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的真心》周八

6、。

　　艾塔娜温尔萨看着倒地不起的青年，小心地唤了一声：“莫纳尔？”
　　巫师趴在地上，月光撒在他的脸上，如同在青年的身上结了一层霜，他睡着的样子也是十分迷人的，就如同那童话故事里因诅咒陷入沉睡的王子，等待着真爱之人的吻。
　　只可惜这个王子醒来时，被他注视着的少女都会受到一种可怕的，名为爱情的诅咒。
　　愿为他生，为他死。
　　夜莺在枝头歌颂着月亮，喷泉在水池中奏响乐章，落地窗前有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姑娘，她高举着一把精致的短剑，在夜色中祈祷，如同一朵盛开在晚风中的，美丽又脆弱的花。
　　请赐予我忠贞的爱情吧，月神。
　　女人的眼白变成了黑色，她的神情带这一种病态的狂热，对着满月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语气念诵着咒语，她的披肩滑落，露出手臂上鲜红的照月花纹。
　　“我的爱人，请永远陪在我身边……”她的剑尖对准了青年的脖子，只要杀死了他，他就再也不会从这梦中醒来，不会离开自己，她也不会再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别人的倒影。
　　杀了他吧，艾塔娜温尔萨。
　　女人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着，她失去了最后一丝犹豫，将剑狠狠向莫纳尔扎。
　　“哗啦——”她身后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一把长剑飞来，打掉了她手中的短剑，深深地插入地面。
　　“谁？！”艾塔娜温尔萨大声吼叫着，面目狰狞，不见了淑女模样，更像一个变了型的怪物。
　　那一地碎玻璃上站着的，黑衣黑发，踏夜色而来，如同在月圆之夜现出原形的狼，暴露了自己本来的凶性，他身上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仿佛自地狱而来的气息，令灵魂都为之颤栗。
　　女人惊恐地看着他，随即急忙爬向前方，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短剑又要朝昏迷的巫师刺去。
　　她虽然害怕，但脑子里已然只留下了“杀死莫纳尔”这个念头。
　　黑发男人上前将她一脚踹开，女人的身体撞到了桌腿，桌上的花瓶倒下，冷水顺着桌子边缘淌下，浇了她个透心凉，眼睛也逐渐回复了正常。
　　“撒，撒昂先生？”她，她刚才怎么会……
　　她想杀了莫纳尔？
　　艾塔娜温尔萨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短剑划伤正在流血的手，顿时感到后怕，若撒昂没有及时赶到，等她清醒后，恐怕就会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撒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趴在地上的银发青年翻了个身，感受到对方冰凉的体温，如果身体能够做出表情，黑发男人此时肯定是紧皱着眉，思考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个女人杀了。
　　但是他不能动手，不能给莫纳尔添麻烦。
　　“闭上你的眼睛。”
　　女人乖乖地闭眼了，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不只是单纯地看她不爽，而是只要自己稍不注意，就要把命交代出去了。
　　他解开了莫纳尔的上衣，探了探他的鼻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进入假死状态了啊。
　　他熟练地掏出一把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将伤口对准了莫纳尔的唇，让自己的血流到银发巫师的嘴里。
　　“那个银杯，从哪来的？”他看向青年的眼神时分柔和，可对女人说出的话语却如同一把尖刀逼迫在她的喉咙，她不敢对他说谎。
　　“三个月前开始，就一直有信送给我，要我去莱卡集市见他，我一开始不相信，后来发生了许多变故，我走投无路了，只有去那里见他……”
　　之后的事，撒昂大概也能猜到了，便没有再分神去听那女人的话，在感受到怀中的人体温有在回暖的时候，便替他穿好了上衣，起身将青年横抱着，走到了那破碎的落地窗前。
　　“等等。”艾塔娜温尔萨最后一次叫住了他。
　　男人转过头去，那个白衣女人依旧闭着眼，微笑着，他最讨厌这个笑容，这个女人笑起来，是最像她的。
　　“你的灵魂很特别，你最好，离他远点。”
　　撒昂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不屑，“不要用那种女人的方法对付我，谁也无法让我离开他，哪怕是他也没办法。”
　　哪怕是莫纳尔，也无法让他离开，从自己诞生的那一刻起，不管是生是死，他们的灵魂都会被命运联系在一起。
　　“你如果真的没把我的话放心上，又怎么会回答我。离开他吧，你只会为他带来厄运！”
　　男人没再理她，抱着撒昂从窗边跳了下去，那把插在地上的长剑也化作一团黑气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片狼藉。
　　艾塔娜温尔萨睁开了眼，她手臂上的红色照月花纹暗淡了下去，变成了浓郁的黑色，她艰难地伸出右手去够那掉落在一旁的短剑，她的身体几乎无法动弹，一下子没有够着，反倒出了一头冷汗。
　　“哈……哈……”她大喘着气，再次伸出右手，经过几次失败后，终于捡回了那把短剑。
　　女人将利器举到眼前，又看了看左手臂上的照月花纹，一咬牙一闭眼，刺向了花心。
