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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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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殷稚又跟人打架了”这件事上,根本没人看见她颈部的抓痕,就连殷稚本人……似乎都没有注意。
殷稚摸到自己颈间鼓起的红痕,不由皱了皱眉。
童泯用棉签蘸了些碘伏,给她消毒道:“今天谢谢你帮我们出头。”
殷稚:“我是替我的咖啡出头。”
童泯无语,加重了力道。
“嘶。”殷稚握住她的手腕,“轻点。”
瞥到她下方陈旧的伤口,童泯:“你这道疤……是怎么回事?”
殷稚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说这个?”
没人会轻易揭开自己的伤疤给人看,童泯怕自己莽撞触及她情绪敏感的地方,原本还带着些忐忑与小心翼翼。
谁知殷稚却十分坦然地回答了她。
“没什么。”殷稚说,“玻璃划的。”
童泯骇然:“玻璃划的?”
“嗯。”殷稚指着颈侧,跟她比画,“从这里。”
代入感太强,童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应该很疼吧?”
“还好。”殷稚一脸云淡风轻,“没割到动脉。”
说疼也的确算不上疼,因为她当时其实已经失去知觉了,又或者说全身上下都被疼痛麻醉着,具体哪里受了伤,她根本都感知不到。
童泯:“怎么会被玻璃划到呢?”
这个问题倒是让殷稚沉默两秒,不过好在她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排斥,一五一十地告诉童泯:“车祸。”
童泯:“……”
自觉不该再多问,童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明天我赔你一杯咖啡吧。”童泯抿了下唇,说,“但是能不能宽限下品牌?你那杯咖啡……有点贵。”
殷稚回绝:“不用,小钱。”
童泯:“……”
行吧,富二代。
殷稚看了周围。学校宿舍相比她的公寓狭窄不少,但环境还不错。室内是上床下桌的布置,童泯的书架上摆了很多教辅资料跟几本中外名著,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
她望着对面铺着粉色小熊印花床单的床位:“你就住这里?”
“对啊。”
“一个人住?”
童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很明显吗?”
殷稚:“但这里不是有两张床位么?”
童泯:“是啊,咱们学校寝室的配置都是两个床位,只是我没有室友而已。给我分配室友,可能会让我分心。”
殷稚不理解:“这是什么道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童泯扔掉手里用过的棉签,又拧上碘伏的瓶盖,“他们这样讲的。说怕有室友会影响我。”
“他们是谁?”
“……学校的领导。”
“那你一个人住不会孤单吗?”
“还好吧。”童泯没怎么在意地说,“我偶尔也会去其他同学的寝室坐一坐。”
两人静待一阵,殷稚忽然又问:“那我能不能搬过来跟你一起?我自己住,一个人挺无聊的。”
童泯笑了:“你要是能说服苏主任他们的话,当然可以。不过嘛,我觉得难。”
殷稚“哦”了声,不说话了。
童泯本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晚修放学,她去图书馆归还又借阅了几本读物回来发现寝室的门大大开着。
里面亮着灯,她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人闯入,结果走进去一看,只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竟然是殷稚。她正在里面忙碌地打扫卫生。
童泯震惊了:“怎么是你?”
殷稚:“我搬家了,到学校来住。”
“这么突然……?”童泯愣道,“那你校外那间公寓呢?不对,你是怎么说服苏主任他们让你搬进来的?”
“公寓退租了。我昨晚回去跟我叔叔打了个电话,说我想住校,他跟校长聊了聊,就让我住这里了。”殷稚说着,指指边上两个行李箱,“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帮我挂一下衣服。”
童泯简直难以置信,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她从箱子里面拿出两件,刚准备挂,就听殷稚制止说:“等一下,那箱是没洗的。不要挂进去。”
童泯愕然:“你这箱都没洗?”
“对。”
“那你之前在干什么?”
殷稚:“我不会用洗衣机。”
以前家里洗衣服都有专人负责,不说轮不到她,家里的长辈也不会准她碰,因为做家务会伤手。所以回国这段日子,殷稚都没洗过衣服。
“……”童泯了然了,她没说什么,默默把殷稚的衣服扔到自己的脏衣篮里,又冲对方道,“走吧。”
“干嘛?”
“洗衣服。”
她带她来到一楼的洗衣房,殷稚走过去,看着洗衣机上面的摁键,顿时陷入了茫然。
这个……要怎么用?
