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84、36.怀疑

　　图书馆的塔楼外，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从窗边可以遥望到远处的魁地奇球场，看台上的灯柱闪烁着微弱的光，更远处的禁林被残雪覆盖着，仿佛一条蜿蜒匍匐的银环巨蟒，黑压压的身躯一直绵延到天际。

　　“又要下雪了。”

　　布雷司托着腮望向窗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黑溜溜的眼睛四处乱瞟，就是没有看面前的羊皮纸。

　　新学期第一天，自习区内稀稀拉拉地坐着寥寥几人，他们大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拉文克劳学院袍，盯着书本，表情肃穆，宛如教堂的僧侣。

　　“我想我一定是被你传染了，”布雷司又打了个哈欠，低声抱怨道，“我是发了什么疯才会跟你一起在新学期第一天来图书馆，这地方压根不适合我……完了，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你想离开的话大可不必采用这种让平斯夫人循声而来把你丢出去的方式。”

　　坐在他对面的德拉科哑着嗓子说了一个长句子，话音落下，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又充斥在布雷司耳朵里。

　　“我这不是还不想睡觉吗，”布雷司没精打采的，“这篇论文实在无聊得过分，我真怕我写着写着睡过去……”

　　“但你一上午一个字都没写。”

　　“咳，我这是在酝酿。”布雷司面不改色，“不能重复上次的论文内容，那我不得仔细考虑、深思熟虑，想好了再动笔？”

　　“我建议你随便找个人交换一下论文思路，”德拉科慢悠悠地说，“而不是干坐在这里浪费时间‘酝酿’。”

　　布雷司顿时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连论文都不肯借我了？要不要这么狠心，我就参考一下又不会影响你拿‘优秀’。”

　　“你指望我一个小时写完一篇十五英寸长的论文？”

　　“我看你一进图书馆不到五分钟就找了这一摞书，还以为你胸有成竹呢。”布雷司指着右手边堆成小山的厚皮书，面露诧异。

　　“多看一眼书本封面很伤眼睛吗？”

　　“唔……”

　　布雷司像才反应过来似的，伸出脖子瞄着最上面那本名字剥落的旧书，费劲地辨认着上面褪色的字母：“什么什么原理的炼金术应用分析？”

　　“这是啥玩意儿？”他浓黑的眉毛耸地老高，“你不是写论文啊？”

　　“艾丽莎对你影响这么大？”

　　“关她什么事？就不能是我自己撞墙上了？”

　　布雷司懊恼地拿起那本书，报复性地把它往自己的羊皮纸下一塞，身子一歪，就枕着它们趴到桌子上了。

　　他眼睛在德拉科笔尖下的羊皮纸上扫了好几个来回，直到看见他面前摊开的那页书上绘的变色龙鳞片，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魔药课论文——不对啊——”

　　布雷司眨了眨眼睛，“你什么时候患上的拖延症，明天要交的论文你拖到今天动笔？这可不是你的作风，虽然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像斯内普教授那样照顾你……”

　　“其实我早写完了，”德拉科笑了笑，“只是懒得誊到纸上。”

　　“还有这种操作？”布雷司眼珠子骨碌着，“好吧，但这与炼金术又有什么关系？”

　　“你回床上趴着不是更舒服吗？”

　　德拉科说着从手底下抽出一张空白羊皮纸，递到布雷司跟前时，上面已经用黑色墨水列好了条目，全是变形学的专有名词。

　　“咦，你怎么做到的？”布雷司眼睛亮了一下，“你甚至都没有抽出魔杖。”

　　“因为魔法的本质就是‘心想事成’，”德拉科低声解释了一句，“这一点很多没拿到魔杖的小巫师都能做到。”

　　“这也能扯到魔法本质？”布雷司惊奇道，“对了，你以前说你小时候恶作剧能悄悄让桌子消失，就是指的这个‘心想事成’？当时我还纳闷你怎么能做到那么精确。”

　　德拉科抬眸看了他一眼，“意思倒也差不多，终归是一个魔力控制的问题——前面是观点，后面是书名，权作参考，但愿能给你的‘酝酿’提速。”

　　“太棒了，德拉科，”布雷司抖了抖羊皮纸，腾地一下坐直了，“我的睡前读物又能更新了。”

　　“既然你的变形学在O.W.Ls拿到‘良好’，为什么要荒废你的天赋？”

　　“我怎么听着这么像嘲讽……”

　　布雷司小声嘀咕着，“我自己的时间我自己说的才算，谁规定不务正业就是荒废？”

