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群山障目

83、35.试探

　　卧室内的吊灯无声地亮起，德拉科从混沌的梦境中醒来，盯着灯光出神良久，眼中才渐渐有了神采。

　　他现在对自己的谨慎感到万分庆幸，他光知道提纯血脉的过程会有痛苦，却没想到会这么痛。

　　历代马尔福家主的研究记录中仅对此一笔带过，好像这种痛苦多么不值一提，但三个星期过去了，随着他灌下第三瓶药剂，浑身的刺痛有增无减，仿佛有玻璃渣在血管里奔涌，冲搅得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然而这个过程是无法逆转的，第一滴炼金体已经点燃了他蕴藏魔力的血液，剩下的只是保证纯化后血液更纯粹、更完美。

　　毕竟他不是那些魔力成熟的家主，何况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虽然他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这个炼金术绝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巫师能碰的。

　　窗外幽绿色的光线模糊了时间，德拉科睁着眼睛躺了会儿，打消了起床的念头，炼金术完成了，消失柜也修好了，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不打算出门了。

　　书桌上飞来一本沉甸甸的书籍，他倚在床头，竖起书本，烫金的封面上赫然印着《血脉：魔力之源》的花体字。

　　这本书还是他在整理圣诞礼物时记起来的，尽管今年的圣诞礼物规模大幅缩水，但他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清点，主要是确保自己收到的与送出去的礼物价值对等。

　　他发现这书的作者很有意思，一边鄙夷泥巴种，把他们的血脉分析写得拖拖拉拉，一边又不情不愿地承认他们的魔力与纯血世家系出同源，都能够追溯到远古的神话时代。

　　这位作者纠结的态度简直溢于言表，他好久没有看这么令人愉悦的内容了。

　　于是布雷司一推门，见到德拉科脸上怡然自乐的表情，不由倍感惊奇：“你看什么这么开心？”

　　他将手中行李箱往衣柜方向一推，歪着头念出声，“——《血脉：魔力之源》？这么古怪的书，你们家收藏的？”

　　“一件有趣的圣诞礼物，”德拉科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等我看完可以借你。”

　　“还是算了吧，”布雷司扯了扯衣领，“也就只有你这种喜好越来越庸俗化的人才会觉得这种书有趣。”

　　“随便你。”

　　布雷司走到穿衣镜前，显摆似的左右照了照，好像对身上这件银蓝色的毛领斗篷异常满意，眉飞色舞，“学生会女主席的审美就是不一样哈，瞧瞧这配色，这款式……”

　　“你约到了艾丽莎？”

　　“那当然，我这么富有魅力——”

　　布雷司看到镜子里的德拉科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为什么要跟我这位只觉得戈巴洛特定律有意思的室友说这些？我完全不指望你能领悟到又香又软的女孩子的魅力——那比蜂蜜还要甜美的身子，比丝绸还要柔滑的肌肤——级长浴室口令是什么？”

　　“糖霜冰淇淋。”

　　“好的，晚安。”

　　布雷司开心地冲他挥了挥手，哼着小调慢悠悠地离开了宿舍。

　　但在第二天的变形课上，德拉科却看到布雷司顶着青紫色眼眶，神情沮丧。

　　西奥多几人兴高采烈地围着他，似乎对他难得一见的吃瘪非常好奇。

　　德拉科视线扫过他们，独自在角落里坐下。

　　血管里的疼痛还在叫嚣，他自顾尚且不暇，因为他得倾注全部的自制力，维系住自己平静的表情。

　　五分钟后，踩着高跟靴的麦格教授反手关上了门，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我们这堂课学习圣诞节前提过的分体变形咒。”

　　麦格教授走下讲台，四个学院的学生正襟危坐在课桌后，目光追随着她，“假期前你们已经掌握了如何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变成指定的形态，作为学习阿尼马格斯的前置条件之一，我要求你们必须更深刻地理解它，接下来我会指导你们学习如何让分体变形具备‘特殊作用’。”

　　“什么是特殊作用，教授？”格兰芬多有人提问道。

　　“我想有人能替我回答这个问题——好的，格兰杰小姐？”

　　还未放下手的赫敏回答得不假思索：“阿尼马格斯代表了变形学上的不凡成就，它能让巫师具备其所变身成的动物的特殊天赋，例如猫头鹰的黑暗视觉、猫科动物的灵活性和犬类的嗅觉。

　　“高级的分体变形术能够突破阿尼马格斯单一形态的界限，让巫师直接获得想要的动物能力，……麻瓜界称之为仿生。”

　　赫敏最后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斯莱特林人群中响起了轻微的嗤笑声，麦格教授不以为意，她赞许地点了点头，“全面的讲解，生动的示例，格兰芬多加五分。”

　　“请拿出你们的魔杖，先完成圣诞节前的内容，把你们眼球变成黑色。”

　　她用魔杖朝黑板方向一挥，黑板上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板书，在一大堆字母中，一个环状的复杂魔力结构格外醒目，讲台下的学生睁大了眼睛盯着它，频繁地眨巴着眼睛。

　　“复合强化咒的特点就是要不断巩固施法中的魔力循环，我相信弗立维教授向你们强调过很多次了，”麦格教授说，“试验咒语委员会推动了分体变形咒的一般性发展，你们看到的这个结构是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你们的课本在这个章节阐述了结构，我想你们都预习过了？”

　　见到大部分学生一脸懵然地望着她，麦格教授大失所望，语气严厉了许多，“你们不是一年级新生，不要把这种预习能解决的问题留到课堂上！我不会为不思进取的同学耽误我的教学进程，你们抄下这堂课的内容，下课后自行查漏补缺！”

