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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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蛇怪，我是说，袭击的那个。”
弥漫着甜香的圆形办公室内，陷在沙发里的黑发男孩儿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单词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他没去看那些正在关注着自己的人和画像，目光一直落在靠着金色树杈打瞌睡的福克斯身上，似乎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只精神不大好的凤凰吸引了。
银器微弱的嗡鸣声中，邓不利多用他一贯的从容淡定的语气问道：“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吗，哈利？”
哈利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呢。
“波特，你要知道，这种时候我们没空陪你玩什么解密游戏。”一旁的斯内普冷冷地说道，“你甚至没亲眼见过现场，如果只是凭空猜测，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压根就没接触过第二个受害者的哈利别过脸，看了看老人永远温和包容的蓝色眼睛，又看了看满脸不耐烦的魔药教授，最后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朝坐在他身边的男人靠了过去。
一收到邓不利多的消息就匆忙赶来的莱姆斯甚至没来得及打理一下自己，他刚才还在丛林深处采摘一种珍贵的魔药材料呢，这会儿靴子上沾满了泥土，已经很旧的棕色外套用一个敷衍的清理一新弄干净了，却因为没被熨烫过显得皱巴巴的，让面带倦容的他看上去落魄极了。
莱姆斯用力地搂了搂显然不愿开口的男孩儿，低声询问道：“再加一些热巧克力？”
斯内普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了一声。
这让哈利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想起自己之前的反应，似乎真的有点夸张了，捧着圆圆的橘色瓷杯摇了摇头，“这些就够了。”
他低头又喝了一口，温热的饮料和来自长辈的满含安抚的拥抱，给予人极大的勇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尽量镇定地说道：“我们看到很多逃窜的蜘蛛，它们害怕蛇怪，所以才急着离开城堡，而且，这儿出现美杜莎的可能性太小了……最主要的，是我听见它了，就在墙壁的内部，那儿应该是水管……”
“它说它饿了很久，说它想要杀人，”哈利不安地眨着眼，嗓音在喉咙里压得越来越小，但在本来就很安静的环境下还是显得很清晰，“嗯，至少目前为止，我只发现自己能听懂那一种动物的语言，所以，它应该是蛇怪没错了。”
一时间几个大人都没说话，他扭过头，在突然变得近乎凝固的气氛里，小心翼翼地打量莱姆斯的脸色，“这不奇怪，对吧？我是说，和动物沟通这种事，总有巫师能够做到的……吧？”
“当然——”
就像没看到那些老校长的画像们变得奇异的表情，莱姆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手掌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轻轻按了按。
哈利原本绷紧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这才露出一些轻松的神色来，这不算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可他总是不愿意自己有哪儿表现得和别人不一样。
“非常感谢，哈利，这的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邓不利多的态度看不出什么变化，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闲话家常，“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这一项，天赋的？”
他提及的似乎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话题，黑发男孩儿脸上微微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很久了，”哈利眼神虚虚地游移片刻，慢吞吞说道，“它们一般只会嘶嘶地叫，很难得有能清楚表达自己意思的，我在八岁那年就碰到过一条，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听得懂蛇语。”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显然一点也不想对方接着问下去了。
“所以呢？”
邓不利多没再开口，可是别指望他们的魔药教授也能有体谅别人心情的时候。斯内普紧紧盯着他，眼里多了些古怪的审视，“你曾经碰到过能够和你沟通的蛇？发生了什么让波特先生会有兴趣和一条蛇交谈？”
哈利微微垂眸，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重新看向了他，“您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个呢？我不觉得它和现在发生在霍格沃茨的事有任何关系，斯内普教授。”
呦呵——
斯内普挑了挑眉，难得的没有为这种软绵绵的顶撞而生气，看着他的神色还有那么一点儿惊奇。
“我以为谁都知道，目前英国已知的蛇佬腔，只有斯莱特林的后裔——那句宣告里指明的，所谓的继承人。”
意有所指的讥讽腔调听起来又低又冷，像极了蛇类咝咝的吐气声，哈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瓷杯在慌乱间滑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咕噜噜地滚了一会儿，黏糊糊的热巧克力洒得到处都是。
“可我是个格兰芬多！”并不知晓这件事的男孩儿忽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地面清理干净，一边语气坚决地反驳道，“继承人什么的，和我没关系！”
