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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碎玦实情 ...

  •   到了花庄,祁殊推门而入,入眼便是花海,除了有些入了冬的花还未开。

      花璃看到来人,行礼道:“殊公也来了,今早不是已经派二公子来过了吗?磬央花没有异样啊。”
      踏上石板路,祁殊叉着腰朝里走去,“我这个主人还不能来了,我是到七阁取点东西,你去忙吧。”

      阁楼内满墙都是些古老的藏书,沿梯而上,二楼尽是采摘而来的花分类收藏,用来入药或制毒。
      祁殊找到放入主要由磬央花和三十余种花材浸泡的清水,磬央花是少有的花材,但其也没有什么药用价值,倒是和别的材料融合之后在辨别玉器上有妙用,如今只在祁府花庄大量种植。
      取下身上的一块玉佩丢了进去,水突然发生很剧烈的反应,玉佩竟慢慢的被融化。
      当祁殊将那块半玦扔入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损伤。

      祁殊用折扇敲打手心,坐在桌子上,想起了初次见到元漓的那晚,元漓的发饰竟然是另一块碎玦步摇。
      原先打探她时,祁殊猜不出她的用意,当他见到时,便知道了。
      祁殊一笑,“这么明晃晃的戴在头上,在我面前招摇,生怕我看不到啊。”
      笑完之后,祁殊突然意识到什么,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我怎么扔进去了!”

      窗外的阳光晒了好一会儿,才将半玦上的水晒干。
      祁殊将半玦放入袖中,从窗口翻身而下。

      阁楼旁是几张石桌,都由石凳围绕。祁殊坐下,看着眼前的花草树木,唤着花璃:“花璃,我快饿坏了。”
      花璃在远处应答:“马上替殊公备些膳食来。”
      等花璃的空闲,祁殊踱步到摆着棋盘的石桌旁,摆弄着黑子。

      一炷香的功夫,花璃端着饭菜走到祁殊身边,笑道:“殊公每次来都要瞧上半晌,棋艺可有精进?”
      “精进?我的棋艺还需精进吗?”祁殊墨眸一眯,俨然是在警告‘给我好好说话’。
      花璃完全没会意,又道:“也是,除了二公子,也没人能赢得过您。”
      祁殊白了一眼,“祁玙给你什么好处了?居然让你来气我。”
      “殊公不早该习惯了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输给二公子了。”花璃低头偷笑一声。
      “那不如你跟我来一局?”祁殊托着下巴看向花璃。
      花璃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连连摇头,“殊公跟我这样的人下棋,只会让你棋艺退步的。”随后摆放好饭菜,“只有几个简单的小菜,您先垫垫饥。”
      祁殊托着下巴,道:“你要么接着气我,把我气饱了,要么你干脆让我吃花,还吃得饱一些。”
      花璃捂着嘴笑道:“如果您坚持,我也不妨碍您。”
      祁殊招手示意花璃坐下,嘴里含着饭菜,说道:“坐下来歇会儿吧。”
      花璃道:“殊公要是想通了,真的心疼我,还不如多派几个人给我打打下手。”
      祁殊一脸坏笑,认真的看着她,“可我只相信你啊。”
      “不敢不敢。”花璃连忙招手,随即问道,“听说殊公近日遇到些麻烦,花璃整日在这里与世隔绝的,不知有何我能帮上忙的。”
      祁殊道:“小事一桩,不用你操心。”
      几口祁殊便将饭菜下了肚,花璃替祁殊倒了杯茶,祁殊喝一口茶道:“把水光琴拿来,我练练手。”

      这时,阁楼处传来一声狼嚎,祁殊回过头去,折扇指了指沧月,道:“你这家伙怎么跑这儿来了。”
      沧月从阁楼上跃下,走了过来,卧在离祁殊不远处。
      祁殊凑过去,蹲下身子,看着沧月如同琉璃一般的墨绿瞳孔,手抚摸了几下沧月柔软的毛发。
      他知道,沧月一定是跟了他大半天了。
      “你这狼崽子胃口这么大,等回去再让子佩弄生肉给你吃。”

      当花璃将水光琴放在石桌上后,便入了花田中采摘花材。
      祁殊转身坐在石桌前,摸了摸琴弦。
      如流水般柔和空灵的琴声从指尖流出,祁殊微倾头,嘴角上扬。
      就这曲子,还是从祁玙那儿偷师学艺来的。

      冬阳微暖,花海里,花璃在劳作,看着石桌旁的祁殊亦清亦邪的模样,沧月卧在一旁静的快要入睡,这样美好的午后。

      一曲作罢,花庄的大门被人叩响。
      花璃擦净双手起身前去开门。
      小厮模样的人站在门口,道:“我是玉阳医馆派来取走花材的。”
      花庄有些盈余的花材,只卖给城中最大的玉阳医馆用于入药。
      花璃道:“今日怎么换人了,平日里都是青岩过来取的。”
      “青岩这几日被方医师派去城外诊治了。”小厮拿出玉阳医馆的馆印。
      “这样啊,那你随我来。”因为多年的来往,花璃也没怀疑。

      花璃领着小厮前往七阁,小厮抬头便看见了祁殊正坐在石桌旁,眼里闪过的惊诧被祁殊捕捉到。

      祁殊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低首摆弄着琴弦。
      沧月却已经压低身子,鼻子皱起来,嘴里不时发出威胁声。
      祁殊给沧月摇了摇扇子,道:“你这么凶,别人会怕的。”随即宠溺的笑了笑。

      当花璃带着他从七阁出来,祁殊一手拦下。
      “慢着。”
      “你不认识我是谁吗?”
      “玉阳医馆的人,应该都是认识我的。”
      “而你,不知尊卑,见了我不知道行礼吗?”

