”
“——作为人类这样死去，太可惜。”
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修的话。两人同时看向身后，一个面容沉静的白胡子老者正步履缓慢地走向他们，除了过分苍白的脸和细小的红色眼睛，他看起来与一般的老人无异。
修站起来，朝他鞠了一躬，“莫罗公爵。”
他转身对陈亭介绍道：“莫罗公爵就是初拥我的吸血鬼。”
陈亭见莫罗公爵居然神色平常地对他颔首，连忙站起来，硬着头皮对他鞠了一躬。
“洛塔夫伯爵找你有事，就在下面，你快去吧。”见修犹豫，莫罗又补充道，“你没讲完的部分，让老身来跟他说。”
修走了。莫罗让陈亭坐下，自己坐到了刚才修的位置上。
“我见过你，年轻人。”莫罗摸着胡须，“那是十年前，面对刚刚成为吸血鬼不久的林斯特，旁边的人都跑得没影了，只有你有勇气靠近他。”
陈亭垂下眼睛，查理的回忆已经和他融在一起了，他顺着心情说道：“他对我而言不同。”
“他是你什么人？”
“他……”对陈亭来说，他只是一个与林秀共用一张脸的梦境npc，而对查理·提斯来说……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有过约定，要永远不分开。”
“可是他食言了，不是吗？”
“是。可是……这应该不是他的错。”
暴起杀人也好，销声匿迹也罢。
这怎么可能是他本性所为？
莫罗意味深沉地一笑。
“埃礼嘉是血族的败类。他屡次违反戒律，出手伤害同族，还妄想偷得长老的密钥，取得足以掌控整个血族的法宝。”他娓娓道来，“在被吸血鬼联合追杀后，他躲到了最多血猎的聚居地下的城市。躲进了林斯特府。”
“林斯特一家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埃礼嘉选择了他们，把灾厄带给了他们。”莫罗叹了口气，“我是为了追杀埃礼嘉来到林斯特宅邸。因为我能感知到他气息很弱，应该快不行了。大批吸血鬼出现在血猎聚集的地方实在明显，因此总部派了我一个人。”
“我到的时候，埃礼嘉已经死了，□□正在消散。修躺在地上，一身是血。我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正好血族内部缺乏年轻血液，因此我对他行了初拥仪式。”
“每个新生吸血鬼出生的状态都不同。修的能力很强，这注定了他是个天赋异禀的血族，但也表示他的诞生将会带来一阵腥风血雨。”
陈亭终于开了口：“所以他杀了我的家人……？”
“他杀了很多人。那是他最不稳定的时期。”莫罗淡淡地说，“本来我以为他也会杀了你。但是他没有，而是跟着我离开了。之后的他也没有再发起过那样的杀戮，出生仪式已然结束。他的加入，给血族注入了一剂不错的强心针。”
陈亭安静了一会，站了起来：“我要去找他。”
莫罗凝视着他：“你要和他和谈，还是私奔 ？”
和谈？人类和吸血鬼如此对立，怎么可能会和解。至于私奔……他居然还认真地考虑了一会这个可能性。
“你不是说修对血族很重要么，居然支持他私奔？”陈亭不解地看着莫罗。
“他已经把你带到这里了，以后还会做些什么荒唐事可想而知。”莫罗无奈地叹气，“走了也好，清净。”
陈亭想好了该怎么和修说，转头往门外走。到了门口却撞上了那个叫格纳丝的女孩。
“不好了公爵！”她着急地冲进来，“洛塔夫挟持了修，叛变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颠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