她顺着洗衣机背后的电线看向挂在墙上的机器,是要投币的意思吗?
童泯见状斟酌地问:“你是不是……连怎么操作都看不懂?”
殷稚没吱声。
童泯知道自己猜对了。
“做饭不会,洗衣服也不会。”她难以置信,“你是橱窗里的洋娃娃吗?”
殷稚困惑地皱眉:“什么意思?”
“只能看。”不中用。
她没说后半句,但那答案已经算得上呼之欲出,不言而喻。童泯说完,站在边上坦然地等着殷稚接话。以为她会怼回来,谁知这次殷稚倒是欣然接受了。
“算是吧。”
童泯微诧地看过去。
尽管殷稚嘴上说得不以为意,但那双眼睛一瞬即逝的怅然却是真的。
童泯没有继续询问,她转过头,看向面前那台还剩下五分钟停止的洗衣机,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咱们用这个吧,马上就能洗了。”
“好。”殷稚点头。
似乎是打算跟她一起等,童泯说完之后也没有离开,她拿出随身的单词机,找台阶坐了下来。
殷稚站得有些累了,跟她一起坐下:“你在干什么?”
“背单词,快英语考试了。”童泯答完,看了她一眼,问,“对了,我怎么都没见你在复习啊?”
殷稚双手揣着校服衣兜:“复习什么?”
“考试。”提到这个,童泯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不知道她的底子,“你成绩怎么样?”
成绩……
殷稚缓缓道:“这个,说不清楚。”
童泯觉得她这个回答有点稀罕:“这有什么说不清的?你之前念书的学校不排名吗?”
“我在学校念书的时间很少。”殷稚说,“一般都是私人家教跟着我。”
童泯:“……啊?”
殷稚这话一出,叫童泯安静下来,她哑口无言许久,才又问:“……这么说,你以前没上过学?”
殷稚:“没有。”
“这怎么可能?”童泯震惊了,可看殷稚的表情一本正经,又不像在开玩笑,“如果没上学,你平时都在家里干些什么啊?”
殷稚想了想,说:“做一些无聊的事。”
她只是敷衍地概括,具体怎样,殷稚并没有明说。
却在这时,洗衣机的提示音响了,殷稚道:“咱们可以洗了。”
闲聊到此为止。童泯站起来,拉开洗衣机的柜门,把殷稚脏衣篓里的衣服一件件塞进去,又拉开旁边的小屉,冲殷稚伸手:“拿来。”
殷稚瞧了一眼她的掌心:“什么?”
“洗衣液啊什么。”童泯勾了勾手指,“快拿来。”
殷稚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童泯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迷惑,殷稚才跟她吐露实情说:“……没有。”
“?!”童泯简直被这人刷新认知,“你刚刚怎么没说?”
殷稚心虚:“忘了。”
童泯一阵无语,只好回寝室拿自己的借给她用。
“看着。”童泯提醒她,一边教她怎么操作洗衣机上的按键。
殷稚不懂:“为什么这些不放进去?”
“你这些材质的衣服不能放洗衣机洗,会坏掉的,这是常识。”童泯俯身拍拍她的肩,“多学点东西吧。”
她拖长了尾音,“洋娃娃——”
洗衣时长需要一个小时,楼下的厅堂灌风,两人又穿着单薄的睡衣,殷稚跟童泯决定先回寝,免得感冒。
“那这些要怎么办?”殷稚指了指篓里剩下的衣服。
“手洗啊。”童泯说,“一点点搓,不然送干洗店去,让别人帮你洗。”
“真麻烦。”殷稚烦躁地皱了皱眉。
她床位还没收拾好,事情多着,需要的东西都得明天再买了。
殷稚什么都不会,回到寝室,童泯还得帮殷稚打理枕被。她一边勤勤恳恳地做,一边忍不住冲殷稚嚷:“你住校纯粹是来折腾我的吧?”
殷稚充耳不闻,打开手机,发现有一封半个小时前的邮件提醒。
是她外曾祖父的助手发来的。
上面写着英语,不过内容简略,堪堪只有一句话。
翻译过来大致的意思是:“要是觉得不习惯,先生随时可以接你回家。”
看到这句话,殷稚下意识摩挲起环在自己颈脖上的项圈。
回家吗?
虽然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但她确实也不想回去。
然而长辈的消息该理还是要理的。
[知道了。]殷稚回复过后,熄掉了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