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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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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殷稚皱着眉,答复,“就是突然有点晕。”
“晕?”难不成这人乌鸦嘴,说低血糖就立马低血糖?
应该不能吧。童泯试探着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摸摸自己的,对比一下:“你好像在发烧。”
殷稚:“是吗?我自己没觉得。”
“等你觉出来都烧晕了吧。”童泯扶她到沙发上躺下,又问:“家里有应急的药吗?”
殷稚给她指了个方向:“药箱在那。”
童泯找过去,打开箱子,在里面找到支温度计递过去:“先量个体温好了。”
她让殷稚把体温计夹着,自己则去阳台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说殷稚病了,自己可能没那么快回学校。杜鸿魏回知道了,让她和殷稚在校外注意安全。
五分钟之后,童泯取出殷稚腋窝下的温度计,对光瞧了眼:“39.4度,这得吃退烧药啊,你刚刚说早起没吃饭是吧?”
殷稚点头。
“没吃饭就吃药对胃不好。”童泯嘀咕着,环顾一圈,发现殷稚家里整洁得要命,似乎并没有囤什么能即食的东西。
于是她又去看了眼冰箱,令人震惊的是,里头食物没多少,却囤着不少冷萃咖啡。
童泯:“……你家囤那么多咖啡干什么?你要筹备开瑞幸吗?”
殷稚理所当然地回答说:“喝呀,不喝买它干什么?”
“看你这样应该没少熬夜。”童泯无言以对,扒拉半天才翻出几颗西红柿和鸡蛋,殷稚家里没米,但好在还有小捆面条。
灶台上调料品装备得蛮齐全,就是……一切都没有拆封过,外面包装的塑封都落上层灰了。
童泯奇怪:“怎么这些都是新的啊?”
殷稚:“没用过。”
“你买了多久了?”
“应该……”殷稚回忆着算了算,“快有两个星期了吧?”
童泯难以置信:“两个星期……”她看了眼手上的番茄。
“菜是昨晚买的。”殷稚接话,“我昨天刚想学着做饭。”
“那你之前都在家里吃什么啊?”
“外卖,点些轻食什么的。”
外卖轻食。怪不得橱柜里的碗碟看起来都那么新,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要不是家里有钱,她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童泯问:“你一个人走读,家里没谁来照顾你么?你家这么有钱,找个保姆什么的应该绰绰有余吧?”
“没有,就我一个人住。”殷稚说,“我家里不给我找保姆。”
“为什么?”
“因为我叔叔说,我得自立。”
童泯在心里默默吐槽,手头给那么多钱的话应该也没想让你自立到哪里去……
她脱掉校服,架起锅,随意拿了只碗,一边烧水打蛋,一边问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儿:“你有没有什么忌口?”
“不吃葱和蒜。”
童泯搅筷子的手一顿:“基本的佐料你都挑?”
殷稚:“吃了嘴里有味道,要漱口,还得喷清新剂,很麻烦。”
童泯在殷稚看不见的地方白了一眼:“不讲究就没那么多麻烦。”
殷稚:“办不到。”
童泯懒得跟她多做理论,她在灶前来来往往,十多分钟就出炉一锅番茄鸡蛋面和一小碗鸡蛋羹。
两只碗里都滚着腾腾热气。殷稚用筷子挑了打量半天,才吹凉了,慢慢往嘴里送。她尝了口面,又尝了口鸡蛋羹,说:“你厨艺还挺好的。”
“一碗面而已,算不上厨艺。不过,比你连下厨都不会还是要强那么一点的。”
童泯在水槽里洗了手,本想到桌前拿张纸巾,殷稚却递给她一管护手霜。
童泯愣了愣,擦干净手上的水,接过来,涂了点在皮肤上。膏体亲肤不腻,很清爽。
“这是什么牌子?”童泯问。
殷稚没说,只道:“送你了。”
童泯气笑了:“这算什么?给你做顿饭的报酬啊?”
“你要是乐意,可以这么认为。”殷稚喝了口水,邀请她说,“不如你明天开始来我这儿做厨子吧?我每个月给你薪水。”
“得寸进尺了啊。”童泯食指点点桌子,不满道,“还来劲了,吃完面赶紧吃药,我又不是专门来伺候你的。”
殷稚轻笑起来,童泯捡起刚刚搭在沙发上的校服:“我先回去上课了,你好好在家养病吧。”
她说完往门口去,殷稚却适时叫住她:“等等,你中午在哪儿吃饭?”
童泯:“学校食堂啊。”
殷稚想了想:“你中午也到我这儿来吧。”
童泯打量她一眼:“干嘛?还想让我连午饭也一起给你做了?”
“不是。”殷稚说,“礼尚往来,请你吃好东西。”
童泯不信:“你这儿看着可没什么好东西。”
“你放心,我从来不骗人的。”殷稚坐在茶几前望着她,“之前我不就说到做到,四百块一分都没少么?”
童泯缓缓道:“……你可以不用提这件事的,是生怕我忘不掉好以后给你羹里多加点料吗?”
