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霜飞梦》米饼

5、迷煞

　　自何烃出事后，素歆没被降了妃为位，而皇帝也没有再来。她惶惶度日，怕的不是荣宠将失，而是何烃的在狱中，又被刘相过谗言一搅，这前路更是一片灰暗。
　　她几乎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去买透宫人提她尽量搜集信息，一丝风都不允许漏掉。

　　巳时被邀去昭庆宫顺夫人处吃茶，过了晌午才回来。便听见宫人说小全的妹子，亦是宫女，来过找素歆。发现她不在很是焦急，但是在前厅踱了两轮就急匆匆的走了。
　　绣琴不明白，可她仍察觉不到时，素歆执着书卷的手微微僵住了。眼底滑过的一层不安，渐渐氤氲开来。。
　　略一怔忪，蓦地想起什么，匆忙走到榻边，探手深进身边金蟒大靠垫地下摸索，很快就发现了一张小纸条，她赶紧打开，上面字体些显凌乱，看似非常紧急。
　　刘相国帝耳谗言，十五巳时，狱内密处御史。

　　素歆惊恐地骇大的眼睛，巧唇微张不能阖，一阵阵恐惧的寒凉正由背脊蔓延而上，紧紧拽住她的神经。脸色霎时血色尽失，缟白如纸
　　她料得到，他在知道何家尚有人生还的时候，他便不会轻易放手。

　　绣琴对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又惊又怕，忙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她担心地问，伸手探她的额头，冰凉得骇人。
　　“密处？”她突然开口，声音似淋上了冰一般，深沉僵硬。
　　绣琴蓦地明白过来，吃惊得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突然，一阵噬人的冰凉覆盖上锈绣琴的手，她下意识要避开，看回来却是素歆似溺水的人一般，紧紧地攥住她的手，呼吸不急反浅。
　　她的眼神迷离失彩，方才仍流溢的美光被践踏得破碎不堪，杏眸里蒙上一层死灰。望着她空洞的眼神，绣琴心里泛起一阵寒颤，却紧紧地搂着她入怀。
　　“你说，他是不是真要把我逼上绝路？”她最后把头埋进罗绣琴的衣襟前，久久不得抬起，只有绣琴感觉到。一丝丝的冰凉透过她棉薄的衣衫，渗入皮肤内。

　　她立即唤来小全，从锦榻里掏出一块宫牌。
　　“今日子夜，你拿着这到宫牌去牢里，看见哥哥，吩咐他必要保重。”
　　小全一愣，即刻明白了然，自何廷出事后，她便细心地布置了一切。他哐地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咬着唇一字不说，眼里噙着泪，最后转身离去。

　　夜里一层层的云簇拥着把苍穹的月夜掩盖着密密实实，该是下雨了罢，低沉的气氛勒得人要呼不过气来。
　　容省慌里慌张地跑入殿，剧烈地喘着粗气，至帝前“扑通”一声跪下。他脸庞逼红如火，汗流如雨洒，也顾不得去抹，紧张得声息不接拼，难以吐字。
　　皇帝深深蹙着眉，锐目瞪视，他阅折中，最恼人中间打岔。
　　“皇上，何……何烃被人私放，越狱啦。”容省终于说了出来，此一句如惊雷轰然作响，是愤怒且震惊，深眸中迸裂的熔岩渐渐满起，即欲喷薄而出。
　　“侍卫围追逃犯时，刺死一人，且在他身上搜索到这个。”说罢展开手掌，黄铜色的宫牌陈色暗淡，而纂刻的昭合宫三字，在烛光辉映下，仿佛蓦然射出骇人的精光。
　　皇帝面无表情，眸低平静无漪，什么神色都看不出，他举掌一挥，示意当前人退下。容省退到门外，夜色更黯，含着微薄的轻雾，遮得那轮月忽明忽暗。八月天却伴着丝缕的寒风，从袖口灌入。容省打了个冷颤，快步奔下石阶。

　　而这一夜无端下起磅礴的大雨，倾泻凡间，犹如有海在邻，正排山倒海地覆盖而来，雷声震耳轰鸣，这一切似乎是一个自然的屏障，遮住了所有人的耳朵，没有几个人，知道今夜将要发生什么事。
　　皇帝怒往昭合宫，素歆默认了她所做的一切。她淡漠的笑容诡秘噬人，如一抹幽魂附身般，冽人可怖。
　　祯和十一年，何素歆私通死囚，借旨私放，贞德败尽废黜妃位，撵居潇疏宫。

　　祯和十一年，六月初七。刘相国突猝亡家中，死相不明，大夫人殉葬而去，长子无因坠井，次子私会人妇被捉，二夫人成痴癫，三夫人误食砒霜至死，妾姬争相逃散，剩一女以为安然无事，谁知却被赤裸横尸里巷。
　　三日之内刘府数人无故暴毙，猝死，离奇无比，官府查了许久，都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霎时间京城陷如恐慌，有人道是刘相国作孽太多，冤魂厉鬼接连而至，是索命来的。
　　亦有人道，是何烃越狱，适六初七当年何府灭门之时，潜入刘府，血报灭门之仇。
　　这两个传说在民间不胫而走，穿透市井各处，顿时人心惶惶，有人惊，有人叹，亦有人拍掌叫好。
　　而宫内传出的旨意仿佛只是在作弄百姓，喻当年何家灭门一事，何崇缪被暗举于外邦私通，遭人诋毁，是皇帝之所过，听信了刘相国的谗言，导致他直接插手何家一案。
　　这样的话，有人信，有人不信，不过是含糊人的而已。

　　只是背后的那个人，在暗中掌管大局运筹帷幄。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一切尽在意料和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