　　德拉科没再开口，他提起羽毛笔又换了一行，淡黄色的羊皮纸前端已经拱起了好几道弧形，上面墨色的拉丁字母排列规整。

　　没有故弄玄虚的扭曲和多余的线条，德拉科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这种结构简洁的字体。

　　肃寒的西风钻进窗户，在高大的拱券中打着旋儿，吹动得半空中的烛光摇曳不定。

　　布雷司苦思冥想了许久，将他的变形学论文堪堪写了个开头。

　　提高班的老师对论文的审查严苛了不少，下午黑魔法防御课程一开始，斯内普教授就对他们圣诞节前关于抵御巨人的论文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

　　“我很遗憾在经过半年的学习之后，你们交上来的论文还是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

　　斯内普漫不经心地一挥魔杖，讲台的一叠论文升到空中，一张张羊皮纸自动飞出，落到每一个人手中，“有些人可能用写守护神咒上瘾了，觉得用一种方法可以应付我所有的论文，是不是？”

　　他阴森的视线扫过角落里斯莱特林们，在心不在焉的德拉科脸上停顿了一秒，“想来今年圣诞节的雪花大都融化在了你们的脑子里，如果你们能告诉我哪本书将巨人划分到黑暗生物，我保证你们能在威森加摩起诉这位作者到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还有些人，连驱逐咒的原理都搞不清，竟然在论文中将巨人驱逐咒分析的头头是道？”

　　大概是出于对自家学院手下留情的考虑，斯内普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真应当拿给弗立维教授看看，他一定会为你们的创造性发挥感动到亲自写信向实验咒语委员会推荐他的‘得意门生’，这样你们后半生的职业好歹也算有着落了是不是？”

　　一大批人垂下了头，避免与他对视，哈罗德戳了戳布雷司的胳膊，悄悄说道：“你说我们院长是不是上午刚给五年级的倒霉孩子们做了就业咨询？”

　　布雷司几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斯内普整整数落了他们一刻钟，才宣布了这堂课的任务：“照你们目前的学习进度，我恐怕要重新带你们复习一遍高级驱逐咒，关于它的定义——”

　　赫敏立刻举起了手，斯内普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我没有提问，格兰杰小姐，在座的每个人都有教科书，我觉得他们不太需要你原封不动地把书上的定义搬弄一遍，你说呢？”

　　赫敏刷的一下涨红了脸，她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而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的哈利和罗恩则同仇敌忾地瞪着斯内普。

　　斯内普轻蔑的眼神掠过他们，在人群中缓缓踱步，漆黑的长袍犹如波浪起伏，“驱逐咒，是一个模型灵活、衍生众多、应用广泛的魔咒。”

　　“从常见的麻瓜驱逐咒、蟑螂驱逐咒等单一驱逐咒，到黑暗生物驱逐咒、爬虫驱逐咒等复合驱逐咒，只要你能理顺模型，就能够随心所欲地施放出极具针对性的驱逐咒。”

　　“当然，你们要是觉得这个咒语最大的用途是给厨房驱除蟑螂和老鼠，我也不反对，”斯内普冷笑着说，“毕竟大部分人毕业后一年中放不了几个魔咒，用得最多的魔咒没准是‘荧光闪烁’——作为一个手电筒，你们的魔杖还挺方便的不是吗？”

　　斯莱特林讥笑出声，被斯内普阴沉的眼色一望，才收敛了几分。

　　“这是驱逐咒的模型。”

　　斯内普抽出魔杖对着黑板一挥，黑板上浮现了一副动态图，九个光点在各自的轨道上围着中心的红色光球缓缓旋转，“它和太阳系的模型很像，以魔力源为核心，九大节点用于稳固魔咒，保证其运转的持续性。”

　　他又一挥魔杖，九个光点的轨道一道道流星般的银光接二连三地亮起，“不同形态的魔力灌注方式，会使驱逐咒的模型发生变化，人们按结构的复杂程度将其归纳为一般驱逐咒和高级驱逐咒。”

　　“巨人驱逐咒属于高级驱逐咒，也是一个状态性咒语，我不否认巨人驱逐咒的确能让你们在巨人面前保持隐蔽，除非你们打算在巨人的地盘里露营，我实在想不出你们把巨人驱逐咒写到论文里的用意——所以，这个‘天才’般的设想，究竟是你们谁的主意？”

　　他挑剔的目光在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人堆里转来转去，好几个人在位置上坐立不安，但斯内普没有真的指名道姓，他布置了新的任务：“现在你们两个人一组，互相施放巨人驱逐咒——不管有没有人想去斯堪的纳维亚山脉露营，至少看在高级驱逐咒能帮你们家驱除蟑螂的份上，请你们熟练地掌握它。”

