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的真心》周八

7、第 7 章

　　赏金猎人，是一个古老的职业，最初是国家将难以抓捕的逃犯挂出悬赏，让民间的能人异士帮助抓捕那些犯人，与危险相对的，就是个高昂的报酬，和比护卫队还要高的逮捕权。
　　后来经过很长时间的发展，赏金猎人的业务范畴不仅只限与为国家卖命，还有保镖，寻宝，送货，暗杀，运送囚犯，甚至还有送信，抓鸡，放牛，保姆等业务，面向广大人民群众，赏金组织也从最初的集市放榜，成了专门的合法工会，这些年想成为赏金猎人，是需要推荐信才能注册的，注册后凭着猎人勋章可以接受各种委托。
　　此时，格林特正揣着推荐信，怀着一腔热血站在工会门口，看着只会在想象中出现的一切，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精彩的冒险生活。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调整了一下自己乡巴佬情绪，扒拉了一下金发，在心里单独重温昨天了解到的注意事项，深呼吸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赏金工会比起法师协会而言，更像个酒馆餐厅，对于那些猎人老手而言，没有什么比九死一生后，还能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杯啤酒更让人感到踏实的事了。而柜台左侧，靠着楼梯的那面墙上，挂满了委托任务，想要接取任务的猎人只需把单子从墙上取下来，交到办事处缴纳押金就行了。
　　格林特开门的声音并没有对工会里稀稀拉拉的几个猎人造成什么影响，顶多也就看了他两眼，便转了回去。
　　少年也没去管那么多，拿着推荐信就走到办事处，交给了那里值班的中年女人。
　　“啊，让我瞧瞧，是谁介绍你这个小可爱过来的。”女人一只手捏着眼镜腿，一只手接过信，她看了两眼，突然把这封信放到了眼前，格林特觉得，这个女人近视度数肯定不低，眼睛都快摁在纸上了。
　　这个女人看了看信，又看了看他，这反反复复好几下，一脸见鬼的样子，“我的天呐，是莫尔德推荐你来的！”
　　格林特：“？？？”这莫尔德是谁？
　　女人的声音不大，可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名字，亡灵法师莫尔德但凡和魔法界有接触的人都会知道。
　　少年瞬间就感觉到有人向他投来了打量的视线，盯得他起鸡皮疙瘩。
　　办事处的女人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收起了信，走出了柜台。“跟我过来，格林特。”
　　被叫到的人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样子，跟着女人就去了一个小房间。
　　“我叫佩文，你以后大概会经常见到我——要点酒吗？啊我忘了你还没成年，喝点果汁吧。”佩文穿着一身轻便的劲装，带着女性冒险者的特有气质，明明已经四十了，却还有着年轻女性的活力。
　　“谢谢你，佩文。”少年坐在椅子上乖巧地接过了杯子。
　　“我瞧瞧，你需要填一份资料，嗯……别担心，我们会帮你感到居住证明的，一些东西到时候再填也没关系，毕竟是莫尔德先生交代的。”
　　“莫尔德先生……”他真的很想问问莫尔德先生是谁。
　　“啊，对了，莫尔德先生还说，他安排了一位可靠的猎人替他照顾你，你只需要跟着他学习一些东西就行了。”
　　“那个……”少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笑了，“莫尔德是谁啊？”
　　佩文：看外星人的眼神。
　　“莫尔德先生，不是你堂兄吗？”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又掏出了那封信。
　　格林特赶紧接过来，他把这封信从头到尾好好研究了一遍，通篇就表达了一个意思，我堂弟格林特，青春叛逆期，有魔法天赋却不想当巫师，就放他出来体验一下生活，我找了个靠谱的照顾他，不用操心，回头请你老大吃饭。
　　以上均为格林特翻译。
　　信的末端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不是，我是问我堂兄，究竟是什么身份啊，我只知道他是名巫师……”堂兄？他哪来的堂兄？
　　他记忆中，出生起就生活在赫夏，哪来的时间和“堂兄”玩青春叛逆期？
　　“噗，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接这个班，”佩文本来看他乖巧的样子，还没把信中描写的中二少年和他联系起来，这么一看，还真是一只离巢的雏鸟，“莫尔德先生是狄塞勒斯最强大的亡灵法师，甚至能将刚死的灵魂从冥界拉回来，使人复活。”