　　“啊！！”那种链接这灵魂的疼痛让她的意识出现了瞬间的恍惚，但她还是强忍着痛苦，挖下了那片血肉。
　　斩断对方对自己的的灵魂控制，可这种物理掉线的方式是在太损害灵魂了，在她切断了联系的同时，人也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那庭院中的夜莺从枝头飞下，落到草地里，化做一个穿着兜帽不知性别的人，这个黑衣人抬头看向楼上破损的那扇窗，不知情绪。
　　…………
　　第二天，莫纳尔是在一个人的怀里醒来的，他几乎在睁眼的同时，回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一切，本能反应翻身下床，当他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拿到了手杖时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家里。
　　回头一看，撒昂仍在熟睡，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静，一头黑发柔顺地垂下，在面部落下一片阴影，睡梦中的男人没有那清醒时的锐利，就像熟睡中的狮子，看起来就是个大猫。
　　让人忍不住手贱想摸两下。
　　看到这个人经过简单包扎的右手后，莫纳尔什么都知道了，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他放轻脚步，一点一点的重新靠近床榻，伸手去摸了摸撒昂的头发。
　　这个他或许不懂得浪漫，也没有表情，对自己管东管西，但总会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身边，有撒昂在，做什么都感到安心。
　　他真心实意地笑了，这样的日子如果一直维持下去该多好。
　　那只不安分的手摸完了男人的头发，又偷袭向男人的眼睛。
　　撒昂的身体是他当初用生命之树的果实做成的，一开始就和大型人偶比起来只是更像个真人，四肢依旧僵硬不自然，经过几年磨合，已经和普通人无异，甚至拥有了活人的心跳和体温，只是遗憾他还不能做出表情。
　　真想看他哭的样子。
　　莫纳尔恶劣的意淫着，在脑海里想象着这个看起来十分冷漠的男人哭泣时的样子，一时没注意到那双睁开的墨绿色眼睛。
　　那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莫纳尔的手臂，轻轻把人一拉，青年就跌在了床上，男人一个翻身，就将他轻松压在了身下。
　　“撒昂？”巫师漂亮的蓝眼睛里写满了迷茫，被人压得猝不及防，他只得伸手撑在对方赤裸的胸膛上，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心跳。
　　撒昂将头低了下来，埋在青年的右侧脖子上，用唇蹭了蹭莫纳尔的脖子，极具倾略性的举动，却带着撒娇的意味。
　　“莫纳尔，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换做其他人，肯定会被这举动吓到，有那意思的也会被弄得腿软，可莫纳尔是个，纯，纯，纯处男。
　　从来没接受过性教育的他，谈个恋爱都不知道什么是□□。
　　在“老男人”莫纳尔眼中，撒昂这种亲密举动只是因为昨晚的事被吓到了。
　　撒娇又怎么样？在他认知里，这个成年男性不过才十岁出头。
　　“我怎么会不要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摸了摸男人的头，如同给一头睡醒的猛兽顺毛，而那头猛兽收了自己的獠牙利爪，装成了一只无害的忠犬。
　　“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你想要做，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他重新将头抬起，用最平淡的表情，给出最重的承诺。
　　偏偏莫纳尔就假装没有听出对方的认真，花式调戏，“如果我想和艾琳娜结婚呢？”
　　“不行。”
　　“喂，你当初就是她亲手做出来的啊。”虽然后来艾琳娜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坏男人……
　　“就是不行。”提起那个人，他的反应比莫纳尔还大，青年甚至都能很明显的察觉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
　　“那我想见那些美丽的姑娘们呢？”
　　“不行。”
　　“那我收一个学徒？”
　　“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你还说我想做什么你都会陪我。”他揪了一下男人的的头发，脑海里还保留着想看对方哭的变态欲望。
　　“嗯，你只能想。”撒昂直视着巫师的眼睛，青年不由得感受到一阵压迫感。
　　“哎……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去找情人了，学徒也不要了……”天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昨晚的事，哪怕对方没有害他的本意，也不能保证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身边的人，有撒昂一个就够了。
　　撒昂被顺毛成功，心情不错地从莫纳尔上方让了身，莫纳尔也没着急着起床，昨晚的魔法还是让他十分疲倦乏力，便决定干脆补补觉，再思考其他的东西。
　　“莫纳尔，你有什么想要的吗？”男人看似随口一问。
　　巫师想了想，“目前的话，大概是先把戒指弄到手，那种物品落在他人手里，太过危险。”
　　“嗯。”撒昂答应了一身，便起床穿衣，准备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