不能总是这样，所有解释不了的，没人承认的坏事，都得是哈利·波特干的。
那些在儿时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带来的阴影又一次浮上心头，甚至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教授，都变得有点讨厌起来。
“别担心，哈利，没人会觉得你和这两次袭击有关。”邓不利多的话打断了斯内普正欲出口的质疑，“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我想你暂时不必告诉其他人你懂得蛇语这件事——现在，让莱姆斯送你回休息室好吗？”
“好的，邓不利多教授。”哈利犹豫着答应了，对方如常的反应，让他也慢慢冷静下来，似乎没什么变故能让他们校长动容的，蛇佬腔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样。
莱姆斯站了起来，手臂搭在哈利的肩上，目光淡淡扫过面色难看的斯内普，“那就先告辞了，教授，如果有需要，我随时可以过来。”
“谢谢，莱姆斯。”
老人微微颔首，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视线才转向了哈利方才坐的位置。
“是的，是的，完全没必要大惊小怪。”斯内普眸色暗沉，冷笑道，“懂得蛇语的，随手就能用无声无杖魔法的二年级学生，多常见呐。”
邓不利多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西弗勒斯，你这样子追根究底，难道是终于开始关心那个孩子了？”
“我更关心你的脑子是什么时候坏掉的，邓不利多——你就继续纵着那个小崽子吧。”
斯内普黑着脸站了起来，翻滚的袍角扫过细长的桌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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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有风穿过，火光摇摆不定，冗长的通道似乎都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下微微晃动着。
刚才在校长办公室，哈利有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戳了戳，就像是平日里做错了什么时一旁的莱茵无声的提醒，可是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
他一路都安静地耷拉着脑袋，脚步有些拖沓，显然情绪不佳。
有些走神的莱姆斯低下头，看着慢吞吞拽住自己外套的孩子，下意识地放缓了语调，问道：“怎么了，哈利？”
“不想现在就回寝室。”哈利小声咕哝了一句，在路过一个位置偏僻的阳台时，索性站住不动了。
莱姆斯不禁失笑，“外头还下着雨呢。”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脚下一拐，往那个不注意其实很难发现的小阳台走去。
他们在雕刻着许多玫瑰花与枝叶的白色围栏前停下了脚步，风雨下的霍格沃茨黑沉沉一片，窗内透出的光像是一颗颗浅橙色的珍珠，散落在茫茫夜色里，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喧嚣的雨声遮掩了所有其它的声响，让这片逼仄的空间像个被彻底隔离的小世界，哈利望着被悄无声息阻挡在自己一步之外的雨幕，眼角忽然有些发涩。
莱姆斯什么都没问，可他却突然，很想要说些什么，在终于有人会愿意听的时候。
“玛姬姑妈养着许多狗，”他趴在被弄干的围栏上头，没头没脑地开口，“哦，那是弗农姨丈那边的亲戚，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其实我也不喜欢她。”
夜色浓稠，仿佛此时从天而降的都是些深色的墨汁，他在眼前的黑暗里努力辨别远方的事物，企图借着偶尔划过的电光找到海格那个永远亮着灯的小木屋。
“那天她又带着她的狗去了女贞路，皮尔斯他们，嗯，就是达力的朋友们，他们想要找点乐子，就引着最凶的那只狗来追我。”
莱姆斯狠狠皱起了眉，却没有开口打断他自言自语一般的陈述。
“我被追着跑了好久，后来不知怎么爬到树上去的，那只狗就一直在下头守着，叫得可凶了。”哈利沉默了一下，抱怨道，“一点也不有趣，可他们都笑得好开心。”
那天的天气难得的好，太阳晒得他都快要抱不住树干了，视野里的一切都明晃晃的格外刺眼，连站起来比他还要高的大狗嘴里尖尖的牙齿，都好像在闪着光。
“我就是那时候看到那条蛇的，它盘在树枝上，问我，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哈利短促地笑了一声，干巴巴地说道：“我说，是的，先生，请帮忙让那只狗走开。”
“后来呢？”莱姆斯声音很轻地问他。
“它下去咬了它，把所有人都吓跑了。”哈利眨了眨眼，眼神有些放空，“然后又回来告诉我，说我应该谢谢它，要不然，不大礼貌。”
一米多长的黑蛇缠绕在他身上，冰冷黏腻的鳞片紧紧贴着他的脖子，姿态亲密得好像他们才是一伙的，而不是落荒而逃的男孩们和那只临死前叫声凄厉的大狗。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更害怕的是什么，毫无理由的欺凌，无人可以求救的绝望，注定要面对的惩罚，还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的，“原来我真的是个怪物”那样的念头。
无论哪一项，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都那么难以承受，可他却连那句害怕都说不出口，因为知道，没人在乎他有多害怕。
“可我不知道它会那么做，我不是故意要害死那只狗的，就算觉得它很讨厌也没有，真的。”黑发男孩儿悄悄抬头观察他的表情，像是想要确定，那样的黑历史会不会让自己被讨厌。
“那不是你的错，哈利，”莱姆斯半蹲了下来，凝视着他不安的绿眸认真地重复了一遍，“那不是你的错。”
“嗯。”哈利抿紧了唇，带着浓浓的鼻腔应了一声。
莱姆斯忍不住伸手搂紧了终于红了眼眶的孩子，就像隔着漫长的时光，给那个只能独自面对所有恶意与伤害的小哈利一个迟来了太久的拥抱。
“很抱歉当时没在你身边，”他眼睫微颤，将那张苍白的小脸按在自己怀里，声音低得有些发哑，“可我发誓，哈利——”
“以后我会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