　　不少人羞愧地低下了头，麦格教授却不管这些，她在一排排课桌间踱着步子，高跟靴把石砖的地面敲得嗒嗒作响，指点了几个迟迟没能完成眼球变形的学生。

　　“全神贯注，韦斯莱，你的魔杖不是烧火棍……托马斯，你是色盲吗……哦，麦克米兰，我让你变得是眼球不是头发……”

　　“一个假期过去，你们学的魔咒是都还给我了吗？”

　　麦格教授气恼地瞪着他们，“就你们这样的进展，我怎么指望你们这堂课理解哪怕一点点高级变形咒的理论？”

　　“你们回去重新把分体变形咒这一节的论文写给我，不许和上次重复，下节课上交给我，听到了没！”

　　“哦……”回应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不少人则开始拿眼角偷瞄德拉科的身影，好像期待他做点什么。

　　德拉科却浑然不觉，他两只手握着魔杖的两端，垂着头，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麦格教授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见他没有反应，接着说道：“现在，眼球变成黑色的同学请调动你们的魔力，按照黑板上的魔力结构朝瞳孔内灌入，把你们的眼白部分变成黄褐色，回忆一下猫头鹰的眼睛更有利于你们想象……”

　　“……想象你们的瞳孔是一轮黑洞，它在缓慢转动，吞噬魔力，吸纳的光线点亮了你们的眼白……”

　　大约是牵涉的理论过于深奥，尽管麦格教授尽力将调动形象的词汇给他们讲解，这堂课下来，也没有人成功变出一对猫头鹰眼睛，反倒是有几个人把自己折腾成了近视眼，下楼梯的时候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盯着脚下的路。

　　“德拉科？”

　　斯莱特林一行人在楼梯转角处遇上了他，西奥多脸上堆起笑容：“怎么新开学你就改主意了，不逃避论文了？”

　　德拉科回头看了他一眼，拾级而下的步履不停，嗓音却有点发哑：“感冒了，不想说话。”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疗翼？”

　　“我那里还有一瓶感冒药……”

　　“昨晚上你不还挺正常的，”布雷司说，“怎么突然感冒了？”

　　“我说，”又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德拉科没有表露任何情绪，“你们和我一起走，下节草药课一定会迟到。”

　　“对哦，”哈罗德拍了拍脑袋，“我都忘了我们没有什么课能一起上了……”

　　“草药和魔药密切相关，我觉得你放弃它非常可惜。”西奥多惋惜地说。

　　“哎，你管什么相不相关？”

　　布雷司哂笑一声，抬手指了指走廊边的骑士雕像，“喏，雕像背后有条近道直通一楼，你们赶紧。”

　　“好吧好吧，”西奥多耸了耸肩，“我知道德拉科你又要去图书馆了……”

　　德拉科朝他们略一颔首，就继续沿着走廊朝前走去。

　　“诶，等等我，我也去图书馆——”

　　布雷司跟在德拉科身后拐入塔楼，嘴里兀自抱怨着刚刚麦格教授的论文，“重新写一遍分体变形咒……我上次把图书馆的书薅光了才憋出那十五英寸，这次又来，轮到我薅头发了吗……”

　　“喂喂，你感冒很严重？好歹理我一下啊……”

　　“不对——哎——”

　　布雷司脚下险些踩空，他扶了一下栏杆，瞪大了眼睛，“这楼梯只通向图书馆啊，你还真去啊？”

　　“不然呢？”

　　“你写斯内普教授论文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积极……”布雷司快走两步，嘴里嘟囔道，“全然不在乎平时成绩……”

　　“也对，谁要在乎那个？”他哼笑一声，“那种傻不啦叽的职业规划，好像没有巫师考试的证书我们就会饿死一样……”

　　“我妈圣诞节给我说她都打点好了，我一毕业就去温彻斯特公学念牛津预科，她让我选她毕业的文学院，但我觉得神学院更适合我……”

　　布雷司带着喋喋不休的架势，“不过你知道吗，我妈和你妈还是校友来着，我在她校友沙龙的影集里翻到了她们的合影，我以为你妈压根不参与麻瓜界的社交……”

　　“她只是挂个名，”德拉科说，“无非就是多掏点赞助费。”

　　“你可以问问啊，”布雷司不认同，“要是不参与麻瓜界社交，又何必搞麻瓜界的学历？头衔这东西可不是越多越好，很多圈子的排外性简直固执到病态。”

　　“我们家和麻瓜界没有关系。”他听到德拉科的声音冷了下来，忽而又带上了些许笑意，“套近乎哪里有像你这样的，沙比尼？”

　　“那怎么套，你教教我呗？”布雷司也笑嘻嘻的，“我一个人自说自话可太无聊了。”

　　德拉科一时没有回答，布雷司仰着头看那高高在上的塔楼穹顶，魔法射灯给它蒙上了一层光怪陆离的阴影。

　　他抿了抿唇，正打算另起一个话题，德拉科却忽然说道：“套近乎我不会，试探我倒是挺在行的。”

　　“试探？”布雷司分不清他声音里的笑意究竟是微笑还是嘲讽，五年级开始他整个人就愈发难懂了。

　　“想知道？”

　　“你肯说？”布雷司走快两步与德拉科并行，拿眼睛斜斜地瞅着他。

　　“本来就没有好遮掩的。”德拉科脸上挂着微笑，“你今天就能知道。”

　　布雷司顿时面露警惕，他还再说什么，就有人从图书馆门口过来，他只好悻悻然地住了嘴，然而这个疑问在他心底憋了许久，却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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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没灵感它不是个字数问题……
这章算是补设定吧，磨刀霍霍向剧情，嗯，这一卷差不多快结束了。