　　她单手撑着下巴，充满期待地看着格林特，“你堂兄长什么样？他住哪，你们家有什么人？”
　　少年听在耳里，就成了：你堂兄长得好看吗？有婚配吗？有房吗？有存款吗？父母健在吗？
　　这阿姨怕不是想当他嫂子。
　　格林特思索了一下，他倒是知道了，估计是莫纳尔和莫尔德有私人交集，托关系叫人家写的推荐信。
　　少年有些心虚，怕暴露他根本不认识这位堂兄的事实，“他………是个怪人，我对他了解不多，也不想多了解。”叛逆期，一定要记住是叛逆期。
　　他回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对待爸妈的心理，无论谁占道理，都不会认同对方的话，哪怕面上他表现得懂事十分，其实在心里都认为自己是占理的。
　　就是暗地里不承认，不顺从，不接受。
　　幸运的是佩文接受了他这个解释，也没有缠着他多问，和这个金发少年寒暄两句就把人放走了，格林特也巴不得早点和她分开，没有多说什么话，道了别就推门出去了，直直走向挂满了委托的那面墙。
　　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有部分赏金猎人开始关注到他了，他甚至能听到有人轻声地说“莫尔德”这个名字。
　　不过他假装没听到，一排一排地看委托内容，少年并不准备接太危险的任务，他现在还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追捕逃犯的就不看了，他就算有金手指在身也不一定能干的过亡命之徒……
　　“就这个吧。”他选中了一个送信的委托，看起来不难，酬劳也不低。
　　“选这个。”
　　一只手从他上方伸了过来，取下了一张印着逃犯的脸的委托单，“我跟你一起做。”
　　格林特回头一看，正是前天守着那个巫师的煞神，他当时只看一眼就划分到反派的人物。
　　“我就是那个‘靠谱的猎人’，小家伙。”他俯视着少年，把他防备的样子当做了一个不入眼的丑相。
　　虽然是莫纳尔安排的人，但他也很不想，很不想和这家伙单独在一块啊！
　　万一真是个反派，被他干掉了怎么办？
　　格林特刚想说什么，就被撒昂打断了，“收起你这不入流的想法，我要你死，你不可能活到今天早上。”
　　“我也不想和你呆在一块。”男人如同在看一个傻子，全然没有吧少年放在眼里，只是想到莫纳尔之前的交代，不能对这个少年做些什么，不过让他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你……”你这是会读心术吗？！
　　“闭嘴吧，小孩。”
　　格林特咬了咬牙，这个男人可真是恶劣，叫人火大可又打不过他，但也稍稍打消了一些顾虑，顺从地去办事处交押金拿逮捕令了，谁让他打不过他。
　　两人出了猎人工会后，格林特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去找莫纳尔，他会带你做委托。”
　　“莫纳尔？既然是他和我一起去，你为什么会来？”
　　“他需要提前准备东西，”撒昂叹息道，“你这个蠢货。”
　　格林特：哈……哈……
　　“如此理所当然地占有别人的一切。”
　　“你和你父亲，真是一模一样。”
　　男人的话音刚落，格林特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如同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动，“我的父亲？”他强装着镇定，实际上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远离这个男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人的灵魂反应如此？
　　“你的父亲，自私，贪婪，残暴，卑鄙，永远不将他那肮脏的性格套在莫纳尔身上，你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成为他。”
　　比起那个盗取他人命运的小偷，莫纳尔总是在替别人着想着，哪怕是仇人的儿子，哪怕是那个夺走了他王位的人的儿子，他居然也想给他一个机会。
　　哪怕苏卡利托能抢走王位，也抢不走一些注定不属于他的东西。
　　如果莫纳尔狠不下手，他不介意为青年杀掉异心者，哪怕这会让青年感到不满。
　　那人眼中的世界很大，可他的世界很小，小到整个世界只有一个人，其他一切，随时都可以牺牲。
　　撒昂的眼中，充斥着名为仇恨和嫉妒的东西。
　　“你如果敢学你父亲，我会替莫纳尔杀了你的。”
　　少年咽下了准备好的台词，男人也恢复了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他怎么看，都超可怕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