“借个伞而已。”殷稚撇了撇嘴,戳戳碗里的鸡蛋羹,很无奈,“半个月了吧?又不是没给钱,至于生那么久的气?”
“我没生气。”童泯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门口跟她挥手,“拜拜。”
可是殷稚会请她吃什么呢?她应该不会恩将仇报吧?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童泯还真生出了一点好奇。上午的课过半,童泯坐在位置上沉思了整整两分钟,最终决定带着这点好奇心回头找殷稚。
中午。童泯如约来到龙湖公馆,开门时,殷稚注意到她手里有两本语文教材:“吃饭就吃饭,你带教科书来干什么?”
童泯如实相告说:“让你抄笔记啊,杜老师吩咐的,他还布置了课文背诵,明天大家都要过关。”
殷稚不理解:“每天学这些,有什么用处?”
“当然有用了,不然怎么考个好大学?”
回头,发现殷稚正拿困惑地眼神看她,童泯叹了口气:“唉,你肯定不会懂,跟你说不通。”
“那就不说了,来吃饭。”
殷稚招呼她,童泯也识趣地结束话题。走上前,对方打开盖在桌上的保温罩,只见里头竟然躺着份热腾腾的牛排。
殷稚:“怎么样?没哄你吧?”
童泯看着那堪称艺术品的摆盘,怔愣道:“你不是不会下厨吗?”
“请人上门做的。”殷稚拉开座椅,催促,“快点,趁热。”
童泯坐上去,和殷稚面对面的一瞬间,仿佛置身在某家西餐厅。哪怕是昨天睡前她都想象不到自己竟然会跟殷稚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
……难道真的像明佳奈说的那个词——缘分?
怎么可能!
童泯连连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又在观察殷稚得出手里刀叉没拿反的结论后,开始试着切割食物。
殷稚的烧经过一早已经退了,这会儿胃口刚好些,根本没空注意童泯的举动。却在这时,边上的手机震了震,殷稚打开一瞧,是她二叔。
殷先生:病好了没?
殷先生:病好了就回去上课。别想着偷懒,你的生活费以后跟你的成绩息息相关,我会随时跟你们老师沟通,跟进你的学习情况的。
殷先生:好好加油吧[微笑]
殷稚:“……”
她二叔还是老爱用积极阳光的语气说这种阴测测威胁人的话,感觉隔着屏幕都能看见那笑面虎的脸了。
本来她的生活费就被苛减不少了,再减下去……想到未来的生活,殷稚才放松不久的神经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放下手机,忽然毫无征兆地跟童泯说:“听说你成绩很好。”
童泯抬眼:“怎么?”
“我聘你做我的家教吧。”
对方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童泯放下刀叉:“你来念书之前除了咖啡师还做过HR或者猎头是吗?动不动就聘人,你boss直聘啊?”
殷稚理所当然地道:“怎么了?又不是不给钱。”
“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童泯直言不讳地说,“不想教你。”
“哦。”
吃饭的时候谈学习果然倒胃口,殷稚不想浪费自己的牛排,干脆若无其事。
两人平和地用完一餐,童泯擦了擦嘴,穿上校服道:“我回学校了。”
殷稚愣道:“离上课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回去干什么?”
“午休啊,不然下午上课没精神。”
“特意赶回学校去午休不会很麻烦吗?”殷稚对她的行为感到不解,“在我这儿休息不就好了?”
童泯怔了怔:“可以吗?”
“当然。客房没收拾,你睡我卧室吧。”殷稚起身,打算带她去自己房间。
“啊?不用不用。”童泯连声拒绝,“我睡沙发就好了,第一次来就睡你卧室不合适。”
“那好。”殷稚也没多推让,就着她的意思点头,“我去给你找床毯子。”
童泯:“谢谢。”
“没关系。”
一番客气之后,话直直掉在了地上,两人都没再开腔,好像这种时候总会陷入窘然的沉默。童泯尴尬地没话找话道:“你家真的好空旷。”
殷稚:“嗯,刚搬进来,没几件布置。”
她也懒得去布置。
这房子是租的,不属于她,她也只是在这儿短暂地停留两年,两年一过,她还得回去,什么添置都多余。
殷稚如言给她找了床被子,童泯就在沙发上午睡。
客厅又安静了,殷稚坐在地毯上,一页页翻看起童泯的课本。女孩几乎每页都密密麻麻用不同颜色的笔做满了笔记,写不下的地方,还夹着便利贴。
老师讲过的地方她应该复习过很多遍,所以书页的边角都被翻起了褶皱。
殷稚沉默地看了会儿,拿起笔,开始逐一誊抄。
趁她低头,童泯悄悄探出视线,用被子遮掩目光,偷偷打量她。
半天相处下来,童泯发现自己对殷稚存在一些误解。
这家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只是说话做事有点直罢了。
就在童泯决定以后还是对殷稚态度好点的时候,伏案的女孩却察觉到来自正前方的注视,抬头问:“你盯着我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