　　学生们配合地站起身来，斯内普挥动魔杖，将桌椅堆到了教室后方，教室里的空间似乎也扩展了不少，他们分散地站开，互相举起了魔杖。

　　尽管斯内普曾在课堂上要求他们只能使用无声咒，但显然无声咒的技巧无法应用到一个半生不熟的魔咒上，学生们都在小心翼翼地压低念咒的声音，斯内普在他们中间巡视，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记得是巨人驱逐咒不是普通驱逐咒，”斯内普说，“前者对你们不起作用，后者会让你们的对手——”

　　忽然一个女生被一记咒语击中胸膛，她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说的就是你，希金斯。”

　　被点到名的拉文克劳女生撇了撇嘴，无形的魔咒在教室里乱飞，斯内普略微抬高了音量：“成功施放一个三年级都能熟练掌握的普通驱逐咒并不能让你们鹤立鸡群。”

　　窗边悬挂的丝绒挂帘在魔咒的力量下不安地晃动起来，教室里嘈杂声渐起，布雷司一边躲开德拉科朝他发出的咒语，一边还有心思玩笑：“我怎么觉得你下午老是走神，连咒语都这样软绵绵的没有力道？”

　　“可能是吹了风，感冒又加重了。”

　　布雷司听他的嗓音更嘶哑了，“吹风？图书馆的风是蛮大的……”

　　“我中午去了一趟西塔。”

　　“那里确实又冷又潮，而且只有猫头鹰棚屋，有什么事情让你非得今天寄信出去？”

　　德拉科余光瞥到斯内普正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指点其他人，唇边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一封有趣的信件，自然值得我特地跑一趟。”

　　“有趣的信件？”布雷司狐疑地盯着他，“不会又是什么鼓吹血统的书吧？”

　　“你迟早会知道的。”

　　“得了吧，我可是一点都不想知道……话说幻影显形考试你报名了吗？”布雷司换了个话题。

　　斯内普又在原地站了会儿，就在他迈开步伐的一瞬间，一道突如其来的魔咒迸射而起，带着尖锐的啸声，笔直地刺向哈利·波特！

　　“盔甲护身！”

　　“盔甲护身！”

　　两道怒喝声几乎同时响起，半透明的魔咒打在铁甲咒的护盾上，轰的一声消散于无形，斯内普一个旋身，敏锐地捕捉到了德拉科右手戒指上一闪而逝的幽光。

　　他黑洞洞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德拉科，哈利顺着他的视线望过来，脸上表情又惊又怒：“马尔福——！”

　　教室里的人陆续反应过来，嗡嗡的议论声仿佛蚊蚋聚集，却被斯内普阴沉的语气压了下去：“我听闻你这学年在魔法上的领悟力非凡，马尔福先生，想必你一定看清了这道卑鄙的魔咒的全貌？”

　　“看是看清了，”德拉科懒散地抬起眸子，灰色的眼睛对那些冷漠的、惊怒的、好奇的、探究的视线不闪不避，“但您这样提问，是在怀疑我吗，教授？”

　　“一个驱魂咒而已，”他语气慵懒散漫，“谁要是用这种咒语放冷箭，我建议您给这位‘心地善良’的偷袭者重新补习一下三年级的黑魔法防御课程，毕竟拦下一个‘鼻涕虫咒’或者‘蝙蝠精咒’更能增添我们‘救世之星’的成就感。”

　　“很好。”

　　斯内普偏头看向怒火中烧的哈利，及时阻止了他看上去就要脱口而出的喝骂，“斯莱特林加十分，为马尔福的‘热心指点’，不然‘救世之星’还不知道自己被什么魔咒击中了，是不是，波特？”

　　“我会搞清楚的！”哈利咬牙切齿地回答道，他怒气蓬勃的绿眼睛在他与德拉科之间移动，表达着再明显不过的不信任。

　　“所以——”斯内普深沉的嗓音盖过了一切嘈杂，“你们都练好了魔咒是吗，还是说有人也想制造几起像‘驱魂咒’这样的‘意外’？”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停止了，许多人念咒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好似一长串含糊不清的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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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作者也构思好了剧情，就是不知道怎么把它誊出来QAQ……
教授瞒得太好了，作者想要让小龙发现教授的真实意图，不知道薅掉了多少头发，（写小说嘛，挺简单的，就是头冷.jpg）（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