      小厮装作惊吓的样子,立马跪下,道:“小人有眼无珠,请殊公恕罪。”
      花璃在一旁倒是有点疑惑,平日里祁殊从不会为了尊卑在意礼数,现在却对一个小厮多有刁难。

      折扇不紧不慢的敲打手心,祁殊笑道:“你装的可真是一点都不像。”
      接着,伸手到小厮面前,“来吧,把你不该拿的交出来。”

      花璃一脸惊讶,“和玉阳医馆相识如此之久,竟出了你这等杂碎。”

      这小厮立马从地上跃起来,想要往外逃。
      当小厮跃上七阁楼顶时,祁殊才慢条斯理从地上拾起些石头,精准的打到他的穴位,他疼的从阁楼上摔落。
      祁殊走到小厮面前,扇面将他的脸抬起来,仔细看了看,“你说你跑什么,怕我吃了你啊。”
      小厮猛地一口血就要吐出来,祁殊立马将折扇撤回来,“差一点,差一点。”
      “你带话让她亲自来见我,我让你活着离开。”

      看他挣扎着起身,却又疼的直不起腰。
      祁殊道:“还有你现在怀里恐怕揣着磬央花吧,有些花我是不卖的。”又笑道:“虽说你来得晚了些,这些磬央花也被我用的所剩无几了,但毕竟还是我的东西。”
      “你若是不肯的话,我家的沧月也挺饿了……”
      小厮慢慢将怀中揣的一束磬央花拿了出来,“还求殊公手下留情……”
      花璃接过磬央花,祁殊也替他解开了穴道,小厮从地上爬起身。
      祁殊背过身去,挥了挥手,“快去吧,别误了时辰,落日之前。”

      临近日落,祁殊立于七阁的飞檐上看着天边的橘红余晖晕染着暗蓝的天空。
      远远地,沧月在夕阳中从屋檐上慢慢朝祁殊跑来。
      沧月嘴角边的毛发上沾染着血,异常刺眼。
      祁殊微俯下身来,抹去血迹。沧月也同他一起临风而立,墨绿的瞳孔中透着孤独而强大。
      “沧月。”
      这一声不知为何夹杂着干涩,像是突然说不出话一般。

      而这时,元漓身着云纹袍推门而入。站在门口,望着高处的祁殊许久。
      祁殊感受到目光,转过头来和元漓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转而飞身而下,走到石桌旁,招手示意元漓到他的身边。
      元漓穿过花海来到石桌旁。
      祁殊托着下巴,道:“坐吧。”
      然而元漓并没有坐下,道:“殊公真的很聪明,我以为你还未察觉。来到此地,我才恍然大悟,殊公这些日子毫无动静,原来是在引我出来。”
      祁殊的眼睛一弯,看向元漓,“那碎玦不是你的,是吧,公主?”
      “不错,来南国之前,有人与我作了交易。”说着,元漓将那碎玦从头上取下,递到祁殊面前。
      停顿了一下,元漓继续说:“他将这碎玦交与我,说若殊公看了这碎玦上的纹路,便定会助我。”
      “但是今日在祁府安置的探子,知道了您清早便命人去查点磬央花,我心虚怕您知道这碎玦有假,这样你就不愿助我了。”
      祁殊端详了会儿,道:“我想,他的条件是让你把我带去北国。”
      元漓怔住了,眼神黯然,道:“是的。”

      祁殊站起身,随意的踱步,脚边花草的寒露沾湿了衣摆。
      冬日里的落日只有一瞬间,天空渐渐暗了下去。
      祁殊深知,重要的不是这碎玦真假与否,哪怕这碎玦只是模仿出纹路,也足以让自己明白那人的来意。
      祁殊走走停停,脚轻轻摆弄花朵,笑了笑,墨眸如承载了一整个星空般灿烂而深邃。他一点也不害怕平静的岁月是否要结束了,相反的他很期待,并且迫不及待。

      身后的元漓忽然跪下,眼泪掉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祁殊转过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来,道:“我在你眼里,这么难说话吗?”
      元漓道:“人命关天,真的开不得玩笑。”
      祁殊歪头邪笑,“救你们不是不行,你以身相许啊。”
      元漓瞪大眼睛,抬起头看着祁殊,眼眶泛红,祁殊替她擦了擦泪水,道:“最看不得这么美的女子哭了。”
      “好,就以身相许。”元漓竟一脸认真道。
      祁殊反而一愣,转而哈哈大笑,折扇遮面道:“公主不必认真,我祁殊向来如此,还请恕罪,我送公主回宫吧。”
      元漓站定凝视着祁殊,有些看不清面前这人的心思。

      祁殊摸了摸脖颈,笑道:“其实我又不懂药理,本想让子矜或者祁玙代劳,不过这样看来,我非去不可了。”

      在路上,祁殊道:“公主不必过于忧心,给我一日准备时间,第二日便同你一起前往北国。”
      元漓道:“路途遥远,真的多谢殊公救命之恩。”
      祁殊问道:“可需要带什么稀缺药材去?”
      元漓道:“不必。这只是来南国的一个噱头,那人道只要殊公前去,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祁殊轻笑着点了点头,转而道:“这几日周帝对你可真是上心啊。”
      听出了其中的话外之音,元漓回道:“殊公猜的没错。周帝已经容不下您了,盼着我将您带离南国。”
      只听到祁殊一声冷笑,没说话。

      两人披着冷冷的月光走过繁华的街市,也走过寂静的小道。
      到了宫门,元漓向祁殊行礼,道:“殊公,元漓一日后在此等候。”

      看着元漓入了宫,祁殊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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